“主公,羌人散漫桀驁不馴,與其爲伍無異於與虎謀皮,更何況羌人的目的只是爲了劫掠一番,根本不敢跟董卓正面抗擊,待到董卓大軍一來,只怕他們跑得比誰都快,到了那個時候,吃虧的還是我們。”低沉的聲音倏然響起,不似之前衆人紛亂無序,一開口,卻是將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衆人看時,只見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正肅然而立。
“哦?”馬騰轉眼,不由的將眼光落在這人身上,心中不由的爲這人的頭腦暗暗喝彩。
“爹,龐德說的不錯,羌人無信無義,昨天的時候,那燒當羌的姚晟已經帶人跑了,我聽人說好像是董卓的援兵要來了,燒當羌的人戰力還算不錯,可惜這姚晟膽小如鼠,白瞎了他們了。”還沒等到馬騰開口,營帳中一個看起來年紀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忽然起身說道,提及姚晟的時候,眼睛中的不屑彰露無疑。
龐德?爹?漢字與少年的身份躍然而出。
一個名字,一個稱呼,若是董卓在這裡,只怕是要喜的不能自已了。
只可惜,對於這兩個名字與稱呼,馬騰卻沒有怎麼在意,反而是被馬超提及的事情驚住了:“什麼?姚晟跑了?”
可以說,如今羌人之中,豪強雖然不少,可是卻少有能被他與韓遂兩人看在眼中的,而這姚晟,卻正是其中一個,馬騰原本還打算着準備一番,在稍後的戰爭中將其清除掉呢,哪成想這剛一回來,竟然讓他聽到了這麼個消息?
“跑就跑吧,這麼一個膽小的人,還能指望上他啊!”見馬騰吃驚,馬超頓時不樂意了,少年心性的他,對於姚晟的“臨陣脫逃”很是看不慣,不由的出聲反駁道。
馬騰氣急,此時卻不能怎麼發火,拿眼狠狠地瞪了馬超一眼後,轉而看向身邊的韓遂,他們決定投奔董卓的事情,直到現在也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人多口雜,即便是馬騰的親生兒子馬超,馬騰都沒有向他透露一絲。
韓遂見了,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今晚找你們過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們說。”馬騰眼中,忽然爆閃出一道冷芒,眼底深處,一抹冷意在其中緩緩醞釀起來。
許是馬騰的氣息轉變的太過突兀,衆人忽然間感到營帳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了,很快的功夫,原本嘈雜一片的聲音開始變小,一直到消失不見。
“董卓援兵已到的消息是真的,就在之前不久的時候,我與董卓已經見面,我與文約已經商定要投奔董卓,也就是說從今日起,我們就是董相國麾下的將士了。”馬騰的話不快,甚至可以說是說的很慢,低沉,渾厚,還帶有一絲鄭重。
營帳中,衆人皆被馬騰忽然間拋出的這個消息震呆了,自從與董卓開戰,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奔走逃亡,血灑千里,因爲追隨的人是馬騰、韓遂,他們無怨無悔,可是忽然之間,投靠董卓的消息竟然從馬騰嘴裡說出,這讓所有人有些難以接受。
“爹,這是真的?”馬超傻了,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喃喃着張口就問。
“真的。”點點頭,馬騰肯定的說道,隨即轉頭在帳中掃了一遍,語氣沉重的又道:“你們都是跟隨了我多年的老人,有些事情很難抉擇,我也不想逼迫你們,如今我們正身處在羌人之中,後面的事情危險重重,我不能讓你們不清不楚。
今天我將這件事說出,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願意隨我的,有我馬騰在一日,就算是拼盡了性命,我馬騰,也絕對會是戰死在你們前面的那個,選擇離開的,我也不勉強,正所謂好聚好散,我只希望,你們能過的比我更好!”
“主公……”有人驚呼出聲,馬騰的話,實在讓他們太過吃驚了。
“將軍大德,龐德雖然不才,願誓死追隨在將軍身邊,至死不悔。”砰地一聲中,龐德一下子跪拜在馬騰跟前。
“誓死追隨將軍,至死不悔!”有人沉默,有人遲疑,也有人如同龐德一樣,爲馬騰的一番話所折服,真心實意的拜服。
“誓死追隨將軍,至死不悔……”
“誓死追隨將軍……”
很少有人是孤立一人,你拉我扯之下,很快的,在最先拜倒在地的人牽扯下,越來越多的人呼啦一下的跪倒在地。
“好好好!”看着衆人一個不拉,馬騰心中激動不已,在看向最先跪倒在地龐德的時候,馬騰心中更是生起一絲愛才之意。
這個時候,龐德才投奔他不久,還沒有達到歷史上那種心腹之人的程度,甚至對龐德,馬騰心中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印象,龐德投奔的時候,他與韓遂兩人還正帶着兵馬被牛輔追逐,根本無暇他顧,之後的年餘時間,更幾乎都是在戰爭中度過的,而從小兵一路做起的龐德,即便是再出色,也還進入不了馬騰的實現。
“既然諸位都不負我,我馬騰以祖先名義起誓,終我這一生,一定帶大家走出一條活路。”馬騰說的雖然有些誇張,卻是實實在在的事實,這年頭,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誰會去選擇當兵?馬騰的承諾,已經算是一個相當有分量的了。
微微頓了一下後,馬騰接着說道:“如今這周邊,董卓已經佈下了十數萬鐵騎,只待天亮之後就發動進攻,如今之計,擺在我們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一條可走了,諸位,生死存亡之際已經到了,還需大家同心協力,共度難關。”
說着說着,馬騰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彷彿是要將一腔的抑鬱嚎吼而出。
“同心協力,共度難關……”
“同心協力,共度難關……”
“好,有諸位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如今天色已經開始放亮,再過一兩個時辰,決定我們命運的戰爭就將開始了,諸位,成敗與否,只在今朝。”深深吸了一口氣,馬騰強將胸間奔騰的熱血稍稍壓下,而後面色鄭重的下起了一道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