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賈詡在看待問題時,考慮的事情確實比董卓要周到,正如同賈詡所說的一樣,持續不斷的戰鬥,讓城中原本的十萬守軍如今加上傷員也只剩下了三萬餘能戰之卒,一旦盟軍援兵至,他們這些人還真的是不夠看。
“那麼就撤兵吧。”沉吟良久,董卓最終做下了決定,結局雖然不能令他百分百滿意,簡單的取捨他還是懂得的。
“主公英明。”賈詡聽了,嘴角不由微微翹起,對着董卓躬身道。
既然決心已下,董卓也不是個瞻前顧後的性子,當即就令人加緊對楊橋方向的監控,之後,又立即下令士卒分出一部分由李封爲統帥,將之前戰爭中受傷的士卒與城中再次聚集起來準備遷徙的百姓一道護送着先行離開。
“文和,你看這樣安排怎樣?”許久之後,董卓再次安靜了下來,看着一旁坐着的賈詡不由撓了撓頭道。
“大善。”點點頭,賈詡忽然咧嘴笑了。
一直到很晚,兩人才將其他的事情一一談完,董卓起身,親自將賈詡禮送出去。
“仲康,你讓人多扎草人,等明天過後我們離開時能夠用到,注意保密。”又坐了許久,董卓才又記起了些其他,對着身邊的許褚低聲吩咐道。
“諾。”許褚點點頭應下,也不管夜已大深,大步去了。
“唔?還差些什麼呢?”閉着眼睛,董卓腦袋仍舊不停,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就沒打算再多拖延,最多等受傷的士卒出發一日後,大軍也必將出發,只是董卓心中仍舊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什麼事情遺忘了,苦思冥想着。
夜色已深,董卓爲着之後退兵的事情煩惱着,毫無睡意,另外一邊,袁紹等人也在爲着以後的事情而憂慮着,毫無睡意。
“諸位,如今大敗,我們手下的大軍已然不足,討董之事已成了一個笑柄,我們該如何面對天下?”袁紹臉色很差,自從那夜大敗之後,他已經連續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了,他不是承受不住失敗,而是他那死要面子的脾性,讓他根本無法跟天下人交代,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他已將失敗當成了一個笑柄。
“現在我們只剩下兩萬多殘兵,想要攻下新鄭根本不可能,如此看來,我們只能等待援兵了。”就算是一心巴結袁紹的喬瑁,此時也知道他們大勢已去,很難再有作爲,往日間那種不可一世也已收了起來,低着頭很是喪氣的說道。
“我已讓人送信與楊橋,相信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回軍的路上了,大軍行進,還需要幾天時間,現在我們還是想想,該怎麼防守下來的好,別援兵未到,我們營地又再被攻破。”袁術從來沒有看袁紹順眼過,此時一開口,話語中滿是濃濃的嘲諷。
“盟主,汜水關孫文臺處兵少,難以建功,盟主何不將其也調派回來,集中我們全部兵力,或可破眼前困局。”沉吟半天,曹操忽然開口道,衆人之中,也只有他最有頭腦,也是衆人中最想戰敗董卓,光復漢室的一個。
袁紹聽了默然,孫堅在汜水關下苦戰的事情,不僅是他,就連其他諸侯對此也都很清楚,只是新鄭城這邊的戰場一直沒有進展,他們誰也不願開口前去援助孫堅,事情便一直拖到現在,誰又能想到,他們最終會被逼成這個模樣。
“好,明天一早就派人出發,讓孫堅立即帶兵趕來,至於汜水關,就先放放吧。”最終,袁紹還是開口說道,聲音中充滿了苦澀,孫堅也能算是袁術的手下了,他現在好像已經能夠看見,孫堅歸來後,袁術那得意洋洋的姿態了。
“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各歸各地繼續募集士卒好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以我們的勢力,怎麼也要比董卓能夠募集的士卒要多,我就不信,一個董卓還能拉起百萬的大軍不成?”邊上,一直沉默沒有開口的袁遺開口道。
袁遺的話,頓時讓大帳變得更加安靜了。
歸去?重新募兵?這樣的事情在戰敗之後,不是沒有人想過,卻從來沒有人如同袁遺這樣直接提出過,只是他們,能夠就這麼回去嗎?之前董卓行事無忌,得罪了太多的人,第一次討董,可謂是從者雲集,可是如今,在見識到了董卓的實力後,衆人還能夠同心協力再來一次聯盟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別說別人,就連袁紹他自己此時都有些泄氣了。
“好了,退兵之事暫時不要提了,如今我們也只是敗了一次,並不是說就沒有了一戰之力,還是先等衆人聚齊了再說吧,目前我們應該做的,是好好守好大營。”擺擺手,在其他人還沒有答言之前,袁紹將話題接了過去。
諸人聽了,俱是一嘆,不再多言。
“也許,董卓根本就沒有想要追擊我們,諸位可曾想過,之前被襲營時,如果那時董卓緊追不捨,我們又會是怎樣的結局?”沉默片刻,曹操彷彿是想起了什麼,忽然間擡頭道。
“是啊,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曹操的話,頓時將陷入到陰霾當中的幾人驚醒,自戰敗至今已經有兩天的功夫,如果董卓要再戰,那天晚上明顯是最好的時機,而且之後他們再次建營的時候,也是一個好的機會,而偏偏董卓就一直按兵不動,那麼也就只剩下一種說法了:董卓根本就沒想過要再次攻擊他們。
想明白了這點,衆人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頓時感到有些熬不住夜色,紛紛告辭退去。
當天夜間,李封帶人先行出城,望着虎牢方向徐徐而去,因爲之前大勝,新鄭周邊早已沒有了盟軍探子,動靜雖大,卻幾乎無人察覺。第二天,仍舊是平靜無波,一直到當天深夜,董卓才又帶着大軍陸續出城,望着虎牢關徐徐回返。
直到此時,新鄭城中只留下了兩千精騎作爲殿後,城頭上站滿了一排被強抓而來穿着董卓軍甲冑的精壯漢子,在他們身後,是董卓下令早已紮好的草人,也被披上了甲冑,充作董卓軍士卒,而在之後,則是兩千精騎在後壓陣,他們,要爲董卓軍的回返爭取時間。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而龜縮在新的大營中的袁紹等人對此則毫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