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先鋒受挫,下雋縣得而復失,劉表軍的聲勢總算被壓了下去,荊南將士士氣高昂,都對勝利充滿了信心。
只是劉表方面倒頗有些奇怪,那蒯越、劉磐等人對先鋒兵馬的失敗,似乎根本沒什麼反應,不但沒有急着發動進攻,反而行動緩慢,日行不過五十里,足足用了兩天半,纔在下雋城北二十里外安營,給人的感覺就彷彿一隻體積龐大的烏龜,正在緩緩爬行。
並且更奇怪的是,在抵達城北二十里後。紮營之時,只讓一萬士卒上前壓陣,根本不到城下叫戰,反而在營地紮起兩人大寨,興建箭樓,拒馬,滾木等防禦工事,那模樣,就好像是要進行持久戰似的,讓王旭很是不解。
戰術層面的持久戰,說白了就是在拼錢糧物資,打後勤。兩軍對壘的情況下,每日所耗糧草物資是巨量的,遠超平日數倍,更何況期間還要調動大量人員來維持後勤運輸,犒賞士卒,安撫情緒。可想而知,長久持續下去,對經濟的影響是多麼大。
荊南的軍力,本身就已經超過了所能供養的負荷,若是持久戰,必定產生極大危害。按理說來,似乎也附和劉表意欲拖垮荊南的意圖,可問題的關鍵是對劉表更屬於窮兵黷武的人,他的負擔更重,而且還是遠離本土作戰,可以說,境況比荊南更糟,怎麼敢這麼耗下去?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王旭無奈,也只能選擇硬抗。反正中路兵馬人數就只有兩萬五千人,而敵方卻有數萬之衆,無論怎麼看,損失也比自己大很多,再加上中路大軍的意圖就是拖住敵軍,要拖就拖唄!
只是介於兵力過少,擔心城中兵力被困,而對面的蒯越又有什麼圖謀。所以王旭還是派遣徐盛和王飛,各率五千青龍騎士在城外左右五里紮營,扼守險要,這樣既能彼此策應,在必要的時候,也能有一定的機動力量,以作防備。
與此同時,趁着這幾天時間,後方的物資也源源不斷地送到了羅縣,並輾轉送往下雋。甚至王凱、董和也親自趕到下雋,協助處理後勤方面的事務。這倒是讓王旭鬆了口氣,桓纂和楊鳳還是很賣力的,這麼快就將準備工作做完。現在物資充足,守起來底氣也要足很多。至少箭矢可以不要命的射,巨弩可以齊開,滾石檑木亂砸也沒什麼問題。
眨眼間,距離攻破下雋縣已經過了五日之久,對面的蒯越等劉表部下仍是沒有任何動靜。倒是左右兩路傳來信息,已經進行過小規模的交鋒,左路的高順、張靖和沮授,及時馳援了奮力堅守的王獒,將蔡瑁張允阻攔在漢壽一線,正處於緊張對峙之中。而右路的徐晃、周智和田豐也不慢,從小路進入豫章,馳援柴桑。
沿途,周智更是按照王旭的心意,強勢徵調了各縣的所有庫存物資,以衝軍用。甚至還向百姓伸手籌集,募集勞力,許諾事後奉還和補償。當然,他在做惡人的同時,也不會忘幫王旭做好人,放出些許風聲。說王旭的命令本是不得動百姓分毫,只不過是他抗命而爲而已。對此,徐晃和田豐在與他商議過後,還趁勢做出了兩邊不合的模樣,揚言必然要參奏王旭,治其罪。
接到這個情報時,王旭可是非常滿意。此次讓周智去果然沒錯,他的鬼點子多,這番作爲的效果,已經遠超想象。不但解決了大軍的供給問題,還埋下不合的伏筆,使得今後多一些可以施爲的手段。最重要的是,黑鍋背得非常好,沒有影響到王旭在百姓心中的名望,讓百姓不至於離心。
當然,將軍府的文臣武將心裡都是明白的,這就是王旭當初授命周智,讓他可以便宜行事的含義。只不過,當前抗敵爲第一要務,此法也確實是無奈之舉,所以暫時也只能不去理會這些細枝末節,等着戰後再想辦法安撫和補償。
第六日正午,探子再次回報,言對面的劉表大軍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只是不停增築大寨防禦工事。
這也終於讓王旭有些坐不住了,親自登上城牆巡視,順便詢問郭嘉和衆將的意見。
沿着東南西北四牆走了這麼一圈,王旭也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對着隨行在側的郭嘉問道:“奉孝,這情況不怎麼對勁啊!劉表勞師遠征,怎麼就止步於此呢?他這麼對峙下去究竟想幹什麼?雖然目前的形勢對我們有利,可正因爲如此,反而讓我擔憂,對方也不可能不明白速戰速決的道理,怎會在這裡拖着不放?”
聞言,郭嘉也同樣是眉頭緊皺,搖頭道:“回主公,屬下這幾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他大軍壓境,理當速戰纔對。此番作爲,必然是有圖謀,但究竟是何想法,屬下卻暫時沒能猜透。”
“是啊!”王旭也是長長地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劉表帳下倒也真有不少能人,
此番作爲實在詭異,可又總讓人琢磨不透。他們究竟在等什麼呢?”
隨着兩人的對話,緊跟在後的衆將也是有些憂慮。韓猛火氣比較旺,憋了這麼多天,心裡也是着急,忍不住接口道:“主公,要不然主動出擊探探底吧!這麼守着也不是辦法啊!”
“不行!”王旭當即搖了搖頭,笑着開解道:“韓猛,我們中路軍的目的本來就是拖,所以出擊是不可取的,如果他來叫戰,我們可以大膽地主動迎擊,借而迷惑對方。但若是主動出擊二十餘里,我們的兵力就很可能暴露”
“再說,目前對方動向不明,如何辨知對方是否本就是爲了讓我們失去耐心,從而好伺機埋伏,或者偷襲呢?甚至有可能是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確切兵力,卻故意裝作不知,從而引誘我們出戰,偷襲空虛的下雋。若是如此,又當如何?”
聽到這番話,韓猛嘴巴張了張,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沉凝良久,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主公,其實末將覺得,韓將軍的提議未嘗不可!”就在王旭想重新理清腦中情報之時,趙雲卻是突然開口道。
“噢?”這話一出,王旭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公事上趙雲一向很少發言,但一般開口,就還是有他的一番道理。
疑惑地看了看同樣驚訝的郭嘉,王旭不由點頭道:“繼續說!”
“諾!”應了一聲,趙雲低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開口道:“主公,屬下以爲,這麼持續地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只會愈加被動,同時也很難摸清敵方的真正意圖。不是看不起諜影部衆,而是在開戰之後,他們確實很難再獲得有意義的情報,即便在對方軍中安排了細作,也同樣不可能知道高層的部署,如果進行秘密調動的話,根本難以察覺,甚至察覺了,也無法將信息傳出來。”
“所以,不如出戰,既可以探探敵軍的底細,同時也能借機較近距離觀察,甚至起到一定的監視作用,對大軍士氣也有好處,總之比困守在下雋要好。只是,爲了避免下雋空虛,以及被地方摸清底細,確實不宜人多。”
說到這裡,趙雲略爲一頓,已是朗聲接口道:“主公,末將願帶本部五百燕雲鐵騎前往叫戰。”
“只帶五百?”王旭驚訝地看了趙雲一眼,隨即有些遲疑地道:“燕雲鐵騎雖然精銳,可對方也是氣勢高昂,猛將雲集,體力充沛,士卒訓練有素。若真是出戰還好,以子龍的武藝,當不成問題,但若對方直接出兵攻擊,五百人恐難以抵擋。”
聞言,趙雲當即堅定第拱了拱手,沉聲道:“主公無需多慮,若敵方出動大部絞殺,末將便搶在對方列陣之前撤退。我只帶五百人,行動無論如何也比他大軍迅捷,只要時機把握得好,完全能讓他想追也追不上。他只要撤回,末將便再次過去辱罵叫戰,晾他也不能奈我如何。況且,燕雲鐵騎是末將心腹部曲,士氣不會因此而低落,只要解釋清楚,如臂使指!”
“咦?這倒是個好辦法。”趙雲話音剛落,郭嘉已是笑着稱讚起來。想了想,便回頭幫着勸說道:“主公,屬下覺得趙將軍此計可行,這樣一來,多有幾天,便能漸漸摸清對方底細,而且也能及時把握對方的動向和異常。”
“這……”王旭此事有些猶豫起來,不是此計不好,聽完之後,他也覺得大有可爲,可關鍵是安全問題。
可如今局勢又實在讓人心憂,思來想去,也沒有別的好辦法,王旭終於咬咬牙,點頭道:“好吧!”但話音剛落,又已是迅速接道:“不過,你不能一人前去,若是一旦有個意外,也無人能夠照應。”
說着,已是轉頭看向了沉默不語的張遼,溫和地道:“文遠!你可願陪同子龍前往?”
“末將願往。”張遼沒有二話,立刻站了出來,拱手應命。
“好!就你二人前去!”
說着,王旭遲疑了一下,卻是突然忍不住問道:“對了,文遠,你的本部兵馬取何名?”
“破陣士!”
“嗯!不好,不好!”聞言,王旭立刻便搖了搖頭,想着歷史上張遼威鎮逍遙津時所率親衛部曲,爲了圖個吉利,當即開口道:“我看從現在開始,就叫逍遙津死士!”
“逍遙津死士?”衆人皆是疑惑地看向了王旭。
王旭也不多解釋,便已是開口道:“文遠,可願意接受此名?”
張遼微微愣了片刻後,也是笑了笑,點頭認同。“多謝主公賜名!”
見狀,王旭也不再囉嗦,當即笑道:“好!你們去吧。只不過記得務必要小心一人!”
“魏延嗎?”趙雲疑惑地道。
“不!他叫黃忠,特別要小心他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