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魏王。如今那司馬仲達強佔了益州之地,他表面雖還是我魏之臣子,但其野心已然昭顯。不過司馬仲達此人善忍,並擅於察時奪勢,恐怕他也清楚,眼下益州初定不久,並且在益州之中還有不少忠於漢室的名士,故不敢明目張膽地造反,與魏王你撕破臉皮。而當日他借病推脫不來見魏王,後他爲了表明忠心,將巴東、建平以及新城三郡皆獻與魏王,並把麾下的兵力盡數撤出了此三郡。而其中巴東乃是益州重地。可以說,當初那司馬仲達爲了能讓魏王你相信他的忠誠,可謂是下了血本。而詡一直認爲,這司馬仲達絕非池中之物,詡觀此人有鷹視狼顧之相,更有梟雄氣概,決不能小覷。而且天下局勢對於他來說,可謂是多有益處。魏王且看,如今天下各處紛爭,卻除了江東以及川地可以避免。而此番因爲孫策決意要起兵與魏王你決一死戰,大量地召集昔日的麾下和將士,因此江東雖無參戰,但卻也因此大傷了元氣。反觀那司馬仲達於益州之中,韜光養晦,暗中卻又收攏人心,四處用金錢的攻勢收買東川的各大世家,其實已經牢牢地掌控了東川的勢力。據我軍細作所報,那司馬仲達爲了避免引起魏王的主意,故意讓麾下的將領帶領益州的兵力,然後又在東川大量地徵兵,然後暗中在東川操練。”
賈詡此言一出,曹操頓是神色大變,梟目乍射出兩道喊着慍色的精光,怒聲喝道:“好你個賈文和,你有這消息爲何不第一時間向孤稟報!!?”
賈詡聞言,連忙跪下,肅色拱手道:“魏王息怒。此事詡也是近日纔是得知。可當時詡見魏王一心只要征伐孫伯符的身上,只怕會影響了魏王的心思,故沒有第一時間稟報。不過詡後來卻加以深思,想出了這兩全其美的辦法。”
卻說,魏軍的情報系統本來乃是有荀攸負責,但因荀彧的背叛,曹操口裡雖然不說,但心裡卻已經對荀攸有了防備之心。荀攸卻也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後來故意託病,把這重要的職務讓了出來。曹操再三拒絕後,見荀攸堅決,這才答應了。後來經過深思考量,曹操決定讓賈詡暫時負責這情報系統。
曹操冷哼一聲,故作怒色,一甩衣袖後,冷聲問道:“那好,你且把你那計策說全了,孤再決定要不要嚴懲於你!!”
賈詡聞言,忙是沉色,不敢怠慢,向曹操說道:“魏王可派人與那孫伯符還周公瑾商議,兩軍暫時休戰,同時爲表誠意,彌補當年的恩怨,表示願把建平以及巴東兩郡讓與那孫伯符。”
賈詡話音一落,曹操頓是面色勃然大變,怒喝道:“糊塗!!那建平可是益州的門戶,而巴東更是益州最爲重要的郡地之一。”
“若然把這兩郡讓與那孫伯符,無疑是把戰事轉移到了益州之上!!文和,你這莫非要孤把整個益州都送給那孫伯符當補償不成!?”曹操忿聲喝道,雙眸犀利,望着賈詡。
賈詡沉色,道:“魏王此言差矣。恕詡斗膽,這益州表面是屬於魏王,但想必魏王心裡卻也清楚,這真正的益州之主卻非魏王也。”
曹操聽話,面色一板,話說自從他坐上了魏王之位後,除了荀彧外,卻是鮮少人敢和他說這真話,平日裡聽的多是那諂媚奉承的話。也正因如此,當初荀彧叛變身損之後,曹操非但沒有痛恨荀彧,反而心中惋惜不已,更把自己關在家中慟哭了一場,並還追封荀彧,讓他的長子繼承荀彧的侯爵之位。當然曹操此舉乃有安撫荀氏一族的意圖,但當時他的一番慟哭可是不假。而曹操後來更有言,自荀彧死後,天下怕再無敢與他說真話,獻忠言之君子了。
“哈哈哈哈哈~~!!”故而,這下曹操聽了賈詡的一番話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大喜,縱聲笑了起來,並一把扶起了賈詡,一臉的欣慰地拍着賈詡肩膀道:“幸好啊,孤身邊尚有文和如此忠直之臣。孤本以爲文若死後,這天下恐無再向孤說真話獻忠言的君子。文和啊,這些年裡,你不爭不圖,但凡你立了功績,所得賞賜,幾乎多是變賣成糧食,贈與了百姓。可你做的這些善舉,卻都匿名爲‘毒先生’,不顯山不露水,圖的也非名聲。孤倒也奇怪了,這當年被稱之爲‘毒士’的人,卻反而沒有絲毫的私心。文和所圖的到底是何物?”
賈詡聽話,長吁了一聲,並向曹操作揖拱手一拜,輕聲嘆了一聲後,沉色道:“不瞞魏王,其實文和本無爭世之心,心中一直嚮往的卻是那寧和平靜的田園生活。可奈何亂世猶如瘟疫一般,長久不退,天下生靈無一能夠避免。文和並無選擇,被迫入仕,本想收斂鋒芒,任一閒職,平安渡過餘生。但奈何當年被那李儒看穿,且那張繡一家對文和有恩,不得已下,方纔顯名於天下。可魏王別看文和如此,但文和身爲九尺男兒,卻也有報國安民之心,當年初遇魏王,卻也被魏王那傲視天下,欲重整山河的梟雄氣概所吸引,故後來懷着一腔熱血投入魏王麾下。如今轉眼已過了二十餘年載,文和雖有功名,但卻非文和心中所求,竟然已入亂世爭伐,那麼文和卻盼能留下一個美名,載入竹帛。當然,那也還要看魏王日後的功業如何,君盛,則臣賢,君衰,則臣庸也!!”
“好一句,君盛,則臣賢,君衰,則臣庸也!!孤當引以爲戒,時刻反省!!文和圖的後世之名,孤定竭力相助,絕不辜負文和的一身才華!!”曹操聽話,神色一沉,輕聲嘆道。
賈詡聽了,面色一凝,拱手拜道:“有魏王此承諾,文和豈敢不肝腦塗地,日後必將盡心盡力,全力輔佐,以助魏王克立不世霸業!!”
“哈哈哈哈~~!!好,好,好~~!!”曹操聞言大喜過望,縱聲笑道。
君臣一番肺腑之言的對話後,賈詡收拾了情緒,遂繼續與曹操分析道計:“竟然這真正的益州之主乃是那司馬仲達。而爲了不讓那司馬仲達繼續壯勢,養虎爲患。魏王大可把巴東、建平兩郡之地作爲誘餌讓與那孫伯符。而孫伯符乃是有雄心之輩,倘若他肯答應,必然會對益州有所圖謀。而最重要地是,江東與交州相連,而交州早年已被孫伯符攻破,孫家統治已有了一段時日,故一旦孫伯符奪下益州,加上他在荊州所奪得的南郡、廬江、安豐、江夏四郡之地,以及其孫仲謀所擁有的江東以及交州之地,其孫家的勢力,將會膨脹壯大近倍。而江東本就是漁民之鄉,益州卻也是天府之國。比起荊州其他城郡,益州之地的戰略價值對於那孫伯符來說,遠超於此。再者,如此一來,卻也可以減除孫氏兄弟之間的尷尬!!綜合此上述因素,想必那孫伯符多數會動心。”
“哦?前面文和所說的,孤倒也都聽明白了。可你說這能夠減除他們孫氏兄弟之間的尷尬又是從何說起呢?”曹操一凝色,忽然向賈詡問道。賈詡聞言,笑了笑,道:“魏王卻想,那孫仲謀乃是雄心之主,若然孫伯符一直佔據在南郡一帶,這表面上,乃爲江東屏障,但只怕孫仲謀卻難以安心。畢竟其兄孫伯符本就是江東之主,只不過他當年假死之後,孫仲謀纔有機會接領其位。孫仲謀豈會不怕其兄有早一日會向他逃回江東之主的位置?而一旦孫伯符能夠前往益州,以益州作爲根基,孫仲謀自然能夠安心。如此一來,兄弟兩人的芥蒂自然能夠減少許多。而孫伯符卻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另外益州這天府之國,想必孫伯符也會樂意地接受。”
賈詡說罷,曹操已然是滿臉的笑容,道:“文和這兩全其美之策,實乃高也!而且不得不說啊,文和此計可謂是毒辣至極,恐怕那司馬仲達萬萬沒有料到,孤會把巴東以及建平兩郡讓與那孫伯符,教他去攻打孤自己的轄地!!”
“魏王謬讚了。詡也不過是略施小策,畢竟如此一來,便可減免我軍傷亡,同時又可把孫伯符這強敵轉移往益州之地。如此一來,魏王便可儘快地修生養息,以備天下局勢的變化!!”賈詡面色一凝,倒是十分的謙虛。曹操聞言大喜,目光一凝,頷首一點後,道:“孤明白了。不過文和認爲,孤軍中誰人可擔當此大任?”
賈詡聞言,一對晶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道:“那劉曄素來口才了得,並素有名聲,且此人當年與那孫文臺有過幾分交情,若他前往,必可成事。”
“好!”曹操對賈詡的話,卻也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