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卻不怕!憑我手上一杆長槍,還有白麟獸,普天之下,何處我闖不得!?”馬超一瞪劍目,渾身猝然爆發一股驚人氣勢,慨然而道。
“放肆!!區區小兒,焉敢輕視天下英雄!?給我退下!!”馬騰卻也怕馬超這種自傲給害了他,怒聲罵道。
馬超忿忿不平,倒也絲毫不退讓,吼聲叫道:“大哥有難,莫要教我這做弟弟的袖手旁觀耶!?爹爹良心可安,可我卻難以面對兩位嫂嫂!!”
“你!!逆子~~!!!來人吶,還不把他捉下去,給我將他緊閉在家中,無我號令,哪裡不得去~~!!!”馬騰雷霆震怒,氣得也是滿臉通紅,指着馬超,扯聲怒罵。卻也是唯恐馬超,擅自出走,便是要把他緊閉起來。
馬騰話音一落,周邊幾個將領急是站起,紛紛圍住馬超,不過衆人面上卻都面帶畏色,似乎都很是忌憚馬超的厲害。
“我看誰敢!!”馬超劍目圓瞪,一聲吼起,猶如有龍鳴之威。那幾個將領全都嚇得退後幾步,不敢靠近。
“他們不敢,老子敢!!”馬騰見馬超如此造反,一怒之下,竟從堂上怒氣衝衝地趕了下來,馬超見狀,氣勢不禁一手,咬牙切齒,只能幹瞪着眼。
須臾,馬騰親手將馬超綁住,那幾個將領才把馬超押了下去。馬騰長吁一聲,略帶痛苦無奈之色,搖了搖頭。成公英還有龐柔見了,恐他大怒傷身,忙是紛紛安撫。
少時,大怒過後的馬騰命衆人退下。成公英和龐柔剛出大堂,只見天忽然下起了雪。兩人不禁停住了腳步。龐柔見成公英出來後,一直面帶笑容,好像絲毫不憂心馬縱橫的狀況,不由眉頭一皺問道:“飛羽,你似乎全不憂心主公狀況,這是爲何?”
成公英聞言,伸手接過了一片雪花,望着漫天雪色的蒼宇,不緊不慢地笑道:“此下境況不正應了主公的心意,我又何必替他操心?”
“飛羽你這是何意?”龐柔一聽,不由心驚膽跳,還以爲其中暗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內幕。
不過看來他卻是想多了。成公英微微側頭,向他一笑,遂道:“主公的脾性你難道不了解?比起在他人帳下,多般顧忌,束手束腳,他更想要的是無拘無束的縱橫天下。
主公當初一直恐怕馬公怪責,因此行事多有顧忌。如今主公遭人誣衊,成了國家叛賊。卻非主公有負朝廷,而是未能分辨事非、忠奸的朝廷,有負於主公。
當下在主公身上的枷鎖已斷,主公但可任憑其意翱翔天下,用主公的話來說,那就是鬧他娘個天翻地覆!
龐兄你且看,不出兩年之內,主公定然再次名動天下,非把關中一帶鬧得天翻地覆不可!”
龐柔聽罷,又驚又愕,忽然細細一想,又覺得馬縱橫恰恰就如成公英所說一般,不由帶着幾分唏噓嘆道:“難怪當年主公如此看重飛羽,飛羽之纔不但勝我十倍,而且比我更是瞭解主公的脾性啊!”
成公英聞言,卻是淡淡一笑,並不做聲。
夜裡,回到家中的馬騰把事情大概與王異細說一番。王異素來頗得大體,而且處事冷靜、縝密,也深得馬騰看重。王異聽罷,卻是盈盈一笑,道:“竟然相公已有了圖畫,爹爹也不必替他憂心。這人天性就野,這番受了這麼大的冤辱,不鬧個驚天動地,恐怕是不肯罷休。爹爹且只顧守衛好天水、南安兩郡便是。”
馬騰聽王異也這般一說,不由面色一愣,瞪大着眼。王異微微一笑,卻也不像是強忍憂心。
馬騰不由詫異道:“怪了,今日那成公飛羽也是全不憂心,反而還有幾分興奮,我還以爲此人另有異心哩!想不到連家嫂也這般說!”
“呵呵,若那成公飛羽也不憂心,那我就更是放心了。”王異聞言,眼睛猝是一亮,燦然笑了起來。馬騰卻是如何都想不明白,礙於面子,又不想多問,心中不由暗付道:“難道我這當爹的,還不如這兩人熟悉羲兒?”
想到此,馬騰輕一搖頭,又教王異安撫一下馬超。近些年來,王異把家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又知馬超愛馬,特意耗費重金買了那匹千里寶駒白麟獸給馬超。馬超對她是極爲敬重,有時她的話比起馬騰還要有分量得多。
“爹爹放心,二叔那裡我自會和他說。這幾日,天氣愈加寒凍,我今日聽爹爹夜裡有幾分咳嗽,早就教人熬了湯藥。爹爹也不要太過操勞,喝了湯藥還是早早歇息的好。”賢淑的王異,用她那黃鶯一般好聽的聲音,柔聲說道。
馬騰聽了,嘆了一聲,道:“羲兒能夠把你娶入馬家,實在我馬家之幸啊。這些年來若是沒有家嫂持家,這個家也不知亂成什麼樣子了。”
“這都是我分內之事,爹爹這般稱讚,異兒反倒是惶恐呢。”王異笑聲而道。馬騰略一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羲兒給你倆的家書。對了,鳳兒還是不願意讓羲兒知道我那可愛的孫女耶?”
王異接過書信,聽了,笑道:“爹爹也知道鳳兒就是愛這般古靈精怪,嘴裡雖說若是相公在外沾花惹草,就不讓煙雨認他這個爹,其實還不是不想他在外掛念家中,讓他能夠好好闖蕩。”
“誒,你倆都是難得的賢妻良母啊。若是羲兒日後膽敢辜負,爹爹定會替你倆做主!”馬騰說到最後,還不忘把眼一瞪,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王異聽了,忙是起身謝禮,笑道:“那我倆姐妹就先謝過爹爹了。”
馬騰見了,不由縱聲一陣大笑,與王異一番交談後,似乎也輕鬆了不少,遂是回房歇息去了。而王異也不忘馬騰的交託,即轉往馬超的宅院前去安撫。
當王異來到時,正見院子外有不少兵士把守,而馬超卻在大雪之下,舞槍操練,英姿颯爽。
只見馬超時而槍挑飛雪,時而挺槍飛躍,所施招式,威武如龍,看上去就如一條起伏游龍在大雪之下起舞。馬超練得正是入神,全然沒察覺到王異的到來,直到聽到王異和外頭的兵士對話的聲音,聽得動靜,纔是停住了練武。須臾,正見王異冒雪而來,馬超面色一凝,忙是迎去:“嫂嫂天氣正寒,夜裡又下大雪,你怎不教下人替你撐傘?”
“二叔莫慮,這雪也並不算大,無需這般麻煩。聽說你今日和老爺父子兩人大吵一架?”王異燦然一笑,眼中盡是柔聲,彷彿把馬超也看做是自己的親生弟弟一樣疼愛。馬超聽了,面色不由一變,又見雪下得越來越大,急請道:“還請嫂嫂先入裡面說話。”
“好。”王異輕一點頭,便在馬超的帶領下,進了房間。王異卻也是第一回來馬超這裡,見他把房間收拾得齊齊整整,很是整潔,坐了下後,笑道:“看不出來二叔這般細心,你那大哥就從來不會收拾房間。”
馬超被王異一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面色一紅,饒了饒頭道:“嫂嫂定是在說笑了。小時候,我等兄弟幾個也多是大哥在照顧,那時他雖然少有說話,但卻常替我們收拾。想起來那時候的大哥和如今比起來變化還真大啊。”
“那你等兄弟還真是幸福,我倒還沒有這福分呢。”王異聞言,卻有些詫異,然後又是盈盈一笑,帶着幾分妒忌地說道。馬超聽了,卻知王異在開玩笑,長吁一聲,道:“小時候,爹爹常年征戰在外,大哥就像是我等兄弟的爹,他從來不喊苦不喊累,就默默地照顧我等兄弟。而如今我明知大哥有難,卻…”
說到這,馬超面色陡然黯淡起來。王異卻是依舊一臉的笑容可掬,道:“二叔你卻是不瞭解你那大哥。他的命硬得很呢,而且就這小小風波,是絕然掀翻不了他的。”
馬超一聽,纔想起王異在這,不由心頭一緊,卻又見王異毫無憂心之色,篤定安然地說道,遂不由想起馬縱橫那副如能撐天舉山的宏偉身姿,心頭立即一震,眼神猝地如燃燒起兩團火,道:“嫂嫂說得對!大哥英雄蓋世,威猛無雙,關中豪傑雖多,卻無一人是我大哥對手!大哥一定能逢凶化吉!!”
“這就對了。若是你大哥能見到你如今成長至此,定也欣慰。還有老爺畢竟是一家之主,許多事自有他的苦衷,你今日如此冒犯,定也傷了他老人家的心。你明日且好好到他那認錯。”
馬超一聽,也知自己之舉多有不孝,忙是認錯。王異見他懂事,心裡也是欣慰,遂起要回。馬超親自送出,卻見院外有兵士把守。王異笑着安撫,教他好生表現,老爺便不會把他緊閉。馬超一副受教的樣子,遂把王異送到院前,在王異的眼色示意下,便是回去了。
卻說在府衙,另一邊的院子裡,北宮鳳望着夜裡大雪,面色不由有幾分落寞,想此下正值寒冬,天寒地凍,也不知遠在關中的相公如今境況如何。
“嫂嫂?嫂嫂!?”這時,在北宮鳳旁響起了一陣叫喚的聲音。北宮鳳猛一回過神來,正見已然長得是亭亭玉立的馬雲祿,抱着一個已然熟睡的小嬰兒。小嬰兒肌膚白皙,看上去頗有光澤,再有熟睡的她,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端的是可愛極了。
“煙雨睡了?”北宮鳳一看這小嬰兒,頓時露出了充滿母性的璀璨笑容,從馬雲祿手中接過孩子。
這小嬰兒是一女娃,因爲出生之日,天氣朦朧,霧氣如煙,又下着濛濛小雨,馬騰故替她取名爲煙雨,也正是馬縱橫的膝下長女—馬煙雨。
“我這小侄女睡了有一陣呢。我見嫂嫂想事想得入神,可是在想大哥?”如今的馬雲祿已有十歲左右,長得比同齡的男孩卻還要高,一頭烏黑秀髮披在兩肩,頭上插着一朵紅豔的牡丹釵子,眸如星辰閃動,已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後恐怕甚至要比她兩個嫂嫂還要傾國傾城。
近些年來,馬雲祿都是由王異教她學文練藝,這品行雖沒改進多少,還是像以往那般我行我素,調皮古怪。不過在王異孜孜不倦地教導之下,卻也懂事了許多。由其自從北宮鳳誕下小煙雨,當了姑姑的馬雲祿又是歡喜又是興奮,常是幫北宮鳳照顧小煙雨。
“你大哥可是霸王再世,有什麼好擔心的?”北宮鳳聞言,卻不想馬雲祿多心,反而強震神色,笑道。
“那是!我大哥天下無敵,哪會有事。時候不早,那我也不妨礙嫂嫂歇息了。”馬雲祿眨動着大眼,卻也在安撫起北宮鳳。北宮鳳聽了,笑着一點頭。馬雲祿見她神色好了不少,這才放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