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中牟附近的曹軍大帳內,曹『操』與劉協,這後來幾十年天下的名義上和實際上的統治者,正進行一次非正式的會談?
本來可容納二十幾人的大帳,曹『操』這邊的人佔去了一大半,董承還好,算是皇家的人,可以站在劉協身後。而楊奉和徐晃,幾乎被擠到角落去了。?
曹『操』的帥位,用來充當暫時的“龍椅”,顯然這個充着厚厚皮『毛』的椅墊比這些天與高貴的“龍『臀』”幾乎沒什麼分離過的馬車坐板要舒適得多。?
除了董承,所有人不是坐着就是跪着,連頭都不能在跪着的時候擡起來哪怕是偷瞄上劉協一眼,那叫失天子之儀,是要被定罪的?
“曹愛卿及衆位將軍快快請起,這次朕得脫大難,全賴愛卿公忠體國,朕待安定下來,必有重賞。”?
嘩啦啦一聲響,那是衆將起身時盔甲上葉甲鱗片相互撞擊之時。?
楊奉和徐晃起身沒有任何聲音——他們的盔甲早就破爛得跟抹布沒什麼區別。?
劉協顯然心情大好,看着眼前黑壓壓一片恭恭敬敬的“忠臣”跪着,李傕、郭汜,你們就來吧,朕這次可不會再受你們欺負了。?
“回陛下,臣聽聞君辱臣死,今幸得陛下洪福齊天,饒臣死罪,安敢求賞?”曹『操』一付正直無私的樣子,黑臉上說不出的嚴肅和慎微。?
欲取則先予之,給天子留個好印象,以後再打交道就方便多了。?
“愛卿不必推辭,此議已決。只是舊都殘破,幾於落腳之所,爲之奈何?”想起當天在洛陽城裡連身邊一干文武都沒的飯吃,劉協便愁上眉頭。?
曹『操』忙便眼『色』,身邊的張鋒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跨出一步奏道:“臣有一議。?
“張愛卿請言。”對於張鋒,劉協是越看越順眼,雖然他把自己頭上那兩根雉尾翎給除了,依舊是丰神俊逸,英姿挺拔,再看看那裹得象個糉子一樣的楊奉……?
古代人都很注意外表,曹『操』就因爲自己的身高的容貌,在這方面很自卑。?
“兗州近年無災,民豐衣足食,又兼富戶極多,不如請陛下移駕暫居兗州,然再徐策不遲。”?
此時,劉協正好肚子飢餓,一陣翻滾之聲,“咕咕”,曹洪就納悶了,怎麼跟我放屁差不多一個聲??
楊奉終於逮着說話的機會了,跳出來指手劃腳道:“天子該進膳了,還不去速速準備!”?
雖然他面上這話是對徐晃說的,實際是暗指此間的主人——曹『操』。?
劉協、曹『操』、張鋒,一齊轉過頭,冷冷的看了這個不知進退的傢伙一眼,張鋒還用微不可聞的“哼”聲,輔佐表達了對楊奉的輕蔑之意。?
張鋒看過的史書上只說楊奉救天子根本就只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跟什麼大義,社稷無關,而且在曹軍出現後怕被曹『操』吞併,居然離開還順帶玩了一出劫駕,要是他知道擄走蔡mm的匈奴人就是因他帶來的,不知會有什麼舉動??
看到連劉協的神『色』也不豫,楊奉總算明白過來自己馬屁拍歪了。?
“準議!曹愛卿,此事便交於你費心了。”?
“臣必盡心,以報陛下聖德!”?
楊奉從大帳出來,一邊走一邊想,心裡老大不是滋味,這姓曹的一來,皇帝那小子連自己正眼都沒看過了,是看老子勢單力孤了麼??
從長安到弘農,這一路的功勞都白搭了,那麼多兄弟的命都填了進去,這下倒好了,姓曹的一來,這皇帝小子有『奶』便是娘,兩個人立即打得火熱。?
不行,不能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到手的榮華富貴,看着身後一臉倦容的徐晃,楊奉心動了一下,只有靠他了……?
是夜,天子行營邊來了一隊十幾個人的騎兵部隊,爲首之人,正是糉子將軍楊奉。?
一句“吾代天子巡夜”,打發了幾隊來回巡邏的士兵,皇帝身邊的人都認識這位外表極其容易辨認的將軍。?
“主公,如此公然脅持陛下,只怕……”身後的徐晃還是有點心寒,小聲的試圖再勸說一次楊奉放棄這個瘋狂的主意。?
雖然曹軍有七萬多人,戰將如雲,但是隻要皇帝落在楊奉身上,曹軍再多人馬還是投鼠忌器,乖乖放他走??
“公明,不用再說了,吾意已決,不成功,便成仁。”楊奉就象一個口袋裡只有最後一個銅板的賭徒,輸紅了眼的他毫不猶豫押上自己最後一個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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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的大帳被人用力掀開門簾,劉協一驚,看來人正是楊奉,要不是他這一路多護着自己,早就出言呵欠了。?
“愛卿何以深更來此?”劉協不悅的皺起眉頭。?
“曹『操』擁重兵欲對陛下不利,楊某特來解救陛下離開!”楊奉禮數倒是周到,不作揖不打拱,隨手就抽出佩劍,雖然是劍鋒低垂,但是膽敢在皇上面前亮出兵刃的,除了他就只有董、李、郭等人了。?
左右宮人忙上前攔在劉協面前,這二人倒也忠心,尖着嗓子喝道:“楊將軍持刃而入,莫非欲行兇乎?”?
被二個閹人呼喝,楊奉更是覺得怒不可遏:“閹豎也敢欺吾!”一劍刺去,正中左邊那宮人小腹。?
另一個宮人頓時『亂』了方寸,大叫道:“逆賊楊奉欲行不軌!來人啊,救駕!”?
聲音方落,門簾又一次被掀開,披掛整齊的曹『操』昂然而入,帶着滿臉的殺氣。身邊的人正是重新戴上兩隻雉尾翎的張鋒。?
嫌門小礙事,早已久候多時的衆兵乾脆把厚牛皮蓋成的營賬砍開幾個大豁口,忽啦啦進來一大羣手持長槍的重步兵。?
楊奉嘴張的遮住了臉,明白自己中計了,剛一叫就進來人,說是沒陰謀,打死他也不信。?
“你……”楊奉還想問問你是怎麼埋伏在這裡的之類的廢話。?
“我就知道你白日裡眼神不善,定是起了異心,於是伏兵於陛下週身,看你這逆賊還有何話好說!”曹『操』沒亮出兵器,有這麼多人在,就算那徐晃再厲害,也不怕這楊奉飛了天去。?
“呵呵呵,哈哈哈!”楊奉突然丟下了佩臉,仰天微笑,從而長笑。?
張鋒指着他給身邊的曹『操』說:“主公,這貨定是瘋了。”?
曹『操』頗爲贊同的點頭。?
“想不到我楊奉到頭來爲人做了嫁衣!一場辛苦爲誰亡!只是沒想到你曹『操』心機如此之深!可嘆啊可嘆,只是你!”劉奉一隻手指向心裡已經大定的劉協,“定然沒想到這只是另一個陰謀的開始!哈哈哈!”?
楊奉笑完,重新撿起地上的佩劍,衆士兵如臨大敵般,一部分人圍在劉協身前,另一部分人把楊奉、徐晃團團圍住。?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來!”楊奉笑呵呵的,只是笑容中滿是落寞,英雄末路的淒涼。?
長劍在自己頸部左側輕輕一勒,一道血箭噴薄而出,高高的揚起一個拋物線,灑在周身的士兵身上。?
咦,怎麼會這樣簡單?張鋒記得好象和徐晃還要打一場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