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節

在家不過老老實實呆了一天,可是並不是這樣就可以躲過一些俗事,畢竟有些人你是拒絕不了與他碰面的。比如許久不見的曹洪。

曹洪給張鋒的印象,就象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弟弟,偏偏脾氣還大得很,火氣上來了,居然敢提着把刀要單挑呂布!

演義中如此,張鋒自己與他相處的那段日子也是感覺如此!

想想上次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罵他是腦袋澆糞長大的;還有自己結婚時他喝多了跟黃敘兩個人打架,頭上包得象印度阿三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象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可是當管了徐州幾年的曹洪又一次出現在張鋒面前,外表乃至氣質上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變了,變得成熟了。

可是有一樣東西不會變。

兩個人面對面的看了許久,然後狠狠的把對方勒進自己懷裡,大笑着拍打着對方的背:“好兄弟!”

“什麼時候回的?”

張鋒問道,這些日子回許昌的人絡繹不絕,張鋒也沒注意到曹洪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大概比自己要早一點。

“比你早幾天!早聽說你回了,奶奶的連個照面也不打!怎麼出息了連兄弟也不認了?”

曹洪一張臉上長出了濃密的鬍鬚,刺似的釘在下巴上,衫得極有男人味,眼睛中的光芒也鋒利了許多,不再是以前那個老是衝動做錯事然後被張鋒罵的呆頭鵝了。

“放什麼屁呢!”

張鋒笑着在他胸口輕輕錘了一拳,“進屋聊。”

曹洪一閃身,張鋒才注意到他身後還有兩個小不點:“等等,這兩個小子可是久聞你的大名,非要來拜見你呢。”

兩個看起來一般大的小子,齊齊對着張鋒大禮跪拜:“曹馥、曹震,見過張將軍!”

“哎哎,不敢當!地上涼,快快起來!”

兩人領着兩個小傢伙往客廳走,曹洪說道:“本來叫他們喊你伯父,想想你的輩份比我還低呢,算起來算是他們平輩的……”

張鋒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苦笑了搖搖頭。

輩份這玩意真是害死人啊,自己跟呂家、曹家人永遠是算不清楚了。葳兒是曹操的女兒,就比曹洪低一輩,自己就跟兩小子一排的,可是偏偏自己的那個“琰妹妹”又嫁給了曹操……

張鋒的客廳里布置的比較大氣而不失典雅,全是葳兒的功勞。一張寬大的太師椅放置在上首,後面一張漢白玉屏風,雕得是兗州地圖,最顯眼的那塊地方就是濮陽,當年就是那裡起家的。

兩排紅木椅上面都鋪着紅着的厚坐墊,曹馥、曹震那兩個小傢伙根本爬不上去,只好讓僕人抱上去坐着,四條小短腿懸着空,無聊的晃盪着。

又有幾個丫環送上香爐、火炭、瓜果點心,先還有些拘謹的兩個小傢伙立即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曹洪還準備喝止的,被張鋒攔住了。

“你的幾個孩子呢?”曹洪喝起茶來還是跟以前一樣,牛嚼牡丹一樣一飲而盡,當是白開水呢。

“還小呢,葳兒帶着他們在後院。兢兒算是會喊爹了,兩條鼻涕掛着就沒掉過。”

“孩子嘛,還指望他們打小就能舞刀弄槍跟我們一樣的上陣殺敵?”

“怎麼,徐州這幾年還有仗打?”

“哎,”說起打仗曹洪眼神就變苦了,唉了口氣道:“打個屁啊,徐州呆了幾年,人都變懶了,孫權那小子也不過來探望下什麼的,整年整年龜縮在江那邊不知道做什麼。整天都是什麼修河道、挖洞修路築城什麼的,手裡的活都生疏下來了,要不是有兩次幾個不開眼的傢伙造反,我簡直快閒死了。你知道我的性格,上陣殺敵纔是男兒本色嘛。”

“你個鳥人,還是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這次主公說了,把我換回來,我在那裡也實在坐不住了。話說回來!”曹洪突然口風一轉,“我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第一次見你兩個兄弟,居然不送個見面禮!”

兄弟!

看着兩個傢伙吃東西把列渣弄了一臉的樣子,張鋒哭笑不得的說:“你還有臉說我,上門來兩手空空!”

曹洪嘻皮笑臉的說道:“我家裡窮得很,跟你沒得比嘛!”

果然是個吝嗇的傢伙!

張鋒摸了摸身上,只有一塊玉,總不能一次送兩個人吧。

“等等!”又喚道,“來人啊!”

兩個僕人慢進來應道:“老爺有何吩咐!”

“跟大夫人說,準備兩份禮物,送給兩位……”看了看兩個拿着烏溜溜大眼睛一臉希冀盯着他的小傢伙,沒好意思把兄弟這兩個字說出口,“小公子!”

又跟曹洪說道:“滿意了吧,小氣鬼!”

曹洪豎起兩根中指表示回答。

此時管事進來報道:“老爺,曹大公子求見!”

曹昂!

這個名義上自己的學生,雖然沒教過他多少日子,不過自己的觀點,他多多少少都理解一點,對於他,張鋒還真是有着超越普通人的親近感。

“快快有請!不,還是我自己去!”

走下座位,張鋒回頭又對曹洪說道:“你等着,晚上就在我這裡喝酒,不醉不歸!”

“放心,我就是爲這個來的!”曹洪樂呵呵的回答。

“靠!摳門的傢伙!”

張鋒隱隱的感覺到曹昂來找自己多少跟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有關,大步跟着管家出了門。

曹昂可不是小氣的曹洪,加上師生之誼,一身光鮮的皮襖身後,是整整三大口箱子。

如果換上曹洪,很有可能裝的是廢報紙。

“子修!”

張鋒笑着就要拍拍曹昂的肩膀,曹昂卻一撩袍角,就要下跪。

“恩師在上!請受昂一拜!”

忙扶住他:“這麼幾年不見,就不記得我的規矩了?”

拉着他的手道:“走走,裡面說話!”

曹昂長大了許多,已經是個真正的成年人了,臉上的青澀已經消退了不少,他看見了門口的馬車:“洪伯父也在?”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遲疑,張鋒立即心領神會,“不礙事,我們後院說話!”

後院中的小亭是冬天的蕭瑟中唯一的避風之地,掃得乾乾淨淨的地上一片枯葉也沒有,加上週遭種得滿滿的常青植物,池塘中的活水潺潺,顯出繁華中的一片恬靜。

揮退了下人,張鋒把爐子上煮的酒親自給曹昂斟了一杯,曹昂受寵若驚的站起來雙手接過,連道不敢當。

一口暖酒下肚,順着喉嚨到胃裡,一線溫暖。

“子修,看你好象也長大了不少,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

曹昂在禮節方面一直都很周全,拱手道:“多虧昔日恩師指點,加上這幾年的歷練,昂雖然姿質愚魯,但終歸有小獲。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多少得窺一斑。”

張鋒放下酒杯,凝視曹昂許久,看得他渾身象針刺一般不自然起來,屁股挪了一下位置:“恩師!”

張鋒悠悠道:“知不知道你跟你主公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曹昂一愣,道:“昂不知,還請恩師指點。”

張鋒站起來,抖抖袍身,走到亭邊,指着天說道:“主公行事,雷厲風行,自信有度;子修你呢,則如這一泓潭水,溫潤有餘,氣勢不足。雖然與你相處有若甘醇,有沐春風,但……”

“有一日,主公將這天下交付於你,你對任何人尋如此這般和氣,卻會讓人小瞧於你。”

“你缺少的!就是主公那種霸氣!那種自信!那種捨我其誰的氣勢,那種讓人一見就不寒而慄的威嚴!”

曹昂苦笑一聲,在張鋒身後道:“恩師果然一言中的!”

“昂也自知,但是卻無法如父親那般殺伐決斷,雖然自問在青州這些年並無過失,而且對得起青州百姓,更是知道父親放我在青州之意,但……”

曹昂頓了頓,卻突然問道:“恩師,我便直話直說了,我對繼承家業不是太有興趣,近日聽聞不少二弟的事,如果……我願讓於二弟呢?”

張鋒看着曹昂一陣無語。

亂世中,爲了大權在握,兄弟鬩牆、父子相殘的事還少嗎?卻不斷曹操這麼個英雄人物,生下如此一個謙謙君子的曹昂,不爭名,不爲利,別人眼紅幾輩子的曹家大公子這個位子,他居然想讓給曹丕!

不好意思,最近每天都是12點左右到家,實在沒時間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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