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節

牛金執着一面趙字大旗,昂首挺胸的來到袁軍營前挑戰。

天氣不錯,難得的風都小了些,太陽剛出來還不是很溫暖,但比昨天那陰暗的天氣要好多了。

可是面前堅守不出的袁軍營寨,牛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哪裡不對呢?

牛金苦着一張臉仔細端詳了半天,終於發現了:原本是對面太安靜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這方挑戰,對面就算不出戰,也就不應該這麼平靜啊?連露頭的人也沒幾個,就兩個孤零零的箭塔,上面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難道昨夜就全跑了?

牛金都不相信:“來人!第一波攻擊。”

身邊分出兩個副將,各領了一千人,舉着木盾上前。

青州正規軍的重甲等裝備全用在守備臨淄上,這批出徵的青州軍訓練是一等一的,但是裝備卻是最普通的。

青州軍摸近袁軍軍營,箭塔上的守軍甚至都沒正眼看他們一下。牛金心中的不安感覺越來越大。

就見營寨上露出一排手持巨弩的士兵,瞬間發出早已蓄勢的弩箭,而後飛快的一低頭,躲到營牆後面了,出人意料的是又站起一排巨弩士兵,幾乎是在前一排士兵蹲下後,緊接着又射出弩上的矢,二輪齊射,中矢的青州士兵連慘呼都幾聲,就倒下幾十個。強大的矢力將士兵們的身體牢牢釘在地上動彈不得,沒有重甲,只有普通的皮甲在勁力強大的弩矢之下簡直就象紙一樣一捅就破。

“撤回來!”牛金目眥欲裂,還沒摸到對方的毛,就讓巨弩射倒一排。

巨弩在趙雲這一路的勢如破竹中還沒遇到過,巨弩作爲袁軍的殺手鐗,就象曹軍的重甲和虎豹騎一樣,並不是很普及。

兩個副將盔歪甲斜的狼狽回來:“將軍,不如先退回去,問問趙將軍的有無對策吧。我軍的皮甲實在抵不住巨弩。”

牛金想了想,本來趙雲就是讓自己來探探虛實的,看樣子袁軍也是想憑寨和巨弩而守,於是令後隊變前隊,自己親自退後,往營中退去。

逢紀早就料到了這“趙雲”的舉動,看到曹軍準備撤退,令旗一招,方纔還安靜如同夜間的墳地一般的營寨喊殺聲大起,營門大開,大隊人馬潮涌而出。

“哦?出來了就好辦了。”牛金反而面上一喜。

一路的征戰而來,這些青州士兵個個經過真正戰場的殺伐,本來青州人就不失武勇,經過訓練還有實戰的洗禮,已經符合真正的戰士了。

“殺!”負責斷後的牛金刀一揮,衆士兵齊齊隊伍的大喊一聲,迎上袁軍的出擊的部隊。

剛出營的部隊一般都沒有陣形,而負責殿後的牛金身邊卻是絕對的精銳,兩軍甫一接觸,局勢立即象曹軍倒過去。

牛金身先示卒,一柄大刀如片片雪花上下翻飛,遇上即死,沾上便亡,往往連人帶馬都砍成兩截,破碎的身體零件象是廚師手中的肉塊,被熟練的剁成一小塊一小塊。

而久經訓練的青州兵們則是憑藉已經如身體本能一般的殺戳技巧,用木盾抵住對方的兵器,環首刀再簡簡單單的一刀劈出,人死、馬亡。

刀盾兵身後的弓箭兵也是憑藉比弩手快得多的發射速度,雨點般傾瀉着腰間兩邊各掛着的一個箭壺裡的箭支,麻木的張弓、放箭,然後飛快的從壺中再抽出一支箭,幾乎是一搭上弦就放了出去,袁軍隊伍裡馬上就倒下一排人。

“就怕你們狗日的不出來!哈哈!”牛金是典型的嗜血癥,見了血,眼睛也紅了,殺氣也重得如山,惡狠狠的擠出一張本就不英俊的臉,讓人看了就怕。

兩個將領模樣的人早就盯着牛金,原因當然是那面高掛着趙字的大旗。趁着牛金大呼殺得過癮的當頭,一左一右同時奔襲過去。

牛金殺得性起,但是武人有着本能的警覺,一感到不對,頭一低,大刀往右一擋,一左一右兩邊的攻勢同時落空。

“好小子!聰明啊,知道偷襲老子!”又一個張鋒之類的粗口流將領,只不過張鋒的罵人更有殺傷力罷了,專門揭短的,心臟不好的也許被氣死也說不定。

使槍的武將來說一般比較靈活,而使刀的武將一般來說比較有力。牛金憑着經驗,藉着右邊那使刀之將的力氣,用腿夾着馬往左去,迎上那個使槍的將。

一招就破解了二人的攻勢,那使槍之將自然明白這個“趙雲”不是泛泛之輩。鼓起勇氣大喝一聲,用力朝牛金心口刺過去。

使刀的將見牛金不顧自己居然把背對着自己,心中一時驚喜與憤怒共涌。憤怒是因爲牛金不把自己當回事,驚喜則是因爲……

把背讓給敵人,嘿嘿,讓我給你這小子用血來好好上一課吧。

牛金見着那槍飛快朝心口刺來,不急不徐,嘿嘿一笑,身子只是微微一偏,居然用左手把槍桿夾個嚴實,那槍使勁回抽,卻紋絲不動。

“納命來吧!”牛金眼中的殺機一閃而沒,獰笑着單手舉刀,一揮而下,連槍帶人砍成兩半,鮮紅的血就着熱氣,灑了自己一身。

使刀之將又驚又怕,牛金的動作太快,他實在來不及救援自己的同僚。

那就殺了他來報仇吧!

誰知牛金腦後如同有眼一般,回頭一個大吼,猙獰如地獄惡鬼一般的面容加上染着敵人血的煞氣,刀已經快劈下的那員將卻被這裂獅撕虎的一聲嚇得手軟心驚,倒栽於馬下。

牛金更不多話,一刀砍在這將胸口,還使勁攪了兩下,多名袁軍士兵親眼看見一個被開腔破腹的人體,以及鮮紅還在跳動的心臟和花花白白象蛇一樣蠕動的腸子。

“鬼啊!”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一下子炸了鍋,沒見過如此駭人血淋淋的一幕的袁軍士兵四散奔逃,口裡不停着大聲驚叫着。

逢紀遠遠看見前排士兵陣腳後退,雖然沒見到那個悽慘而殘暴的場面,心中一驚,這“趙雲”好生了得!忙命擊鼓。

鼓聲大作,軍營裡的袁軍也大多都出來了。那些後退的袁軍士兵這才硬着頭皮,慢吞吞的繞開牛金這個地獄殺神,往自己人多的地方擠去。

牛金舉手投足之間便連斬二人,不免有些得意,卻聽見陣後大亂,只見一軍從後面殺來,舉着袁軍的旗幟,正是逢紀先前的伏兵。

所謂將是軍中骨,遇到意外的時候,沒有將領的指揮,再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會茫然無措。牛金在殿後,前面便沒了人,一遇襲,有的士兵要退,有的士兵要戰,陣形就亂了。

牛金暗暗着急,袁軍見伏兵齊出,軍心大定,攻勢便猛烈多了,加上心繫陣後的形勢,牛金就有些心不在焉,身上便中了兩下,還好沒受傷。

又是急又是氣,本來就猙獰的面目更加滲人。牛金失控之下用力過猛,一把大刀居然別斷了刀頭!

拿着半截刀柄發呆,衆袁軍一見這殺神沒了武器,便當他是沒了牙的老虎一涌而上。

好個牛金又一聲吼,衆人以他爲圓心,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彷彿一個小型的地震。

牛金扔掉斷掉的刀柄,彎下腰一手抓起一個最近的士兵,當成武器揮舞起來。

自古以來勇將不少,可是拿人當武器的卻沒幾個,更何況當兵的並不都是個個長得象郭嘉那麼柴禾,不乏粗壯之士,這殺神卻一手拿着一個人象拿着條擀麪棍一樣輕鬆,端的厲害。

兩個士兵在空中還發出慘叫,大概生出來還沒有蹦極的經驗,待牛金拿着他們砸了幾個人,叫聲便沒了,料是嚥了氣。

一聲比牛金的吼聲更加清沏的喝聲象春雷一般,震得曹軍士兵人人通體舒泰,袁軍個個惶恐:“子貴休慌!常山趙子龍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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