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聽罷,並未急於反駁,只是微微一笑,低聲答道:“若是不出所料,周瑜雖將功勞據爲己有,卻是已然將我軍與曹操之間戰局盡皆報與了孫權,孫權此時已然對曹操困境知之甚深,我軍有周瑜與諸葛亮二人,曹操水戰卻是有兵無將,軍士又對這江面作戰不甚熟悉,破了曹操恐怕只是時間問題,故此,孫權心中恐怕對那荊州戰後歸屬,已然是上了心。”
劉封分析完畢,甘寧先是微微頷首,但隨即卻又是雙眉微皺,再次問道:“孫將軍若是想謀取那荊州之地,便要知會公瑾在前線多做文章,將子威將軍召入柴桑,又能如何,以子威將軍之能,想要獨自返回樊口,還不是一件易事?若是他想以區區柴桑便將子威將軍囚禁,那便是打錯了算盤。”
劉封聽罷甘寧之言,又是微笑擺了擺手,面帶不屑之色,道:“若是我未向孫權告知那前線情形便私自離了柴桑,待退了曹操大軍之後,江東便會指責我包藏私心,將孫劉聯盟破裂之責安放在吾肩上,到那時,父親若是再想從江東手中奪得那荊襄九郡之地,便又是要頗費上一番氣力。”
“留下是龍潭虎穴,離去又是罪人,到底該當如何?”
甘寧雖是一員虎將,但卻終究不是謀臣,遇到此等情形,顯是有些急躁,眼看劉封被困在此,他乃是劉封身前唯一武將,頓時便是深感責任重大,於是便急於得知破解之法。
“興霸將軍莫急,雖孫權與那江東衆將爲吾準備的乃是龍潭虎穴,但既然到了此地,我等便安然在此等候,待吾得了時機,便讓孫權與周瑜之計策盡皆成空,到時倒要看看,他們心中是何等悔意!”劉封雙手握拳,眼中霸氣十足,甘寧見到劉封竟有如此心態,才稍稍安寧了些,不似之前那般焦急。
“興霸將軍近日切勿讓江東之人得知了你已然投靠於我,這驛館之中,安全卻是不勞煩興霸費心,興霸只管按照我之前所說,前去尋找那龐統蹤跡即可,尋得龐統所在,亦不用將其驚動,只是到此回報即可,至於之後之事,吾自有打算!”
甘寧對劉封身在孫權掌控之中,竟還能如此心神不亂,心中亦是敬佩非常,得了劉封之命,便獨自退去了,他心知其在孫權眼中依舊是江東之將,此時若是公然與劉封太過接近,也未必就是好事。
送走甘寧,劉封便如之前那般,裝出一副醉態,在驛館房中呼呼大睡起來,直到次日午時,才轉醒過來,醒來後仍舊在驛館之中大呼頭疼。
而正在此時,孫權亦是在其府中剛剛轉醒不久,略微做了些休整,便匆忙將門外等候之人召到近前,問道:“昨日命汝等到那驛館之中監視劉備義子劉封,其自飲酒歸去後,可曾有所異動?”
“不曾,興霸將軍將其送回驛館後不久便率衆離去,那劉封想來是並未酒醒,據驛館之人適才來報,其直睡到午時方纔起身,口中只是稱頭中甚痛,並無其他動作。”
孫權聽罷回報,顯然對劉封表現十分滿意,微微頷首後,便命那軍士前去請張昭前來議事。
張昭一到,孫權便將劉封所表現之態盡皆告知,張昭略一思考,便開口道:“劉封此人頗有些計謀,主公不可爲其輕易矇騙,依臣之見,不如這些時日再將其召入此地,宴飲幾番,看其到底如何應對。”
孫權聞言,只是哈哈一笑,便對張昭道:“老師之言甚好,吾此番將劉封召入柴桑,本就是要將其軟禁在此,待我與劉備聯軍得了荊州之時,劉備本就兵少,加之劉封落於我手,荊州之地,劉備便不得不收起貪念。”
“劉封於劉備而言,只是義子,劉備尚有親子帶在身側,如何能因劉封一人而捨棄了那荊襄九郡之地?”張昭對孫權如此看法,顯然並不十分贊同。
“吾觀劉封之才,便是比公瑾亦是相差不多,此番將劉封軟禁於此,乃是一舉兩得之策,若是劉備果真重視劉封,那荊州之地其必不敢與我相爭,若是劉備不管劉封死活,硬是要與我江東爭搶那荊州之地,荊州之地落入誰手暫且不論,劉封對劉備心灰意冷之下,我便可趁虛而入,教其爲我江東效命!”
孫權言罷,面上便是一片欣喜神色,對其此番計策顯然是信心十足。張昭聽罷,亦是有所心動,道:“劉封此人,倒是有些才學,又勇猛非常,但主公若是想讓其在江東效力,怕是日後養虎爲患,也未可知……”
孫權對張昭此種謹慎之態,顯然是有所準備,聽罷會心一笑,神秘言道:“吾早知劉封難以控制,但卻有一良方,定可讓劉封歸心與我江東!”
張昭見孫權那自信神情,便也並未細問,孫權能夠念及這一層厲害便並找出應對之策,在張昭眼中便已然夠了。
之後數日,孫權又是數次宴請劉封,劉封也自然是來者不拒,且每次都是與孫權飲酒至深夜方纔停歇,孫權醉宿了數次之後,暗自對劉封酒量刮目相看,便不再如此頻繁宴請劉封。但同樣不提抗曹之事,只是每日好酒好菜,歌姬舞女,款待劉封。
如此又過了幾日,劉封命甘寧前去告知孫權,劉封久在驛館之中,頗有些憋悶,想要尋得一處狩獵之所。
孫權聽後,自然是大喜過望,劉封爲這狩獵之所主動來尋,便是因其並未急於回到樊口與劉備匯合,此等要求,孫權自然是登時便會滿足,於是便指了一處小山給甘寧,遣其帶領劉封前去,必定要盡興而歸,同時亦是叮囑甘寧,務必注重劉封行蹤,不能教其趁機溜走。
甘寧將孫權之命回報劉封后,劉封只是不屑一笑,與甘寧籌備了一日,第二日清晨,劉封便攜了孟瑤,與甘寧等人趕往孫權所指之處,前去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