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超心中,對於年歲比之自己尚且小了十數載的劉封頗有些不屑,但今夜法正前來,馬超又怎能看不出法正對於劉封的忠誠之心?如此兇險,法正竟然是隻身前來,馬超自然不信此番是劉封逼迫法正前來,從法正這番慷慨陳詞來看,此行定是他親自謀劃,而非接了劉封之命無奈之下方纔前來做了說客。
“這劉封,究竟有何能耐,使得荊州益州如此多名士勇將對其俯首稱臣,甘願冒如此風險前來……”
送走了法正,馬超獨自在其書房之中默默想到,手中拿着法正臨行之時所留下的劉封親筆所寫之書信,馬超趁着這四下無人之際,將那書信打開,略略讀了一遍,而後面上竟然是顯出了一絲笑意,將書信投入屋中的火盆,眼看着書信燃成了灰燼,方纔又是默默言道:“你雖有信心,我又怎能如此便降了益州?眼下這場征戰,便讓你見識一番我涼州鐵騎之威勢也並無不可。”
……
“孝直此行,可曾受了委屈?”
此時劉封等人所在落腳之地,在擔憂了半夜時日後,法正終於風塵僕僕回到了劉封身邊。由於比之劉封之前所預估時間晚了足足近兩個時辰,故而劉封心中頗爲緊張,生怕法正一言不合惹惱了馬超。
“自然不曾,不過怕馬超潛人尾隨至此發覺了主公蹤跡,這纔在關中繞了些許路程,確認無人跟隨之後方纔回到此處。”
聽聞法正並未受傷,劉封這才鬆了口氣,而後問道:“那書信可否交給馬孟起?馬孟起對於我等所言,如何迴應?”
劉封首先關心了一番法正,而後才問起馬超之事如何,讓法正心中萬分感動,當下向劉封深深施了一禮,這才整理思路答道:“馬超此人,亦非是有勇無謀之輩,他心中已然知曉張魯並非明主,依正看來,馬超不過是獲罪於曹操,無奈之下才暫時棲身於漢中,如今正前往遊說這一番之後,馬超顯然已是有些動心,但平白無故便叛離了張魯降了我等,馬超自然不會應允,故而唯有教其心中篤定其對張魯已然是仁至義盡,或是張魯降了曹操,馬超無奈之下,方纔會投了我軍。馬超心中,實在是缺少一個投向我等的理由。”
“若是當真如同孝直所言,那馬超所缺者僅僅是一個理由,那我等便給他一個理由,也未嘗不可……”
如此,又過了三日,曹丕依舊如同往日一般,到陽平關外搦戰,張魯雖是依舊閉門不出,但心中卻是一日比一日焦躁,幾乎大半軍士盡皆在陽平關嚴陣以待,實在是使得久不經歷戰事的張魯有些寢食難安,唯恐哪一日正在酣睡之時便被曹丕用計策破了關,而後將其斬殺在牀榻之間。
終於,張魯按捺不住之下,想到了之前馬超之言,於是單獨將馬超召至近前,低聲問道:“孟起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今既然在我軍中,亦當使得那曹丕知我軍之勇武,不然若是其一月不退,我等總是這般龜縮,大軍士氣全無之下,又如何抵擋得住?”
馬超一見張魯生了出戰之心,當下便是言道:“超若能引領一支軍士出關,定能將曹丕戰退!”
“既然如此,明日那曹丕若是再來搦戰,將軍便親自領兵一萬五千之數,前去與其衝殺一番,我親率大軍在城下觀戰,若是將軍大勝,我再率軍在後方追趕,如何?”
“全憑主公調遣!”馬超此時,不過是想要讓躲在暗處的法正與劉封看看你實力到底如何,至於張魯,他反倒並不在意,就連那遠遠不夠的一萬五千軍士,馬超亦是並未出言反駁。張魯一聽之下,心中自然是大喜。
他此時滿心期待着的便是馬超能夠一舉成功,將曹丕嚇退,還漢中一片清明。但其卻不知,中原大勢已然到了如此程度,似他這般實力,已經無力割據在漢中這般重要之地,漢中的清明,自然再也不會在他的治下了。
次日,曹丕再去關外搦戰之時,只見關門大開,煙塵四起之下,一銀甲長槍之將當先出關,身後一陣騎兵,端得是氣勢十足,正是馬超所率的五千涼州鐵騎。
馬超出關之後,也不答話,直接變是策馬而出,想要直取陣前的曹丕,但曹丕既然心知馬超就在陽平關之中,自然是早有準備,勒馬便回,而陣中夏侯淵則接住了馬超,與其廝殺在一處。
若是論及武力,夏侯淵便是此番跟隨曹丕而來的武將之中最爲善戰者,但此番對上馬超,戰了十數個回合後便已然是有些力有不逮之相,曹真見狀,連忙揮刀出陣,與夏侯淵共戰馬超,二人合力之下,方纔勉強將馬超抵擋住。
如此鬥了足足有數十個回合,馬超見事不可爲,當下賣個破綻撥馬便回,到了陣中,馬超遠遠望見曹丕正在其陣中觀戰,心中怒火中燒,將原本意欲撤軍之事一時間拋在了腦後,帥旗一揮,連同五千騎兵在內,一萬五千軍士盡皆向曹丕所在中軍衝殺過去。
曹丕雖並未想到馬超如此便衝殺而來,但其卻是對此種情形早有準備,一面徐徐後撤,一面向身側的夏侯淵下了數道軍令。
馬超的鐵騎速度極快,不多時便趕上了曹丕後軍,一番衝殺之下,將曹丕軍中落在後方之人斬殺了百餘。
乍一見血,馬超心中恨意更盛,一時間只顧率軍追殺,而是忘了這一番衝殺之下,已然距離陽平關有了近十里。
斬殺了曹丕後軍五百餘人,馬超方纔發覺曹軍並不反攻,心中頗有些感到蹊蹺之下,這才下令撤軍。
但此時再想撤軍,端得是有些晚了,前方的騎兵纔剛剛調轉馬頭,馬超只聽得右方一處山丘後方一陣喊殺之聲,心中頓覺不妙,再一看,曹洪已然是率了近兩萬軍士自右方殺來。
“敵軍有伏兵,速速撤回陽平關!”馬超心中生出悔意,但顯然,對於此戰已然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