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的出現,讓學院軍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不是除了在自然界的動物纔有兇險迫近時的感覺,人,某些時候一樣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否則,也有不會氣勢一說,更不會有“某某大神虎軀一振,王八之氣四溢,我等小白納頭便拜”之類的……
殺氣,戰意,這些經歷過真正的搏殺,不停的搏殺,才逐漸養成的非物質性的東西,確實是存在的。
比如現在並沒有實戰經驗的學院軍就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
這些學院軍,是一些由平民、寒族、士族子弟組成的,文班便學習一些兵法韜略,武班學習兵器騎術,但是排兵佈陣、列陣操演是基礎課,不管學什麼都要參加的,一方面可以讓這些不用從普通士兵幹起的儲備將領可以完完全全體會一個士兵的心情,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大量的訓練中讓他們之間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不是有句話,“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麼?
曹操又任名譽院長,這樣無形中又給學生灌輸了又一層意識,我們都是曹操的學生。
現在不論身份出身,他們都牢牢的團結在了一起,這次張鋒突然想出來的辦法,讓他們有了提前上陣的機會,面臨真實的殺戮。
雖然平時也是真刀真槍的攻防演習,可那畢竟是留手的,而這次不同,他們必須有生死的覺悟,否則這羣娃娃軍就會被真正的敵人給消滅。
馬超似乎能察覺到這些娃娃們的不安,手中的長槍斜拖在地上,隨着馬的奔馳,槍尖在地上劃出一道伴着清脆鏗鏘聲的火花,象是跳動的一支漫長的導火線,而火藥,就是面前的學院軍!
“殺!~”
馬超大喝道!
成千上萬的叛軍齊齊發出一聲“殺~!”的附和聲,有了主心骨,整隻部隊頓時氣勢變不同了,而已經畏手畏腳的學院軍,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慌亂,互相之間已經開始推推搡搡起來。
越逼越近的馬超,映在某些已經顫抖的學院軍士兵的眼中,我們,能打敗他嗎?
振動……
由遠而進。
不是叛軍的。
因爲連剛剛氣勢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叛軍都明顯的一愣,然後紛紛扭頭向後看。
地震?
西北之地曾經震過一次,他們很清楚地震開始時,就是這樣的,先是大地輕輕顫抖,然後是劇烈的顛覆。
可是這次卻不象啊……
伴着一陣陣怒喝和叫罵之聲,後面傳來擊殺之聲,似乎有人不斷的落馬倒地,還有驚馬嘶叫的聲音。
難道是……
馬超身後最精銳的親兵大亂,導致他們亂的原因是一陣又一陣密集的弓箭,雖然範圍並不寬,但是在街道這種兩邊無法逃避的地形,這樣就足夠了。
是張鋒的弓騎親兵!
三騎成一列,一列射擊完,馬上停下裝填,而後列自動上前射擊,周而復始,竟然好象一臺不會停止的弓矢發射器,由遠而近的收割着麥子一般的人命。
幾百人的親兵,雖然站得也是過於了密集了一些,可是也不至於在短短數息之前,就被射殺、驅趕得只剩下幾十人。
甚至馬超不得不停下作秀的表演,轉回頭狼狽的撥開朝他射來的弩矢。
娃娃們則開始興奮了,象觀看廟會的觀衆一樣,踮起腳尖手扶在同伴的身上想看清楚前面的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瘋子。
主角的出場沒有讓觀衆們失望。
“大將軍!”
“是大將軍來了!”
“大將軍!大將軍!”
這不是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娃娃們發出的,而是那些外圍的叛軍發出的驚呼。
曹丕的親信太熟悉張鋒了,對他們這些充其量只是走狗、下人的角色來說,張鋒,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傳聞和神奇的傳說太多太多了。
而就連西涼人,都有很多對張鋒不陌生。
一人雙戰龐德馬超,雖然是步戰;率着三千人馬硬生生抵住兩十萬羌人的猛攻,一直拖到曹仁大軍來援……
簡直比馬超還恐怖的一個人。
還有他的滅羌令,讓羌族小兒夜不敢啼!
見到馬超的親衛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弓騎們這才一臉傲慢與偏見的收起弩,將讓出一條道來,一身金甲,火紅坐騎的張鋒,慢吞吞、懶洋洋的從陣後摧馬上前來,手中居然是一杆金色的方天畫戟!
堂堂大將軍,總拿着一把狼牙棒砸人,總覺得有失體統,就好比一個弱質纖纖的少女,卻滿街拎着一把菜刀砍人一樣的讓人覺得不和諧。
於是張鋒便有了一把新的兵刃,當然還是趁手的方天畫戟,只不過下面的人爲了討好他,特意把全鋼的方天畫戟再鍍上一層金,看起來真是拉風之極!
金光燦燦的盔甲,金光燦燦的方天畫戟,再加上雄壯之極,高了其他馬一頭的血楓,便如一個來自天上的阿波羅戰神,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一頭長髮依然只束成一條馬尾,多了一分飄逸和灑脫,可是雙眸前的那種睥睨天下的自信卻一樣讓人頓生膜拜之心,肩膀上是兩隻金色的虎爪,將本來就雄壯的肩頭衫得更寬,鑲得極爲整齊的鱗甲片密密麻麻,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手藝匠的心血汗水,腰間一條獬豸腰帶,將完美的身材從中一分爲二,臉上一道若有若無的紅印,則是這個男人不羈和英勇的證明!
只有張鋒,這個被傳說從未一敗的新一代戰神,才配得上這樣豪華而堅固的盔甲,才配得上衆人發自內心深處的歡呼和尖叫,才配得上萬裡陽光普照下、千里大地平川上誰與爭鋒的霸氣與自信!
剎那間,曹丕腳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裡小聲喃喃道,他來了,他還是來了。
馬超遲疑了,若有天下間還有一個人能讓他產生顧忌,那麼就是那個和龐德一起也雙戰不下的傳奇人物――張鋒!
田豐和沮授不約而同的一起捋着頷下的鬍鬚,證明自己的預言沒有錯,關鍵時候張鋒從未讓任何人失望過!他真的還是出現了!
一直坐鎮中軍,指揮三千娃娃軍的小諸葛亮,剛纔還沉穩有度,現在象個孩子一樣又叫又跳,舉着張鋒的金盔跟着身邊的同伴一起叫着大將軍!
張鋒很是隨意的笑呵呵的跟着四周歡呼的人羣打招呼,彷彿置身的是觀禮臺而不是敵人環伺的戰場,這讓隨後出場的一騎很是無奈:“瘋子,要發騷也注意下場合好不好?”
夏候?。
曹丕見了夏候?,更是一顆心涼到了十二指腸。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城外雖有十萬大軍駐紮,但是誰也沒想到過還有攻城的一天,因此夏候?的大軍連個攻城的梯子都沒有,而許昌城牆高門厚,他們怎麼可能進得來?
這還不算完,當一身戎甲的曹操出現時,曹丕恨不得直接暈過去,雖然他也猜到曹操可能沒死,可是一個病懨懨的人怎麼會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頭戴絲冠,頭披輕甲的曹操開始就注意到了曹丕,抽出身邊的佩劍指着他就是一頓臭罵,“只聞烏鴉返哺,曹某養育你十幾年,想不到如此狼心狗肺,居然連飛禽都不如,連你父親親兄長都要謀害!”
曹操積威尤在,叛軍徹底沒了士氣,西涼兵更是不知奈何,連曹丕本人都是一臉土色,深知大勢已去。
曹操一連冷哼了三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知道我爲什麼會逃出來是吧?在你死之前,我念在父子一場可以告訴你。”
“別以爲榻上那具屍體是想讓你相信我已經死了!曹某縱橫天下幾十年,還會如此蠢呆麼?那只是讓你以爲曹某已經遠?!”
“曹某在火場之中,外面又有你的人圍着,便是插翅難飛!你以爲曹某有通天之能,能於那種情況下逃脫?”
曹操把幾根竹竿往地上一丟,“就是這幾隻竹子救了我們!我,知機、子文、子修,身穿重甲,只靠着這幾隻竹子躲在水底,這才逃過一劫。”
曹丕一呆,他沒想到就是這幾隻小小的竹子,便讓自己功虧一簣。自己爲什麼沒有想到,那麼大的火,外面又有重兵圍守,曹操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呢?
“是不是又是張鋒出的主意?”曹丕艱難的從喉嚨擠出幾個字。
“不錯!”
曹操欣慰的想拍拍張鋒的肩膀,結果人矮馬矮,只拍到了張鋒的手臂。
“養個兒子還不如半個女婿好呢!”
“事到如此,父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曹丕心已經死了,見到夏候?就知道了,城裡再多西涼人,也不會是十萬大軍的對手。
“那你呢?是死戰還是降?”
曹操把冰冷的目光投到馬超身上,本來他對他還寄予了許多希望,可是沒想到……
“馬超死不足惜!不可死前請與大將軍一戰!”
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到張鋒身上,他會不會答應呢?
一個敗軍之將,沒必要理他吧……
張鋒還是微笑着,彷彿別人挑戰的人不是他一樣,眼中全是平靜,看不到一絲勝利後的喜悅,或者是戰前的熱血沸騰模樣。
“我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