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凝聚，在固化，就像時間碎片“咔”一聲停在了那裡。嬴斐犀利的目光，盯着糜竺，神色難明。
一時間，糜竺成了焦點。
四雙眸子發着光，盯着他。一股壓力，如山嶽，厚重無比。目光犀利，如芒在背。
糜竺神色凝重，他正在思考。貫通西行之路，這並不簡單。
“主公，竺反對。”
一抱拳，糜竺，道。其出身商業世家，眼光十分獨到。對於貫通西行之路的利益，看的很清楚。
正因爲如此，他才遲疑。這利益太大了，一旦貫通必然引起無數人的覬覦。走南闖北，糜竺見識非凡。
那些勢力，強大無比。紮根大漢王朝，幾百年汲取營養，已經成長爲龐然大物。這種經歷了時間沉澱，發展而成的勢力。其佈局宏大，外圍衆多。
早就枝繁葉茂，分叉衆多。相互結盟，組成了一個又一個，複雜紛亂利益圈。這種勢力，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樣的勢力，底蘊深厚。遠不是嬴斐這種新貴，可以比擬的。沉默了半響，念頭轉過無數個，糜竺選擇了反對。
利益太大，嬴斐一口吃不下。
“嗯？”
糜竺的話，讓嬴斐一驚。作爲漢末四大商業天才，他不相信糜竺看不到，此舉的重大意義。
商賈逐利，糜竺不可能不心動。在嬴斐的想法中，提出反對的應該是郭嘉，而不是糜竺。貫通絲綢之路，商業政治因素都有。
相對而言，商業只有利，而政治就是弊端了。然而，出乎意料之外，郭嘉在第一時間贊同，糜竺卻堅決反對。
其眸子一閃，掠過一抹精光。盯着糜竺，道。
“子仲，理由。”
語氣平淡，有一種勢正在升起。嬴斐眸子緊緊的盯着糜竺，他想要知道，糜竺反對的原因。
“勢小利大，主公不能守也。”
糜竺神色不變，一身正氣。這一切皆爲嬴斐考慮，其心正，無所顧及。
“子仲，所言極是。”
往後一倒，嬴斐躺在了椅子上。心裡念頭百轉，他不得不承認，糜竺的老辣。其之顧慮，十分有道理。
肯定了糜竺一句，嬴斐神色一下子變得凌厲。盯着地圖，其彷彿看到了大量的金幣在叮咚作響。
“啪。”
狠狠一擊，發出巨大的響聲。嬴斐眸子裡，射出一抹鋒銳，喝，道。
“此路不通，敦煌不興。”眸子掠過一抹血色，盯着糜竺與郭嘉，半響之後，道。
“誰敢伸手，那就剁了它！”
一股殺機，平地而起。鋒銳如刀，席捲大廳。這一刻的嬴斐，如同一杆長槍，立於世間。槍鋒凌厲，欲刺破蒼天。
“諾。”
兩人一震，眸子裡劃過一抹驚呀。他們看到了嬴斐的堅決，那是絕不妥協。心裡震驚之餘，拱手稱是。
“子仲。”
“主公。”
“唰。”
兩道目光相遇，糜竺一陣閃爍，敗退了下來。嬴斐深深看了一眼，道。
“汝出身商賈之家，精通此道。貫通此路，由汝負責。”
“諾。”
糜竺神色凝重，心生忐忑。其後眸子裡閃過一抹堅定，盯着嬴斐立下了軍令狀。
這是其首秀，糜竺看重無比。他想要給嬴斐留一個好形象，而不是攜恩圖報之輩。
“嗯。”
點了點頭，嬴斐一笑，道:“汝即刻與孫德仁交接一下，立馬展開行動。本官給汝一特權，可領一千大軍，保證安全。”
“諾。”
貫通西域，並不是簡單活計，憑藉空口絕難成功。一千精銳，將是一種保障。有些東西，吃下去纔是自己的。
糜竺走了，帶着激動與凝重。大廳中，只留下嬴斐與郭嘉兩個人。鋪開地圖，嬴斐凝重，道。
“奉孝，斐接到最新消息，天將大變。”星目裡射出一道鋒銳，如同天劍。一抹凌厲，就像風暴席捲。
嬴斐盯着郭嘉，道:“承平四百年的中原，將面臨着一場大亂。如同當年陳勝於大澤鄉登高一呼，天下雲集響應，贏糧而景從。”
“大都護，大漢雖哀，卻非無救。”
郭嘉眸子一閃，反駁道。他看的出，天下亂象已顯。但是，其不認爲，大漢糜爛到了那種地步，一人登高，天下羣起響應。
說到底，在郭嘉眼裡。大漢王朝只是病入膏肓，而非迴光返照。此刻一旦有雄主出世，依然可以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消息確鑿，奉孝毋庸置疑。”
淡淡的解釋了一句，嬴斐目光如炬，瞅了一眼郭嘉，其後，道。
“一旦大亂，必將席捲八州，天地震盪，朝廷驚慌失措，將是外藩崛起之時。一旦造反勢大，陛下必調本官平叛。”
“屆時，必將有無數英雄出世，一同激盪風雲。本官別無他求，在此之前將厲兵秣馬，以待其時。”
“即刻擬定計劃，一旦中原大亂。我軍立即出兵，席捲酒泉，吞併張掖，虎視武威郡，與董卓分而治之。”
“與此同時，本官將親提大軍，東入中原，奉孝，汝同去。”
“諾。”
眸子一閃，郭嘉壓下了心裡的驚駭。大聲應，道。一直善於控制情緒的郭嘉，這一刻也有些激動。
一身所學，皆王霸之術。只有天下大亂，其纔有一展胸中所學。對於郭嘉來說，大漢亡不亡，與其關係不大。
這也是當初，嬴斐相邀，其西來的最大原因。典韋捆綁，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因爲天下安定，只有邊疆之地，纔有發揮的空間。而此時，嬴斐明確的告訴他，天下將亂。
一想到，其可以以天下爲棋盤，以諸侯爲子，對弈一局。心裡的激動，就再也無法掩飾。
“奉孝，下去準備吧。”
“諾。”
擡手揮退郭嘉，嬴斐淡淡一笑。他看的出來，郭嘉心動了。天下大亂，正是這等鬼才王佐用武之時。
學習兵家的人，骨子裡是不安分的。就像學習帝王之術的人，時刻準備着造反一樣。這是一種毒，銘刻在靈魂深處。
這樣的人很多，郭嘉就是其中一個，而嬴斐一直都是。正是嬴斐與郭嘉的這一次交底，加速了大漢王朝的土崩瓦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