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請用茶!”沮授左手微微一擺,臉色平靜,心中驚濤駭浪都不曾表現出來,顯得頗爲淡定自若。
“軍師請!”
丞相田豐與袁熙對視一眼,微微頷首,端起了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他們都清楚,此時此刻,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都不會是風平浪靜的。面色不改,只不過是他們的本色。
畢竟每一個人都不再年少,在朝堂歷練多年,就算是一個傻子,也能夠保持面不改色。
“請!”
這一刻,三個人心懷鬼胎,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不管是袁熙還是田豐,沮授,都不是忠誠於袁尚。
他們忠誠的是韓國,是河北之地這一片基業。如今韓公袁尚的態度,明顯不想放棄青州,君臣之間意見互左。
這一刻,自從袁尚繼承韓公以來,韓國最大的矛盾爆發了。三個人都清楚,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對於韓國將會是致命的。
……
“啪……”
放下手中的茶杯,丞相田豐眉頭皺了皺,道:“兩位都四個韓國重臣,難道真的要讓君上胡作非爲,將大好的時機錯過。”
“如今魏楚兩國強大,而楚公袁術好歹也是袁氏同宗,將東萊郡,與北海國割讓於楚國,總比割讓魏國要強。”
“更何況,今日割讓兩地,求的一時罷兵,以河北大地的地大物博,自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恢復國力。”
“等到國力恢復,我韓軍一舉南下,收復東萊郡與北海國,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
丞相田豐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在沮授與袁熙的心頭炸裂。他們沒有料到,丞相田豐,對於割地求和的心思,如此執着。
“丞相,一旦割地求和,到時候韓軍士氣大失,內軍民氣勢大散,外有魏楚秦三國步步緊逼。”
袁熙眉頭緊鎖,看着對面一本正經的田豐,一字一頓,道:“丞相,這樣一來,必然會使我韓國國力一蹶不振,到時候必然會被三國瓜分。”
“哎!”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沮授接口,道:“原本有太尉鞠義率領大軍在青州與魏楚二國對持,本是一種幸事。”
“至少可以在短時間內,保證三國瓜分青州,韓國內部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只是如今秦王嬴斐向吳國下達戰書。”
“到時候,楚公袁術一旦心憂楚國腹地,既然會率領大軍南下,到時候青州的平衡,將會被徹底打破。”
“沒有了楚國大軍的牽制,韓魏兩國交手,恐怕沒有太大的勝算。”
“二公子,你要清楚,韓國存在,纔是一切立足的本錢。一旦韓國被滅,一切尊嚴,權勢都將會化作煙雲。”
……
丞相田豐與軍師沮授,都有割地求和的心思。袁熙神色微微一變,沉默了一會兒,方纔朝着兩個人,道。
“除了割地求和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到了這一刻,袁熙也不願意割地求和,因爲他心裡清楚,一旦割地求和,不管是對誰,都代表着韓國的軟弱。
作爲袁紹的兒子,四世三公袁門的傳人,袁熙心中自有傲骨。
“公子,此時此刻除了割地求和,還有什麼辦法。如今魏楚志在河北,不吞滅韓國不罷休。”
沮授目光如炬,朝着袁熙一字一頓,道:“若不是秦王嬴斐大張旗鼓的想要攻打吳國,楚公袁術坐立不安,否則就算是我韓國想要割地,楚公恐怕也不會答應。”
作爲這個時代的智者,沮授對於當下韓國處於的環境瞭如指掌,他心裡清楚,不管是魏楚哪一個國家想要與秦國爭天下。
都需要滅了對方以及楚國,如今楚公袁術與魏公曹操尚在,一人之力就可以鎮壓天下。
而失去韓公袁紹的韓國,無疑將會是最弱的一方,到了這個時候,魏楚絕對不會相互兼併對方,而是將矛頭指向韓國。
只有兩國聯手瓜分了韓國,壯大了自身,他們纔有膽氣與信心對對方大打出手,最後逆天崛起。
“沒有!”
相比於沮授,田豐的回答就顯得簡單而有力:“二公子,這是當下韓國唯一的出路,要不然臣與軍師也不會倉促進宮。”
“只是君上一心想要收復青州,恐怕不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
隨着田豐的這一番話說出來,整個大廳一下子安靜了下去。袁熙與沮授都清楚,田豐的擔憂沒有錯。
割地求和對於任何一個君王,都是一種巨大的恥辱,特別是如今的韓國,並不像吳國那般弱小。
對於一個強國的君主,自然而然,不能忍受。
沉默了一會兒,袁熙擡起頭看着田豐與沮授,一字一頓,道:“丞相與軍師放心,熙會再度勸說君上!”
聞言,沮授與田豐心下大喜。讓袁熙勸說袁尚,這本來就是他們今天邀請袁熙一聚的最大原因。
“如此就有勞公子了!”
……
離開沮授府邸的袁熙,心中念頭閃爍,不止一次的想要返回幽州,不再理會冀州的這一攤子爛事。
只是身體裡流淌的血液,不曾改變,四世三公袁門的榮耀,一直存在於心中。
這讓袁熙放不下韓國!
……
“稟報君上,袁熙求見!”
內侍自然認識袁熙,一見袁熙連忙朝着袁熙微微躬身,道:“幽州刺史稍候,容在下前去稟報。”
“嗯。”
……
“臣,拜見君上!”
袁尚看着去而復返的袁熙,微微一笑,道:“二哥,此地沒有外人,不必多禮,坐。”
“諾。”
點頭應諾一聲,袁熙在對面跪坐了下來,眉頭緊鎖,臉上更是凝重至極。
“二哥此來,可是有何事要指教?”
一句話出口,袁尚一揮手,道:“王五,書房百步之內,不得有人。違反者,殺無赦。”
“諾。”
袁尚心裡清楚,既然袁熙去而復返,必然是有大事稟報。要不然,今日在朝堂之中,早就說出來了。
“君上,臣以爲軍師與丞相所言甚是,此時此刻的韓國,擺在我們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條,那便是割地求和驅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