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一名博陵賊口中緊緊咬住環首刀，手腳並用的攀爬在雲梯之上，癭陶是座小縣城，城牆並沒有多高，他三步並作兩步，雙手死死抓住城頭，兩腳用力一蹬，頓時出現在城頭上，順手抓住了刀柄。
環首刀橫向一抹，一道雪亮的刀光橫斬而過，把對面漢軍的胳膊上劃出一道口子，那漢軍雖然受傷，卻沉穩的退後一步嚴陣以待。
博陵賊見狀卻是得勢不饒人，腳底進步，手中長刀左右劈砍，打得那漢軍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千餘博陵賊登上癭陶城，城頭防禦一時間岌岌可危，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只怕就能拿下城池，不過褚飛燕的臉上卻是一番凝重之色。
“來人，去看看義父怎麼還沒回來？”
褚飛燕揮揮手，身邊數騎立刻飛奔而去，但是沒過多久就折返回來，中間簇擁着張牛角，卻把周圍萬餘賊軍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得張牛角一隻手死死捂住面門，臉上和手上滿是鮮血，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身體早就坐不穩了，全仗着周圍的親隨扶着，這才立在馬上。
而背後一陣喊殺聲忽然傳來，只見得一杆劉字大旗之下，數百騎策馬狂奔，直追張牛角而來，口中大聲呼喝。
“抓張牛角！”
“面門有箭的是張牛角！”
張牛角本來疼得不行，極力忍耐，聽到背後的呼喊之聲，驚了一跳：“劉燁來了，劉燁來了！快跑！”
褚飛燕見到劉燁死死地釘在張牛角屁股後面，頓時着了急：“快去救義父。”萬餘大軍也顧不上繼續圍攻癭陶城了，主帥就在面前，豈有不救的道理？
萬餘大軍從中間扯開一道口子，迎接張牛角入陣，褚飛燕急忙迎了上去，但是看到張牛角這副模樣，不由得肝膽俱裂，聲淚俱下。
“義父，您怎麼了？”褚飛燕伸手輕輕抱住張牛角，看着插進他眼眶中的箭矢，不由得顫聲問道。
張牛角張了張嘴，卻虛弱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指了指插進眼眶中的箭桿，褚飛燕含淚點了點頭。
而褚飛燕的這萬餘人不像是張牛角那萬餘人累得站不起來，還有一戰之力，再加上陣勢比較嚴密，因此劉燁也只是率部在外圍遊走，卻並不急於發起進攻，而是在尋找賊軍結合部的弱點所在。
而這時賊軍陣中波分浪裂開闢出一條通道，萬餘人分向兩旁，一騎在數十騎的簇擁下，緩緩策馬而出，正是褚飛燕。
褚飛燕遙遙拱手：“劉侯，褚某不才，有一個請求，請劉侯聽聽如何？”
劉燁同樣打馬上前，一直走到距離張燕不足三十步的距離，要是策馬從這裡一個突擊，只怕是褚飛燕的首級難保。不過褚飛燕倒是有點勇氣，竟然不避不讓，倒讓劉燁不好意思出手了。
“說來聽聽，不過爾等侵略州郡，本將保境安民，只怕是沒什麼好談的。”
褚飛燕正色道：“某義父被劉侯一箭射中，如今朝不保夕，希望劉侯放我等一馬，讓某回去請名醫救治義父。劉侯也是有父有母之人，想必也能夠理解在下的拳拳盡孝之心。”
漢朝以孝治天下，天子更是親自作出表率，可以說風氣十分淳樸，這褚飛燕開口要救他義父，就連不少漢軍都露出同情之色，不過劉燁可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怎麼也得敲兩記竹槓。
劉燁笑道：“汝一心救父，某甚是佩服，要放你們走也不難，不過需要答應本將兩個條件。”
褚飛燕點點頭：“劉侯請講。”
“第一！某在世一日，爾等不得寇犯鉅鹿郡。”
“某答應了。”
其實劉燁倒是想要保下整個冀州，但是對方就是一羣冀州人，河北諸州以冀州最爲富饒，要他們不得侵犯冀州那基本不可能，反正自己現在在鉅鹿，便讓他們不得侵犯鉅鹿好了，日後說不定這裡還要感念自己的恩德。
聽到褚飛燕毫未遲疑就答應下來，劉燁點點頭：“第二，爾等犯我州郡，須得留下千匹戰馬。”
褚飛燕頓時愣住了，劉燁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啊，千匹就是他後來黑山軍鼎盛時期拿出來都頗爲心痛，更不用說現在了。
統一河北四州的袁紹算得上是財大氣粗了吧？他官渡之戰動用的實力也就是十萬大軍，戰馬萬匹，千匹戰馬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
褚飛燕略微遲疑，嘆了口氣：“不瞞劉侯，這戰馬千匹，某軍中實在是拿不出來。”
劉燁哈哈大笑：“難不成在汝心中，義父的性命還趕不上區區千匹戰馬？”
褚飛燕咬咬牙，張開手掌五根指頭。
“五百匹戰馬！請劉侯念在褚某盡孝之心，放我父子一條生路。”
雖然讓褚飛燕還了價，不過五百匹也算是達到劉燁的心理價位了，因此劉燁點了點頭：“留下五百戰馬，爾等便能走了，儘快吧。”
褚飛燕下令，軍中騎馬的士卒紛紛不捨得跳下馬匹，撫摸了幾下胯下的戰馬，隨後走回陣中，有的竟然還流下了眼淚。
其實這很正常，武器和鎧甲就是一名士兵最親切的事物，而對於騎卒來說，戰馬恐怕比老婆兒子還要親，畢竟逃命的時候騎着馬跑得飛快，沒見過騎着老婆跑的。
劉燁擺擺手，管亥帶着人走上前去，數了數戰馬的數量，向劉燁表示肯定。
劉燁滿意的點點頭：“既然戰馬留下了，爾等走吧，不過記住爾等日後不得寇犯鉅鹿郡！”
張燕派出了下屬去收羅敗兵，大軍簇擁着張牛角便走了，而劉燁則是領兵入城，在癭陶城中頓時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卻不多表。
令劉燁感到驚喜的是，得到了褚飛燕提供的五百匹戰馬，上一次這小子就送了自己不少馬匹，這一次又是五百匹，當真是名副其實的送馬童子。
之前劉燁的五百騎兵一人一馬，如今卻是標準的一人雙馬，續航能力和作戰能力都大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