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宛城,郭圖和審配立刻便分開了。兩人都卯着勁,都想自己辦成此事。審配直接去了郟下,拜訪袁家以前的故吏,希望他們能夠從中斡旋。而郭圖留在了宛城,找了家條件最好的客棧住下,這纔派人前往屬衙求見龍飛。這一切自然都沒有逃過龍飛的眼線,他想看看這兩人如何運作,也想看看郟下的那些大老爺是不是還忌憚自己。
宛城屬衙的大廳之中,龍飛高坐,衆人分列兩廂。龍飛首先開口:“袁紹此次派人前來,應該和他攻打幽州有着直接的關係,我們要不要參與其中?”
荀彧道:“袁紹野心勃勃,若他控制河北全境,對我們來說有利有弊,利在於可以完全牽制曹操,在曹操的身後埋下一個隱患,弊在於若袁紹控制河北,實力最大,將來必然成爲我們的心腹大患,此時我們若謹守這個小小宛城,便失去了爭霸的機會。”
郭嘉一笑:“袁紹好謀而無斷,手下謀士衆多,卻對他並非都忠心耿耿,就拿郭圖和審配來說,來人明着是同來替袁紹奔走,實際上都想獨吞此大功,袁紹如何強大,主公也不必太過擔心,倒是曹操需要多多提防。”
“奉孝的意思是,我們要助袁紹一臂之力?”賈詡深吸一口氣:“可河北離我太遠,我軍兵力不足,自保卻捉襟見肘,若派兵的話……”
“不必派兵,只要讓袁紹得了河北,曹操自然坐不住,兩人必然有場大戰!”郭嘉輕搖羽扇,絲毫沒有多餘的擔心。
龍飛看了一眼郭嘉,心道:這個郭嘉果然厲害,天下大事看的是清清楚楚,若自己不知道歷史的發展,或許真不知該如何處置。龍飛點點頭:“奉孝說的對,最危險的不是袁紹,而是曹操,爲了我們不受曹操騷擾,這一次我們便幫袁紹一把,明日就讓那個郭圖進來,看他們想要什麼。”
郭圖站在宛城屬衙的門口,整整衣冠,捋了捋自己的兩撇小鬍子,擡頭看了看寫着“宛城太守府”的牌匾,面露笑容:“好字!筆力遒勁,力透木內,定是大家手筆!”
龍飛呵呵笑着出來:“郭先生好眼力呀!此字乃是陛下親筆題寫。”
“哦!”郭圖連忙拱手行禮:“下官冀州參事郭圖拜見龍將軍!”
龍飛伸手扶起。這個郭圖長相富態,兩個大臉蛋子微微垂下,說起話來有些抖動,一臉的微笑,看上去就像一個彌勒佛,只不過沒將自己的肚子露在外面。今日,郭圖一身灰色的新衣,頭戴高冠,腰繫絲帶,腳下一雙雲履。離遠了看,完全不是一個讀書人,更像是滿身銅臭的奸商。
二人邊說邊笑,進了屬衙。侍者剛剛擺上茶水,郭圖一招手,十幾個大漢擡着五六口大木箱進來。郭圖一一打開:“這是東海的珍珠,這是一株珊瑚,還有從幽州弄來的一些藥材,都是名貴之物,龍將軍不喜此等驕奢淫逸之物,我家主公送來,爲的是送於幾位夫人,還請龍將軍代爲收下。”
龍飛不是個做作的人,一招手有人擡了下去。又說了一會閒話,這纔到了正題。郭圖放下茶杯,看了龍飛一眼嘆了口氣:“哎!河北多年戰亂,冀州更是黃巾賊的巢穴,可嘆上任州牧韓馥自知能力不濟,將冀州送於我家主公,怎奈沒有朝廷的任命,這些年來我家主公總覺得心裡遺憾,也不能專心致力,此次郭某來求將軍,希望將軍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若能讓我家主公名正言順,郭某感激不盡,我家主公必當殫精竭慮治理州郡保一方平安。”
“哈哈哈……”龍飛哈哈一笑:“先生過謙了,袁大人乃我大漢肱骨之臣,更應留在陛下身邊,替陛下效力!如此才能振興大漢,先生說呢?”
“呃……!”郭圖一愣,隨即哈哈笑道:“龍將軍說笑了,河北百姓對我家主公殷切之情,我家主公也忘不了百姓,就算再高的官位也不能換來這麼好的百姓呀!聖賢曾言,民爲重、君爲輕嘛!爲了一方百姓,這也無可奈何。”
“哦!”龍飛點點頭,話鋒一轉:“若這麼說來,我也就不在強求了,若袁紹只要一個冀州刺史,此事好辦!我這就去郟下,稟報陛下,先生回去的時候可以將聖旨一併帶走。”
“多謝將軍!”郭圖急忙拱手,微微一笑:“自董卓亂政,我家主公登高一呼,董賊遠避長安,天下諸侯尊我家主公爲大將軍,這些年來大家心悅誠服,朝廷除龍將軍之外無人敢做此位,還望龍將軍成全!”
“大將軍?”龍飛面帶憂色:“大將軍手握天下兵馬,從未有外官擔任,這恐怕有些難辦!”
“將軍有何爲難之處一併講來,只要郭某能夠做主,一定竭盡全力,郭某做不了主的,也會立刻回稟鄴城,給將軍一個滿意的答覆。”
龍飛點點頭。這個郭圖果然是個人物,事情說的滴水不漏,和這樣的人說話也就沒有必要藏着掖着。龍飛看了郭圖一眼:“先生,實話給你說吧!若袁紹只要一個冀州刺史,我立刻便可辦妥,若還要其他的,這些似乎有點少吧?”
龍飛指了指落在牆角的幾口箱子,臉上帶着笑意。郭圖是個聰明人,一看就明白,連忙點頭:“是是是,這些只是送於夫人們的,若將軍能促成此事,我家主公一定重重酬謝!另外,還有一事請龍將軍幫忙!”
“還有?袁紹的胃口不小呀!先說說看!”
郭圖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上手呈給龍飛:“此乃我家主公的親筆信,還請龍將軍過目!”
信中,袁紹言辭懇切,一副大漢忠臣的模樣。雖然沒有低三下氣,卻表達了一個很明顯的意思,袁紹願意與龍飛結盟,共抗曹操。歷數了曹操對龍飛威脅,還說,若龍飛同意結盟,擊敗曹操之後將豫州送於龍飛。龍飛看罷呵呵一笑:“袁紹好大的手筆!這豫州如我嘴邊之肉,我隨時可以取來,不用他送,若是他想北上攻擊幽州,那就得拿出更大的誠意!”
郭圖連忙點頭:“是是是!我家主公說了,若能結盟,不要說豫州,洛陽也送於將軍,也好讓陛下還都!”
“洛陽?”
“洛陽乃是大漢的命脈,有龍氣升騰,若將軍久居此地,必然扶搖直上!”郭圖滿臉笑意,貌似有些諂媚。
龍飛還是搖搖頭:“我只要一樣東西,袁術遲早敗亡,他手中可有大漢朝的象徵,若袁術將玉璽送於鄴城,讓袁紹送來,玉璽何時到宛城,我和袁紹何時聯盟!”
郭圖眼睛一轉:“袁術大逆不道,私自稱帝,人人得而誅之,豈敢與我家主公有聯繫!將軍放心,我家主公若抓住袁術,一定送往鄴城,交予陛下處置!”
審配在郟下轉悠了很多天,朝廷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吏幾乎轉了一個遍,收禮物時滿臉堆笑,信誓旦旦的表示,若袁紹有何要求自己可以赴湯蹈火。當審配說了來意,一個個又變得鴉雀無聲。太傅馬日鄲當年與袁隗也算同朝爲官,對袁隗牴觸董卓甚是佩服,審配自然也拜訪了他。
聽完審配的話,馬日鄲搖頭苦笑:“先生也算飽學之士,天下大事看的清清楚楚,爲何在這人情世故上如此不濟?陛下雖在郟下,龍飛好吃好喝的供着,很多事情都由陛下做主,但是袁紹之事,先生覺得龍飛會讓陛下做主嗎?”
“他想造反不成?區區一個雜牌將軍,就像挾持陛下?”審配一臉的怒氣。
“造反?呵呵呵……”馬日鄲捋着自己的鬍子:“天下諸人的行徑誰不是造反?難道先生說袁術是反賊,袁紹就不是了?雜牌將軍只不過是個名號罷了,手握重兵纔是稱霸之道!袁紹不也有此想法嗎?”
馬日鄲的話說的中肯,審配無言以對。在驛站之中住了三四天,一個有迴應的大臣都沒有,審配終於坐不住了,他只能咬着牙再次回到宛城。他要見見龍飛,見見這個讓自己不得不來求一求的龍飛。
郭圖正好從宛城屬衙出來,龍飛親自送出門口。審配急忙躲到一邊,探頭看着兩人。兩人談笑風生,似乎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審配特意留意了郭圖對年的那個年輕人。不到三十歲,長相併非俊美,身材高大,臉上雖然堆着笑容,眼睛裡那種陰狠還是流露無疑。多年來上位的薰陶,讓他養成了不怒自威的氣度。
郭圖一走,龍飛拉過典韋吩咐了兩句,這才轉身進門。審配從藏身處出來,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深深吸了兩口氣,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剛準備上臺階。一個魁梧粗壯,滿臉橫肉,鬍子拉碴的大漢如鐵塔一般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等審配說話,那大漢一把抓過審配的衣領:“何處來的刺客!抓起來,就地正法!”
“我,我,我……”審配立刻被嚇傻了,半天說不出話。
典韋冷笑兩聲:“在這裡還敢偷偷摸摸,老大早就發現你了,來人,老大有令,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