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倒沒有禁止閱讀家中的兵法韜略,也沒有被禁止識文認字。
他曾經是家族之中最被看好,最有潛力的存在,結果叔父一句話讓他這輩子都不能出仕。但問題是,這真的是事情的真相嗎?
當天夜晚,楊賜就把他叫到了書房之中,這裡除了族長,其他任何人未經允許都不能進來。能夠被族長在書房召見,是家族之中最榮幸的事情,但對於楊浪來說卻不那麼認爲。
早上才斷絕了別人的仕途,晚上還假惺惺的打算安慰幾句嗎?想着今天那些族弟或者族兄若有若無的嘲諷眼神,楊浪弱小的心靈其實真的是痛苦不已。
“你是我們家族這一代最出色的人才,有件事情非常棘手,也只有你纔有資格去做。爲此必須要犧牲你的仕途,若你要怨恨,就儘管怨恨叔父吧!但身爲楊家子弟,這件事情你卻必須要去做!”楊賜如是說道。
當代墨門傳承者林銘,身份已經查清,畢竟林銘是比干的後裔,想要隱藏比歷代的傳承者要難得多。不過墨門自然也有他們的手段,那些心懷不軌打算潛伏到他身邊的人,大多沒有好下場。
楊賜就是要讓楊浪帶着憤怒的心情,和被家族拋棄的絕望,偶然和林銘相遇,進而跟隨在林銘身邊,最好是把墨門的所有技術和知識都給學習,並且帶回家族。這是所有家族都在做的事情,並非他們楊家才這樣安排。
楊浪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家族原來是爲了能夠更進一步,纔在這這一代子孫裡面,選出一個最出色的人才來做這件事情。很不巧,他就是最出色,而且被認爲最適合的!
楊浪無語了,原來最出色也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在家族的利益和楊賜的請求下,他不得不真的接下了這個任務,而且居然成功潛伏到了林銘的身邊。
也不知道,爲家族弄去了多少技術和知識,最後甚至在家族的要求下,去了解李煜是怎麼樣的存在。當然,這裡面多少也有些他的好奇使然。
自然而然的,他也爲家族把關於資本家、資產主義和勞動力的一些理論都給泄露出去。楊賜自然很滿意,只是家族的**是無窮無盡的,他們需要更多。
很可惜的是,楊浪並不想要繼續做這種事情了,對家族的培養和教育,該還的已經還清,他現在開始,要爲了自己而活着!
其實楊賜不知道,楊浪故意沒有把紅色思想那部分泄露出去,甚至把知道的羅馬共和制和資本主義拼湊在了一起,更加迎合世家的胃口。
在他看來如今的所謂社會關係,並非是資產家和無產階級的關係,而是封建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關係。在這個社會關係下,李煜的那一套就算要實現也會非常艱難。
很不巧的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就直接把理論給泄露出去,當所有的世家開始朝着資本家進行轉變,把這個世界變成君主立憲制的國度的時候,那麼革命就有了溫牀!
那些被剝削被壓迫的百姓就會成爲這個制度的追捧者,甚至是信徒!到時候李煜打出紅色革命的旗號,纔會有更多人相應!楊浪很期待,紅色旗幟插滿天下的場面!
作爲對李煜的補償,只要這次事情他能夠撐得過去,那麼自己也不介意爲他效力。不是作爲下屬,而是作爲家將!
楊浪認爲李煜很有潛力,也瞭解到他的野心,可以說,在自治區裡面,唯有他和林銘,才真正瞭解到李煜的野心!雪中送炭才難能可貴,從龍功臣的榮耀,他也不介意賭一賭!
打算給自己再斟上一杯酒,卻不想酒瓶已經幹了。索性把酒瓶隨意丟在地上,就這樣靠在牀邊睡了下去。
與此同時,在李煜處理好工業區的安保問題之後,他第二天才想起來,目前自治區裡面還有兩位大才存在,不僅如此,在進一步查看名單之後,還發現了糜竺的名字!
當時糜竺是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纔開始登記的,而名單是要在五點半前送到李煜手中。故而糜竺的名字,就自然而然出現在了第二天遞交上來的名單上。
安排好了日常的事務之後,李煜這才找人瞭解了程立和管寧,甚至是糜竺的所在。糜竺姑且不說,程立這個狠人他卻是很有興趣見上一見。至於管寧,身份太高,招募可能性不大,不過能打好關係或許還是有可能的!
至於糜竺,尚未及冠,也沒有出仕,只是一個富商子弟,倒好對付!
與此同時,在客棧之中,程立此刻已經開始洗漱。又是睡了一個好覺,此刻頓時覺得精神飽滿,簡單洗漱之後精氣神更是提高了不少。
昨天說來尷尬,本來打算洗個澡什麼的,誰知道躺在牀上就睡着了。這也就算了,居然還夢到了自己在陵陽山上捧日而立。醒來後迷迷糊糊,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這才匆匆洗漱了一番,換了個乾淨的衣服與管寧去用了早餐。
當時,他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改名字!他認爲夢是神明的一種昭示,於是他就和管寧說了這件事,並且表示他要改名爲程昱。後者聽得一愣一愣的,只是這年頭儒家也開始提倡天人感應,他覺得或許這也蒼天的暗示,倒也是表示支持。
於是,程立就在這一刻改名爲程昱,不過要真正改名,還需要一系列的手續。
與管寧在自治區逛了一圈,結果發現這裡的經濟非常繁華,難得的是還有幾家官立的學堂。據說適齡兒童都要入學,所有學費官府負責,甚至提供一頓早飯,家長只需要負責每日兩餐,極端點的提供一個晚飯就好。
如今很多地方都缺人,家長之中自然也不希望兒女這個重要勞動力離開。更別說是女子,女孩子家家的讀什麼書?結果反抗的被關在牢裡十五天,罰了款子還被通告耽誤子女,這些父母就再也沒有敢鬧事。
李煜甚至發了公文,有種就離開他的自治區,否則在自治區居住的百姓,其適齡兒女必須要入學就讀!同時表示會有勤工儉學的制度,兒女閒暇時也能夠賺點小錢補貼一下伙食費等,爲人父母的,自然也不可能再和官府鬥下去。
“這李煜倒是重視教育,但是強制入學這點是不是有點過了?”管寧不免唸叨了句。
“百姓自認爲自己卑賤,所以覺得兒女也只能和他們一樣。既然如此何須浪費時間就讀,沒有強迫,也不知道會耽誤多少人的前程……”程昱卻能理解李煜的用心。
說到底百姓太麻木了,也從來沒有把兒女當成一個獨.立的個體,認爲自己的兒女的掌控者,完全可以爲他們做主。有時候老一輩認爲自己是老百姓一個,就認爲兒女這輩子也會和他們一樣是個老百姓,這樣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處?在家裡種田放牛纔是正事!
李煜要打破這種麻木的思想,就要強制,甚至必要的懲治也無法避免。唯有打破百姓的這種麻木不仁的想法,培養出足夠多的寒門學子出來,他才能夠和世家正面交戰。
否則別的不說,就人才而言已經是短板,單純依靠灌輸知識來培養起來的人才,就如同紙上談兵,到底是缺乏經驗,能真正成才的也沒有多少,這段時間他早已肯定了。
於是他努力培養人才,甚至要建立一個專科院校,目的就是這個。
“培養人才倒是仁德之事,然而培養出來卻無法安置豈非不妙?”管寧想了想說道。
“焉知其有沒有後續的安排?我等不過遊學而來,爲他擔心這點難免有點過了。”程昱搖了搖頭回道。
管寧聞言頓時恍然,這應該是李煜和他的下屬需要頭痛的問題,與他們何干?仔細想來又覺得不對,身爲讀書人,爲這些後學的前途擔心一下有何不可?程昱是在偷換概念啊!
很明顯程昱也不知道李煜會怎麼安排,畢竟這種好幾百人甚至好幾千人一起讀書的情況在別的地方很少見,官辦的學院也幾乎沒有,有也是幾個世家合起來舉辦的私學,主要還是幫助家族子弟學習和交流的場所,簡單來說就是後來的貴族學院。
不管如何,李煜這裡重視教育卻是真的,這讓他們對他有那麼點好感。尤其是瞭解到李煜還高價收購書籍,管寧心血來潮,就默寫了本出來花了他們一天時間。
記得當時還有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在默寫完《孝經》之後,對方打算給錢。說是按照標價孝經這類書籍價值十貫,當即就有人送來了裝着十貫五銖錢的盒子給他們。
管寧當時並不打算收錢,默寫書本只是爲了給自治區的教育事業做點貢獻,卻也沒有打算賺錢,再說這樣也顯得有點俗氣了。
卻不想對方居然立刻就反駁道:“可知昔日子貢贖人和子路受牛之事否?”
管寧聞言恍然,卻也沒想到居然被小吏訓斥。好在他本身也算豁達,且對方有理有據倒也是事實,於是坦然收下了這個盒子。周圍的商人見狀,何嘗不是鬆了口氣?
“這筆錢,且捐給陵陽這裡的學堂,給那些學子們加加菜或者添件衣服也罷……”卻不想管寧收了錢之後,又遞給了那小吏。
“您這樣不是讓我們爲難麼?”小吏爲難的說道。
“這筆錢已經到了我的手裡,如何用它卻是我的自由!”管寧笑吟吟的說道。
“如此,謹代陵陽各位學子,謝過先生!”小吏見對方態度堅定,只好收下道謝。
好好的出了一把名,管寧自然是滿意而歸,程昱對管寧的豁達也是無語,家裡有錢的人就是可以那麼任性。不像他,出來遊學一分錢都是要省着花的……直到遇到這土財主!
昨天就這樣過去了,陵陽的情況也大概看過了,他們打算今天就退房,到黔鎮、桃源鎮甚至是啓越鄉看看,然後就開始返程。
卻不想就在吃飯的時候,卻是有一人急急忙忙來到客棧,直接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