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1月,當然按照農曆計算,如今不過是癸亥年12月中旬。
馬.元義奉命來到雒陽傳教,之後更是陸續有五百弟子以各種名義潛伏進來,等待指示。藉助傳教的名義,馬.元義和雒陽權貴們聯絡,當然也少不得作爲帝黨的徐奉和封諝聯絡。
原本計劃已經制定完畢,只待農曆3月5日張角舉旗爲號,宣佈起義,他們就殺入袁閥的府邸,把裡面的袁隗誅殺,當然順帶會把袁紹和袁術給滅掉。
只要袁閥伏誅,那麼世家就沒有了首腦,後續只需要漢魂分化拉攏,藉助共同抗擊黃巾作亂的名義,漢帝就能掌控禁軍,進而真正意義上的控制司隸地區,再徐徐圖之。
藉助傳教的便利,馬.元義已經知道袁閥府邸所在,甚至簡單踩過了點。
根據墨門和漢魂組織彙報過來的消息來看,一切都在順着他預料的軌跡前進,劉宏甚至已經看到了大漢中興的希望。然而,就在這個關頭,變故突然發生!
“陛下,有太平教信徒,教主關門弟子唐周揭發,太平教蓄意已久,將在甲子年三月五日起兵造反!”朝堂之上,袁隗突然出列上奏。
這無疑是讓劉宏難堪至極,要知道,自從去年開始,楊賜就有奏報過,張角到處傳教蠱惑人心,似欲圖謀不軌,望劉宏慎重對待。
何謂慎重對待?明明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太平教不僅事關世家的利益,還關係到劉宏的安排,事到如今大家都在這上面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如何能停?
自然的,楊賜差點因此入獄,不過這件事自然也由史官記錄在冊。
楊賜真的希望劉宏處理太平教?他當然不希望,真要處理只怕袁閥都不會饒了他!爲什麼要上奏,目的就是讓史官記錄下來,如此太平教造反,就是劉宏昏庸的證明!
要毀掉一個人,不僅可以在肉體上毀滅他,通過詆譭和抹黑,也可以在精神上消滅他。至少賢明的中興之君形象不斷被抹黑,留給世人的,不過是一個昏庸無能的形象。
劉宏無所謂了,只要大事能成,他不介意這點抹黑!只是如今唐周的揭發,卻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唐周不是張角的關門弟子麼?爲何要,出賣自己的老師?!
那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唐周其實根本就是世家安排的一枚棋子,原來早算計好了!
唐周自然被帶上殿來,他聲淚俱下的痛訴太平教蠱惑人心,意圖謀反的行爲,甚至說他身爲大漢百姓,豈能認賊作父云云。頓時把事情的經過,還有他告密的緣由交代清楚,那感覺,就如同預先排練好了的一樣。
一時間,朝臣震驚,朝野震動,昔日聲望正盛的太平教,居然是一羣反賊!更別說聽說唐周言,****義就是奉命,來雒陽舉事,打算連同中常侍封諝和徐奉二人,殺入皇宮中。
頓時劉宏也不免懷疑,他們兩個是否背叛了自己……轉念一想卻是恍然了,原來世家是打算借自己的手,把徐奉和封諝,甚至是馬.元義給殺了!如此一來,自己這邊違約,張角那邊豈能顧及和他的約定,到時候糜爛冀州,已經無法避免。
捕殺太平教!一時間羣臣,無論文臣武將紛紛站了出來,請求劉宏誅殺雒陽太平教,甚至緝捕太平教爲首的張角一行人,全國範圍的捕殺太平教徒!
看着整個大殿上的臣子紛紛站出來,甚至閹黨的人也表示要誅殺太平教,劉宏第一次有了無力感,他就想不明白,爲何連閹黨也站在世家那邊。
其實大家也是表錯了忠心,以爲徐奉和封諝真的是要謀害皇帝,如此自然要誅殺太平教,來向宦官和陛下表忠心,再則大家都那麼做了,自己不那麼做,豈非顯得不忠心?結果好心辦做錯事,直接被那些世家帶入了溝裡……
劉宏無奈,只能選擇誅殺太平教,否則的話坐看大漢江山落入太平教之手,就憑着這點,羣臣完全能夠發動一次清君側,甚至廢掉他另立一個新君。
要知道,昔日昌邑王即位就是霍光扶持起來的,之後更是由霍光親自廢掉。從那個時候開始霍光就帶了個壞頭,使得權臣有了廢立君王的權力。
只要君王無道,只要君王沒有兵權,只要羣臣同意,這三個條件一旦滿足,那麼廢立君王的名義就已經落實。坐看大漢江山落入賊手,就憑着這點,劉宏就是個無道昏君,已經給足了世家和臣子們,廢除他另立新君的藉口。
他也知道這點,所以不敢不處理太平教,甚至還要積極去剿滅太平教,來挽回名譽。同時他也真的擔心,張角會不會不顧盟約,禍害冀州,把他的根基徹底斷去!
現階段太平教尚未作亂,是故只需要下達海捕文書,責令各州郡剿滅即可。其實雒陽也是同步招收新軍,準備編練討伐太平教。
他不知道,扣除少數地區積極響應,他要捕殺太平教徒的政令,根本沒幾個人落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通訊和交通不便,傳旨的士卒無法迅速傳遞到各州各郡。別的不說,只要他拖延一些,一天的路分三天走,那麼就能拖延一個月以上。
雒陽的禁軍卻是第一個反應起來,直接撲殺在雒陽的太平教,這可是軍功,在雒陽養尊處優多年,未能上戰場的禁軍們,對於這種唾手可得的軍功,自然是積極響應。
只是卻沒想到,當他們找到馬.元義他們落腳處的時候,人已經走光……歷史,在這裡出現了個拐角,馬.元義並未被殺,而是逃走了。
原來李煜昔日對張角那句‘小心身邊人’,到底還是起了作用。在心腹弟子的偵查下,唐周迅速浮上水面,被張角所知。自然的,他這次請纓過來雒陽協助馬.元義,也被張角留了一個心眼,並告訴給馬.元義。
唐周的行動自然是在監控之中,得知他告密,馬.元義豈能留下待宰,直接連夜遁逃。
三天後遁入河東郡白波谷,也就是後世襄汾縣所在,這裡以郭太爲主的白波黃巾軍已經集結完畢,卻是早在去年就已經秘密成軍。本來這支軍隊是在188年後才重新起義,但在張角的干涉下,居然提前成軍。
爲首的幾個渠帥爲:郭太、楊奉、李樂、韓暹和胡才。至於徐晃並未在楊奉麾下,此刻依然是在河東郡安邑縣擔任郡吏。只是加入了馬.元義這個允文允武,更是張角親傳弟子的存在,聲勢卻是比歷史上的白波軍要大得多!
到了白波谷,馬.元義自然也是第一時間派人前往鉅鹿,告訴張角自己平安的消息。五天後,信使日夜兼程,終於是把信件寄到,頓時倒斃當場,卻是累死了。
張角此刻已經通過他的渠道,得知劉宏要全面撲殺太平教的消息。好在和歷史上不同,此刻的他已經根據李煜早些時候,提及過的告誡,制定了好幾個突發情況處理。
提前起事,也在他的預計範圍內,除了唐周沒有告知,其他所有渠帥都有告知。就算沒有自己起事,只要得知朝廷要撲殺太平教,各地渠帥也能知道如何處理。
一時間,青州、徐州、荊州、司隸和冀州,各地渠帥紛紛整理那些儲備物資,計算好足夠兩年用度,立刻起兵,不再等着張角的通知。
青州黃巾以卜己爲首,聚衆一萬,自北海郡起事;兗州以何曼爲首,何儀和劉闢爲輔,聚衆二萬,於陳留己吾起事;荊州黃巾,主要以江夏趙慈爲主,以江夏蠻等外援輔助,聚衆一萬,在江夏郡西陵起事;豫州黃巾,以張曼成和波才兩部爲主,張曼成率上萬大軍攻打南陽,威脅雒陽,使其不得留下部隊防範。而波纔則從汝南郡起事,聚衆二萬餘。
徐州以張闓爲主,聚衆萬人;司隸地區更是以白波軍爲主,聚衆萬人,自河東郡白波谷起兵;冀州太行山黑山軍,以張牛角爲主,原本應該是在185年起兵,如今卻也是提前起兵,聚衆萬人,麾下褚燕、黃龍等賊首聚集其麾下,直接通過壺關朝着幷州發動攻擊。
最後更是有張角本部部隊,直接在冀州起事,聚衆五萬,攻略地方;以張寶爲主,程志遠和鄧茂爲輔,另率三萬衆,北上攻打幽州!
起事之後,各地渠帥紛紛洗劫地方世家,爲了避免拉仇恨太多,所以放過了大世家,專門找當地土豪、大地主和小世家下手。同時又裹挾百姓,人數越聚越多。
根據史冊記載,當朱儁和皇甫嵩率領2.6萬人抵達潁川的時候,波才部甚至已經高達五萬人!要知道這一路攻城略地,一般也會減少一些人手,但波才部卻是越打越多,到了長社的時候已經從二萬變成了五萬人!
全國將近十幾萬黃巾軍起事,之後更是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儼然超過百萬人!
消息彙報到雒陽,朝野震驚,劉宏震驚,關鍵是世家也懵了!這張角什麼情況,不是說好提前起事安排不足的嗎?結果怎麼一下來了那麼多人,這下子能輕易討伐得了?
大家都隱晦地看向了袁隗,想要看看他打算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後者其實也是懵逼了,這黃巾賊怎麼一下子調動了那麼多人,這軍糧補給,應該不夠吧?!
根據歷史記載,其實黃巾初期,只有張曼成部、波才部和張氏三兄弟部起事,再加上起事準備不足,所以只聚集了不到十萬衆。這纔在盧植、朱儁和皇甫嵩進攻下各個擊破。
如今卻是直接一口氣拿出了將近百萬人的規模,別說是劉宏,就算是也參與其中的袁閥,此刻也不免難做了。
然後他明白了,張角顯然已經不打算當棋子,他打算反抗棋手!
哼,你們的兒女,也別想活下來了!袁隗此刻表面不說,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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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那裡知道,黃巾軍的各個渠帥,張角信得過的存在,早就把兒女送到了自治區,以各種身份在那裡定居下來。兒女的安全得到了保證,他們自然也能放手爲了自己的未來拼搏一番,運氣好改朝換代,大家都當開國功臣,運氣不好,至少兒女也不會有事!
此刻的各路渠帥們,已經根本不需要有所保留,這次作亂,肯定比歷史更加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