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李煜最終也沒有把實情告知,更沒有給他任何建議。
一則林銘在給他使了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二則想來既然有唐周,爲何沒有別人?只怕這太平教內部已經被世家和帝黨完全滲透了,如此隨便亂插手,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還真的會把自己給搭進去……
“小心身邊人……”李煜最後只說了那麼五個字,張角能醒悟最好,不行也沒轍。
“多謝賜教!”張角也不傻,能聽出這是在警告,只是這身邊人的概念有點籠統。
這‘身邊人’可以是他的後裔,也可以是他的兄弟,甚至是他身邊的那些親信弟子。範圍太廣了,若是都懷疑的話,說難聽點,他根本都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了。
“還有別的事情嗎?”林銘提醒道,李煜沒有說些什麼敏感的事情,這是最萬幸的。只是若是繼續接觸下去,誰也不能保證李煜會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在某些地方,李煜有點太感性了,少了點梟雄的果決。不過比起梟雄,林銘更喜歡和李煜這樣的存在打交道。
“有點……或許是否應該介紹一下張某的一對兒女?”張角頓了頓,最後笑道。
這個答覆不免讓李煜和林銘一愣,要知道張角的兒女往往意味着是太平教的直系繼承人,甚至他們很有可能是下一代的鉅子。
太平教註定要造反,其結果就是張角,甚至黃巾渠帥的那些兒女,扣除少數以外幾乎都面臨着被誅殺的威脅。這個時候把他的兒女暴露出來,是不是有點不夠明智?
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張角這樣,未必沒有送人質給李煜的意思。畢竟雙方本來沒什麼交情,要讓李煜相信他是真心想要交易的話,首先要拿出足夠分量的代價。
“如何能夠證實,他們就是你的兒女?”林銘警惕的問道,他知道這個問題非常的愚蠢,不過必須要有人提出,他提出總比李煜提出來好。
“懷疑別人是不對的……”李煜半開玩笑的說了句,恰如其分的解決了問題。
“張某長女張寧,便是下一代的鉅子,整個太平教的人都知道。換言之,還請墨門安排一個身份給她,讓她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張角誠懇的行了一禮。
在墨門的情報網裡面,張角的確有一個女兒叫做張寧,這點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於見過張寧的只怕也不在少數,是故張角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和可能性。
“另外就是犬子……犬子張亂不過一歲,乃是張某和一個未曾公開的女子所生,故而世人尚未知道他的存在。爲了保護他,所以讓他改姓黃,只因爲我太平教以黃天爲歸宿。”張角小心翼翼的說道,看得出來,爲了讓世人都不知道他有這個兒子,做了不少隱瞞工作。
只是若是張亂改姓黃,不就是黃亂了?這個名字李煜可不陌生,要知道既然在吳越之地,自然要把歷史上那些山越渠帥都給瞭解才行,方便以後招攬到麾下。
在公元243年,孫吳赤烏五年,鍾離牧就曾經打敗過以黃亂和常俱爲首的叛亂,並且將其收編。黃亂和常俱更是加入到東吳軍中,之後消息不明。說來也是,誰會關心一個投降了的山越渠帥,更別說早些時候投降孫策的山越渠帥祖郎,也沒有說明之後如何。
按照時間推算,現在距離243年還有60年時間,到那年若是小黃亂還沒有死也不過才62歲左右。哪怕東漢百姓平均壽命似乎也就是四十來歲左右,作爲山越渠帥的他活得長久一些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也就是說,歷史上的那個黃亂,其實就是張角的兒子張亂了?也是,既然有張寧這個太平教聖姑存在,爲什麼沒有一個張亂?只是後來這個張亂改名黃亂,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張亂的說法了!道教講究的是陰陽協調,一亂一寧,剛好暗合天道!
歷史根本沒有記載這些太平教二代的下落,或許已經陣亡,或許遁逃到了別的地方。野史記載過張寧先是去了青州,然後去了黑山軍之處,遲些時候被曹丕生擒,逃脫後認識並且嫁給了魏延。實際上野史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真實性不高。
按李煜的想法,黃巾渠帥的後裔們,要麼就是戰死沙場。要麼就是隱姓埋名,不是遁逃海外,就是南下吳越之地隱居起來。唯有這兩條道路,纔是最安全的。
遠居海外的可能性不高,換言之遁入巴蜀或者吳越之地的山林之中,可能性極高。所以果然,黃亂就是張亂,張角的兒子不成?!
“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張角見李煜愣了一下,不免問道。
“只是想着張寧既然天下皆知,以世家和陛下的眼線,難道我們真的能夠隱藏起來?”李煜回過神來,慌忙反問道。
“這個卻不需要擔心,早些時候,張某找到了一個和小女有七分像是的民女。已經將其訓練得和小女差不多,以後就帶她在身邊,如此寧兒只要隱姓埋名,應該無庾!”張角聞言笑了笑,緩緩道來。
“慢着,這樣我們豈非也不能知道,哪個纔是張寧了嗎?”林銘立刻反駁道。
“兩位只需要知道,亂兒是張某的兒子,即可!”張角笑了笑說道,他也沒辦法讓李煜或者林銘,毫無保留的相信他的每句話。
“他們兩個在哪裡,我會親自安排人手去接應他們!”李煜提議道。
“此刻就在客棧之中,已經吩咐不要亂走,這次行走爲了方便,用了她以前的小名張丫兒,亂兒也用黃亂這個名諱。他們應該是今天才剛剛到達這裡,和我們並非一起,大人只需要派人去查一查即可!”張角緩緩說道。
“我去吧!”林銘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不用,立刻派人告訴楊浪,讓他親自把他們兩姐弟給接出來,而且第一時間送到我的府邸裡面去!”李煜卻是制止了他。
不是他信不過林銘,而是擔心林銘背後的那些長老。說到底,林銘目前已經算是他的追隨者,只可惜還沒有升級爲崇拜者。反而是那些長老,沒有一個是追隨者。
既然不是一條心的,那麼就要小心點爲上,誰知道哪個長老是否和世家或者帝黨勾結?楊浪剛好是介於李煜和林銘之間的存在,讓他去李煜和林銘都能放心。
果然,林銘聞言也並沒有拒絕的意思。不過李煜敏銳的發覺他的眉頭皺了皺,顯然是在懷疑自己是否信不過他吧?
“不要想歪了,只是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讓專門的人去處理,比較容易不留首尾。說到底你我都太出名了,走出去一大堆人認識我們,如何隱蔽處理此事?”李煜當即勸慰道。
林銘聞言也是恍然,拱了拱手,算是道歉,李煜自然也收下了他的歉意。
“管亥會留下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也請李大人隨意差遣!他是信得過的存在,更被說他族兄就在這裡。外面的人並不知道他的存在,說到底也是加入太平教並不久之故。”張角緩緩起身,指了指管亥所在的方向說道。
算起來,管亥幾乎是在公元191年纔開始起事,算起來還有六年。今年的他不過是弱冠之齡,只怕很多太平教的老人的確不知道他的存在。值得一說的是,管亥起事的同一年,管寧剛好避居遼東,或許也是爲了避免被管亥牽連吧?
就憑着這個時間段那麼巧合,哪怕不知道他們是族兄弟,也能猜出點東西來吧?!
也好,管亥本身武力不差,世家出身也應該有些文化,應該也懂得些兵法韜略。要知道管子不僅是個出色的政治家,經濟家也是一個出色是軍事家。管寧繼承了政治和經濟方面的知識,而管亥繼承其軍事方面的理論,也說不定。
再上一下夜校鞏固一下,甚至有那麼多的名將指點其武藝,說不得也能成爲一代名將!
關鍵還是他明面上還不是太平教的人,不管怎麼用他都不會給自己引來麻煩。就是不知道,管寧知道自己的族弟,加入了太平教之後,會有怎麼樣的想法了……
張角當天就離開了,也沒有半個隨從。實際上他也不需要任何隨從,世家和帝黨都會明着暗着保護他的安全。張角在這三四年的時間裡,絕對不允許死掉,這是誰都明白的事情。甚至他本人也清楚,自己不過是兩方勢力手中的一枚棋子,卻也是在利用着這個身份。
當天夜晚,李煜回道家中,第一次和張寧和黃亂兩人見面。
張寧今年其實已經十歲,不過卻沒有那種孩童的天真爛漫,彷彿是個小大人一樣,給人的感覺非常早熟,也是彬彬有禮的。按照野史的記載,她應該是在公元176年出生,也就是說那本野史的確並不可信!
不排除她是冒牌,或者野史記載的那個張寧是冒牌貨的可能性。
張寧是太平教的小公主,甚至是張角制定的下一代鉅子,莊子的全部知識,已經傳授給了她,至於能夠背下來多久,能夠學會多少,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只待黃巾起義失敗,張角隕落之後,她就自動成爲莊子門下的當代鉅子。
至於小黃亂,果然不過是隻有一歲,一雙大眼睛很亮,很溫暖。他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但也透露出了對陌生環境的畏懼。他更多時候在躲在張寧的身後,唯有姐姐的身後,才能給他安全感。不過他其實已經很懂事,並沒有吵着要見自己的父親。
“以後你們就在這裡住下來吧!”李煜想了想,這種危險人物,還在留在身邊好些。
“遵命,多謝大人收留!”小黃亂沒有反應,張寧卻是帶着他上前行禮致謝。
如此,兩人就這樣,在李煜家住了下來。一旁的林銘和楊浪卻是有點頭痛,不知道李煜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