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丘城東門,許攸領着一行八百餘人悄悄的打開城門,準備趁夜抹黑混出去。這第一步,出城,他已經做到了。
然而,即使東門守城的將士忽然滅了火把,城外的曹軍看不到這裡的動向。
但是那厚重的城門被推開,沉重的吱呀聲音響起,別說近在咫尺城外佯攻的曹軍,怕是更遠地方的人都能聽見。
可是,曹軍卻並沒有貿然進攻。
典韋一見袁軍突然熄滅火把,便立即下令停止佯攻,全軍退後隱蔽地點,以靜制動,他領着兩千多人在隱藏在黑暗深處。兩隻斗大的牛眼睛死死的盯着平丘城方向。
鬼鬼祟祟出城門的許攸陰陰的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曹軍看到守城的袁軍突然把火把都熄滅了,哪裡可能還會繼續攻城!
十有**都是收兵埋伏,觀望對方的動向再做打算。許攸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大開城門走出來,就是篤定曹軍不會貿然進攻。
“趕快,直接向南面的樹林撤退!”
許攸低聲輕喝,他不敢高聲說話,讓曹軍發現袁軍的目的。
騎在馬上,許攸踏踏踏的走在隊伍前段,身旁十多名忠心耿耿的家將緊緊的跟着。
之所以選擇隊伍的這個位子,那也是有講究的。
如果曹軍突襲,許攸就能夠率先駕馬繞開前方的隊伍逃走。許攸斷定這裡的曹軍不會太多,有身後的八百將士絕對能夠擋住追擊的曹軍。
另一個可能,曹軍在前方埋伏,有一百多名士兵走在許攸的前面,即使中埋伏,他也能夠全身而退。
這也是許攸爲什麼帶走守城將士的原因,在他看來。平丘城要是守得住,文丑也不差這點兒人,平丘城要是守不住。這些人在這裡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還不如用來保護他安全撤離。
這一邊,袁軍輕手輕腳的抹黑前行,那一邊曹軍按兵不動的觀察着平丘城的情況。偶爾投下的月光,似乎城門是開着的。
雙方的局面突然出現了詭異的靜場,都沒有打擾對方的意思。
典韋跟在樑誠身邊數年,也不是個不會變通的人,相反,他很聰明。這麼久不見袁軍進攻,那會是什麼?
典韋沉着臉想了想,便讓一個小將帶着兩百人再次‘進攻’。而他本人則是一動不動的盯着那進攻的兩百曹軍的身影,實際上是藉助這隻小隊爲眼睛,查探袁軍到底在搞什麼鬼。
開了城門竟然不打過來!難不成大晚上的開門吹風?
兩百人小隊縱向拉長,躬身潛行,一旦發現任何不對,信息及時的往後傳遞。典韋也能提前做好準備,是戰是撤,此刻都不會影響樑誠的計劃了。
只見那隊曹兵走到半路,大約裡城門還有百多步的樣子,忽然停了下來。沒有就地俯身隱蔽,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站着。
典韋一愣,隨即暗暗皺眉,暗罵一句白癡!卻又不能做多餘的動作,害怕被袁軍發現。
不多時,典韋看見一道黑影朝自己這邊快速走來。隊伍之中忽然走出一人,飛快的朝着這邊跑過來?這又是什麼情況?
開始不是已經定下暗號了嗎?爲什麼還要特地的跑回來一個人!
“你們在做什麼?!”
典韋又驚又怒,低聲斥喝。
回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領隊前去探查的小將。他自然是聽得到典韋問的是什麼意思。
“將軍!平丘城城門是開着的!裡面好像空無一人,我讓將士們原地等候。現在應該如何做?”
小將說完,看了典韋一眼,暗自惱怒自己的失誤。心底壓抑至極,典韋的怒氣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當時也是因爲被這詭異空洞的黑色城門給驚到了,小將立即匆匆的跑了回來。
根本沒有想到應該讓士兵們先找地方躲起來,哪怕是爬在地上也比原地列隊待命要好得多。
若是城上有人,這樣做,那一隊兵馬不就成了活靶子了嘛!還是一動不動讓人射的。
念及此,小將一頭冷汗的低着頭,也不敢借助餘光去瞟一眼典韋的神色。
“沒人?剛纔聽見城門大開的聲音,應該沒有聽錯!”
典韋雖然跟着樑誠數年,目光變得高遠了,知道袁軍不是出城進攻那便是要跑路了。
但是典韋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對方要突圍怎麼滴也不應該跑到東城門來吧!
東北二門曹軍正攻得‘生猛’,竟然有人選擇這裡突圍?難不成對方知道西南二門有埋伏?!可是,公子並沒有在西南二門埋伏人馬呀!
想不通,典韋也懶得想。既然斷定了袁軍逃走,肯定是往南方逃去了。
典韋不做多說,直接帶領了一隊千人大隊直奔南面而去,憑他的腳步絕對能夠追上對方,只要不是騎兵的話。
剩餘的一千多人,典韋命令讓他們趕緊進城支援曹純。本事佯攻,但既然城門都開了,不進去豈不是對不起開門的人?!
正好假戲真做,讓一部分曹軍去支援曹純。
……
典韋龍行虎步,速度極快,跨出兩部的距離,是正常人的四步。看起來他是在走,實際上後面緊跟着的步卒都是小跑才能跟上典韋的步伐。
典韋不僅僅是步戰了得,速度更是極快,逐虎過澗可不是吹出來的。不多時,典韋一行人就能察覺到前方樹林裡有人影晃動,耳邊傳來細微的沙沙沙的腳步聲。
“停!”
這裡是平丘城西南方不遠處的一片小林子,平日裡倒是沒有什麼。也藏不了數萬大軍,但是隱藏個幾千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處於小心,典韋決定不要跟得太近,以免被對方發現,或者說碰見對方留下來斷路的士兵。
他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這對人馬是誰的。典韋知道這羣人絕對不是曹軍,這個東郡北境的曹軍都在樑誠的調度之下,這裡出現的這些人影只能是袁軍。
念及此,典韋打了個手勢,身後跟着的曹兵瞬間分出兩隊,每隊三百人,一路往左,一路往右,迂迴包抄過去。
而典韋本人則是領着剩下的四百人緩緩前行,與兩隊的距離保持在一個微妙的關係間。
只要其中任何一隊被發現,亦或是出現交戰的情況,典韋能夠在第一時間支援。同時,另外一隊能夠迅速的合圍,形成三面夾擊的狀態。
當然這不可能是典韋想出來的,而是聽樑誠說過。僅僅是耳濡目染,便能記住,典韋也有一定的能力。
前方,在樹林裡騎馬不利於行動,許攸也只能下來不行,家將牽着他的戰馬跟着身後。
突然,許攸似乎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驚道。
“你有沒有感覺身後有人?”
家將不僅僅是許攸的親衛統領,更是他的心腹。尤其是能夠被許攸時刻帶在身邊,足以看得出此人在許攸心中的地位。
聽到許攸的話,第一時間內家將身子一頓,以爲是許攸一驚一乍的幻聽。然而,在看到許攸審視的目光之後。
家將也被說的有那麼一種感覺,這片林子過於安靜了,連最起碼的蟲鳴都沒有出聲。只是不停的傳來沙沙沙的聲響,起初他以爲是風聲,可經過許攸這麼一說,立即明白過來。
家將伸手招了招,跟在其後的兩名士兵會意,飛快的朝後方跑去,查探是否有人跟隨。
哪怕是典韋等人十分的小心翼翼,可是,上千人的部隊在樹林裡走動想要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還是不可能的。
驚動了袁軍,在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雙方距離不遠,不過百餘部的樣子。典韋放輕步子跟在其後,注意力高度集中。
在袁軍派出兩名斥候朝着後面潛行來的第一時間,典韋便察覺到了。與其等對方發現從而做好準備,不如突然襲擊,這樣還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念及此,典韋臉色一沉,同時大喝。
“動手!”
話音一落,曹軍紛紛行動,比起袁軍,曹軍的單兵作戰能力更強,尤其是在這種山地樹林之中更能夠體現出來。
緊接着,典韋刷刷兩下抽出跨在背後的兩柄泛着黑光的鐵戟風似的往前衝去。
觀典韋身形倒是笨重,實則不然,速度極快,百步的距離,眨眼睛就已經過去了一半兒。
一刻鐘前還十分寧靜的林子頓時間陣陣喊殺聲響起,處於袁軍中心的許攸心頭一突,感覺四面八方都是敵軍圍攏過來。
與此同時,許攸顧不得那麼多,扯過繮繩,利落的翻身而上。雖然他是個文官,但君子六藝也多少會點兒。何況是少年跟着袁紹、曹操鬥雞遛狗之輩。
“快命令他們堵住去路!堵住!”
許攸大吼一聲,頭也不回的駕馬往前面奔去,儘管林中騎馬很容易被樹枝勾住衣襬,髮髻,但此時爲了逃命,許攸也顧忌不上那麼多了。
‘我就感覺沒有錯,樑誠這小子就是陰險,怎麼可能就那麼簡單的丟了一萬大軍,還丟了平丘城。原來早就挖了坑,等着文丑那個蠢貨跳呢!’
許攸暗暗埋怨,若是文丑稍微有些腦子,就不會出現今日這樣的事情了。他卻沒有想過,袁軍東路大軍的軍師可是許攸,許子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