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閱許都,司空府,
站在書房前的荀攸無奈的看着空蕩蕩的迴廊,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了同樣空蕩蕩的書房中去了,
本應該待在書房內處理政務的曹昂藉着吃午飯的時間,尿遁一下子就沒有影兒了,這一泡尿倒是灑了兩個時辰了,
荀攸在耿直也不可能蠢到曹昂藉機跑出去閒逛了還察覺不到吧,
曹操離開的最初幾天,曹昂到還是規規矩矩的待在書房裡,不管是打瞌睡也好,不耐煩的走來走去也好,總之人是待在這裡了,
荀攸覺得年輕人應該靜下心來磨練磨練,不過現在看來,也只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罷了,
曹昂想來,反正事情都有荀攸處理,他在這裡完全就是一個擺設,對於這種枯燥無味的關在屋子裡,曹昂如何也待不下去,就跟屁股生瘡似的,總是不舒服,
曹昂不在了,荀攸還得做事,他走進書房,爲了方便曹昂查閱,將一件件上奏的奏摺整理好,不過想來,曹昂也不會看這些東西,
這時候,門口一道陰影擋住了光線,
荀攸一愣,然後擡頭望去,見到時司馬懿來了,便笑道,
“是仲達啊,快來,快來,”
司馬懿,字仲達,漢族,河內郡溫縣孝敬里人,這幾天若不是司馬懿幫着荀攸處理諸多雜事,荀攸一個人還真有點兒忙不轉,
荀攸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司馬懿如此大才之人,曹操竟然讓他去當曹丕的陪讀,也可以說是老師,
或許,曹操希望眼前的這個青年能夠成爲下一代的肱骨之臣吧,
這麼一想,荀攸臉色一變,難不成曹操希望二子曹丕繼位,而不是大兒子曹昂,那有爲何讓曹昂坐鎮許都呢,
荀攸眼底一抹猶疑之色一閃而過,這些事情不是他一個外臣能夠猜測揣度的,更何況曹操如今不過四十歲而已,談論這些爲時尚早,
要是讓有心人知道了,還以爲荀攸有不臣之心呢,
“荀大人,”
完全沒有在意荀攸的客氣,司馬懿依舊恭恭敬敬的喊道,見荀攸一副思索之色的看着他,司馬懿也是非常的疑惑,
他臉上不表現出來,心底裡卻在犯嘀咕,‘難不成荀攸看出什麼了麼,’
……
是夜,夜黑風高,天空昏沉沉的,暗淡無光,
平丘城外,一隊大約千餘人的人馬抹黑出城,爲了不讓袁軍的斥候發現,並沒有舉着火把,就連腳步聲都儘量放輕,
同時,平丘城城樓上的士兵特意的將火把都熄滅了,一時間,整個平丘城漆黑一片,彷彿一座鬼城一般,
在沒有視野的情況下,遠處的袁軍斥候也不敢靠近去看,以爲又是曹軍在搞些什麼陰謀詭計,他們的任務只是監視,不需要做多餘的事情,
正當藏身平丘城旁樹林裡的袁軍斥候隱藏身形,等待曹軍過去的時候,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林子外面有什麼動靜,
有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麼聲響,林中突然響起一聲蟲叫,另一邊也回了同樣的叫聲,
來來去去,似乎傳遞着什麼訊息,
爲了不讓人引起懷疑,每個斥候隊都有自己獨特的傳信方式,可能這種蟲叫的聲音便是這夥袁軍斥候的特有訊號,
“老大,曹軍在幹什麼呢,剛纔明明聽見了開城門的聲音啊,難不成是幻聽了,”
一個袁軍斥候輕聲說道,
“我也聽見了,可能是曹軍沒有往我們這邊走,另外一邊也沒有發現曹軍的動向,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另一個斥候想了想回答說,幾聲低語之後,寂靜無聲的小林子再次陷入了沉靜,
這裡是平丘城西門和南門之間的樹林,不管曹軍從西門而出,還是從南門出來,想要去西南方向的延津一帶,必經過此路,
但是理應出現的曹軍卻並沒有走這裡,
如果曹軍不是往延津這邊走的話,那爲什麼要從西門,或者是南門出來呢,
另外兩個城門開啓的聲音,這裡肯定是聽不見的,所以,袁軍斥候才選擇在這個位子守夜,藉助這一小片樹林的來隱蔽自身,
……
另一方面,曹軍出城之後,並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分成兩隊,袁軍藉助小樹林隱蔽,曹軍也藉助小樹林屏蔽對方的視野,
加上天空中無月無星,昏暗一片,視線不能超出五步之外,曹軍的動向,袁軍斥候幾乎是一點兒都看不見的,
“都利落點兒,早點完事兒早點回去休息,”
突然,只聽見一人輕聲喝道,
只是這人的聲音咋一聽之下非常熟悉,這不正是白天才和樑誠站在城樓上請罪的曹純麼,
這羣人手中拿着鐵器,薄紙很大一張張的那種不易破裂的牛皮紙,他們往外走,大約來到城門外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帶着這對人去西門,其餘人速度動手,”
曹純指着一個人說完,千餘人馬迅速且僅僅有序的行動起來,五百人噔噔噔的往西門跑去,剩下的五百人抄起手中的傢伙,使勁兒的往地上戳去,
一時間,塵土飛揚,不過飛起來的沙子看不見,
……
翌日,天剛矇矇亮,曹純就出現在了城頭,或者說這傢伙興奮了一晚上都沒有去睡覺,
少時,泛起魚肚白的天邊一線露出黑壓壓的一排浪潮般的波浪,
曹純視力計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立即大聲喝道,
“叫弟兄們準備好了,袁軍的騎兵又來了,”
與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曹軍個個精神抖擻,低迷的氣息一掃而空,平時看到袁軍騎兵在城下耀武揚威厭惡的曹軍,今天倒是希望這羣討人厭的傢伙早點出現,
騎兵速度極快,在步兵看來及其遠的距離,他們能夠眨眼便至,
前一刻還在‘天邊’的黑線,這一刻已經出現在了城南兩裡之外,隱約間能夠看出袁軍騎兵那特有的藍色盔甲,
近了,一里...
四百步...就當曹純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對方的時候,爲首的那人卻停了下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次領兵前來罵城的居然是呂翔和呂曠兩兄弟,
“曹純小兒,你也只配在城裡當縮頭烏龜,是個男人就下來和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高聲叫罵的自然是性子開朗些的呂翔,他擅長弓箭,視力自然極佳,一眼就能看到那一身黑甲的曹純站在城樓上,
若是平時聽了,曹純肯定氣極,呂翔說的大戰三百回合,還不是曹純一個打他們兄弟兩個,
並且還是一前排頂住,後排放冷箭輸出,
而今日,曹純倒是饒有興致的輕笑道,
“原來是兩個手下敗將呀,上次兩個人被打得落荒而逃,今日帶着五千人馬來,”
曹純一邊說道,一邊清點對方帶來的騎兵,
很好,文丑帳下的五千騎兵已經到齊了,看來對方篤定曹軍沒有能力吃下這五千騎兵,所以放心大膽的全部派出,
曹純的嗓門兒大,即使四百步的距離,袁軍騎兵也能清楚的聽見,
一時間,本就嘈雜的袁軍三五成羣的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呂曠話不說,也懶得解釋,黑着臉惡狠狠的盯着曹純,呂翔張了張口,曹純這話半真半假,越解釋就越像是真的,
上次,呂曠呂翔的確被打跑了,不過不是曹純,而是後面趕來的曹仁,當然,這與曹純前面全力拼殺有着莫大的關係,
見二人不言語,曹純又激道,
“你們兩個手下敗將敢再上前百步麼,”
呂翔一愣,百步又如何,前幾天袁軍都已經站到城樓百步以內了,曹軍還不是閉門不出,當即答道,
“別說百步,老子這就前進兩百步,”
呂翔說罷,正欲下令,卻被呂曠攔了下來,呂翔不解的看過去,見其一臉謹慎的盯着曹純,似乎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
呂翔撥開對方的手,笑道,
“兄弟,怕什麼,曹軍沒有騎兵,我們這五千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曹軍主將被尊爲不敗神話的樑誠不也只有高掛免戰牌嗎,”
說着,不待呂曠答覆,呂翔拍馬既出,身後五千餘騎兵緊隨其後,
樑誠高掛免戰牌,閉門不出,文丑本意強攻,袁軍三萬大軍,曹軍守城不過萬餘人,按照攻守雙方比例二比一的概論,三萬人絕對拿得下,
可是許攸卻不同意,貪財是小,惜命纔是大,
文丑拿三萬拼下了平丘城,拼死了曹軍守城一萬士兵又如何,對方可是樑誠,先不說在河南郡的時候樑誠送了許攸十大箱金子,
就論樑誠的軍事才能,許攸也不敢把身邊的士兵拼光了,於是,他便建議文丑,先從濮陽城調集兩萬大軍前來,合兵五萬在強攻平丘城,
濮陽城調走了兩萬,還有五萬,對白馬津的曹仁三萬大軍一樣的兵力壓制,
有了先前一次許攸識破樑誠誘敵伏兵,文丑想了想還是決定聽他的,橫豎不差這幾天,這纔有了,幾日樑誠高掛免戰牌,袁軍只派出輕騎罵戰,並未攻城,
這時候,呂曠、呂翔兩兄弟領着五千騎兵已經衝到了三百步內,
轟隆隆,
突然,整個地面像是塌陷進去了似的,一排排的騎兵接連掉入,同時,平丘城城門大開,
一抹白影率先衝出,銀槍銀甲銀色戰馬,隨後緊跟數千精銳騎兵,統一的黑色精良戰甲,
一杆大旗迎風飄出,上面畫着兩顆齜牙咧嘴的虎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