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聽到這樣的結果,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
“怎麼可能?曹操此番大敗,兵馬損失殆盡,再用五萬大軍去攻荊州,還能在豫州留下多少人?以四弟和伯平之能,居然還會吃了敗仗?”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御書房中,荀攸和崔鈞當即上來行禮。
“免了免了,仔細說說豫州的情況。”
崔鈞接過了荀彧的話題:“那曹操料到兩位將軍定會趁虛而入,來攻豫州,因此在路上設下了陷阱,二位將軍的先頭部隊,在行軍之時,便落入了陷馬坑之中,隨後曹軍伏兵殺出,萬箭齊發。好在二位將軍主力很快便追了上來,這才殺退了曹軍。”
劉赫眉頭緊鎖:“還是不對啊,雖然中了陷阱,但損傷不多,主力仍在,要滅豫州,該當不難纔是。”
“正是如此,才使得二位將軍又中了曹操第二個陷阱。”
“還有第二個陷阱?”劉赫都有些詫異起來。
崔鈞說道:“二位將軍整頓兵馬,將傷兵送回後方治療,隨後原地駐紮一日,第二日便繼續行軍。之後戰事出奇順利,張勇將軍攻下了鄢陵城,高順將軍則攻下了扶樂城。”
“然而,半夜之時,兩處城中忽起大火,如今初冬時節,草木枯敗,風助火勢,大火很快便席捲了半座城,大軍費盡心力,直到天明時分,才撲滅了火勢,可城中的房屋被燒燬無數,百姓也多有死傷。好在二位將軍都是身經百戰,沒有將軍隊全部駐紮城內,纔沒有造成太大損傷。”
聽到這裡,劉赫也基本上明白了。
“想必在滅火之後,我軍疲憊不堪,狼狽不已時,又有曹軍忽然殺出,來了一個趁火打劫吧?”
崔鈞說道:“陛下英明,正是如此。曹軍分別由曹洪和曹昂率領,各領軍一萬,攻殺而來。我軍奮力廝殺,纔將曹軍擊退,不過因大夥造成我軍燒傷者甚衆,再被這一番廝殺之後,多半士兵便已累倒。二位將軍見軍情如此,自知難以再戰,又恐曹操還有詭計,故此無奈,只得暫且引軍返回駐地。”
“好個曹操,果然是不同凡響。四弟和伯平,自隨朕起兵以來,還從未吃過敗仗,不想此番在曹操這個手下敗將的手中,竟是吃了大虧。”
劉赫也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這不過是曹操故作姿態唬人而已。他便是料定在兗州大戰之後,我軍會對他起了輕視之心,所謂驕兵必敗,我軍輕敵,乃是犯了兵家大忌,自然中計。”
荀攸分析了起來。
“嗯,經此一敗,也好讓四弟和伯平長些記性,尤其是讓那些士兵和將領們,都長長腦子,別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那曹操用兵如神,手下四大謀士,更是多智之士,日後還要小心應對纔是。傳旨,令他們重振旗鼓,趁着如今尚未下雪,五日後再攻豫州。”
劉赫話音剛落,荀攸便說道:“陛下,臣以爲不妥。”
“哦?爲何不妥?”
“曹操詭詐非凡,必定有所準備。他在豫州經營多年,我軍再去,縱然吸取了此次之教訓,謹慎從事,要想攻下豫州,只怕也非易事。”
劉赫手指敲打着桌案,說道:“難道便任由曹操奪了荊州,與朝廷分庭抗禮不成?如此豈不是落人口實,說朝廷對忠臣置之不理,不顧死活?”
荀攸說道:“非也。這圍魏救趙之策,仍是有效,只是這要魏,得換一個對象罷了。”
“公達的意思是……”
“曹操明面上效忠僞帝劉焉,假若益州有難,劉焉必會命曹操放棄荊州,回軍攻打洛陽,以救益州之險。曹操如若不從,便是叛逆,他先叛朝廷,後叛僞帝,必使得人心離散,軍心不穩,屆時天下之大,也將無他容身之所。如果聽從了劉焉之令,則正該報了此番火攻之仇。”
劉赫大喜:“公達果然妙計。傳令雲長,命他總攬涼州軍務,暫緩剿滅羌人,集合所有兵馬,駐紮武都,佯裝攻打漢中。劉焉老兒,年紀越大,膽量越小,無論我軍戰事是否順利,以他秉性,也必會勒令曹操來救,如此,朕便可趁勢而攻,一舉將曹操和劉焉兩個逆賊殲滅,可謂一石二鳥。”
崔鈞說道:“臣還有一計,或可一試。”
“州平快快說來。”
“那夏侯惇與夏侯淵兄弟,乃是曹操族弟,與他自幼相熟,情誼深厚,更是曹軍之中頂尖大將。如今二人尚關在陳留地牢之中,陛下可令高順將軍,將二人押在囚車內,遊街示衆,同時昭告天下,十日之後,將二人押赴洛陽,明正典刑。曹操若是來救,正中我軍埋伏。若是不救,豈不寒了軍心?”
“好,此計甚妙,即刻傳令伯平。”
“臣遵旨。”
劉赫心中十分快慰:“曹操啊曹操……這次你還不死?”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龔三兒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險些被門檻絆倒。
“怎麼回事?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劉赫有些不悅。
龔三兒卻顧不得告罪了:“陛下……出大事了,太學……太學造反了……”
“什麼?”劉赫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太學造反?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年學子罷了,造的哪門子反?你這廝休要胡言。”
龔三兒說道:“奴婢哪兒敢欺瞞陛下?七百多名太學學子,全部罷課,齊上街頭,喊着……喊着……”
“喊了什麼?你只管說來,朕恕你無罪。”
“他們喊着,陛下放任軍中將領,濫殺無辜,而陛下徇私枉法,對兇手橫加庇護,還……還專門爲此喝斥了要維護國家法紀的諸多大臣……”
“胡說八道!”劉赫憤然起身。
“一羣腐儒罷了,竟敢幹涉朝政,憑此一條,便是死罪。”
龔三兒卻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還說……還說……說要陛下您,下罪己詔,檢討己過,同時將兇手繩之以法,否則,他們便……便坐在宮門前,兇手一日不死,他們便一日不離開……”
“放肆!”
劉赫勃然大怒:“幾個學生,竟敢要挾於朕,來人!”
“喏!”一隊御林軍應聲而出。
“傳朕旨意,命五百御林軍出皇宮南門,但凡有在宮門外滋事者,就地格殺。”
“且慢!”荀彧站出來阻攔。
“陛下萬萬不可衝動。自當年武帝開設太學以來,便定下規矩,太學學子,乃未來國之棟樑,只要不曾犯下十惡不赦之大罪,都只可抓,而不可殺。當初黨錮之禍,太學學子聲討宦官,也僅僅只是被抓捕入獄而已,陛下倘若將他們肆意格殺,則正中了幕後主使之計也。”
“不錯,如今他們刻意將陛下說成一個爲一己好惡,而亂了國家法度之昏君,陛下往年多有仁政,百姓暫時不會相信他們。可如若殺死了這些學子,那邊等於不打自招,坐實了這項罪名。到那時,人心漸失,尤其天下士子,定會對朝廷完全離心,如此則爲朝廷之大禍矣。”
荀攸也向劉赫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