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幷州各地,尋找治河能人的劉赫,在得到幾次系統關羽趙雲、鄧遠、大猛等人戰鬥的提示以後,就得知了洛陽的戰事,最初他還完全懵懂,絲毫搞不清楚洛陽爲何又發生了戰亂,不過之後通過幾天前飛鷹衛的簡訊,還有兩天前剛剛送到的荀彧崔鈞的來信,如今他已經對洛陽的局勢瞭然於胸。
洛陽決戰爆發之前,劉赫在晉陽城中的一處荀氏酒樓之內,用過早餐之後,也坐在了酒樓內,點了一壺酒和幾個小菜,自斟自飲,想從來往的客人口中聽到一些關於治水的言論。
他在幷州各地尋訪多日,一直沒有結果,三天前到了晉陽,發現這座酒樓的掌櫃,正是當初他在九原縣中,被衛忠鬧事的那家酒樓的掌櫃,對方認出了他,正要行禮,被劉赫以自己微服私訪爲名攔下,在掌櫃的建議下,他就打算留在酒樓幾日,這裡魚龍混雜,讀書人、來往客商、遊俠、小官吏,乃至於一些日子好一些的普通百姓,都會前來吃飯喝酒,消息極多。
劉赫從辰時初刻,一直坐到了巳時三刻,也沒聽到半句與治水相關的話題,不過哪怕所有人都在議論自家的小事,或是袁術進攻洛陽,自己在西河郡的親朋好友,還有太行山中三大勢力近些時日的變故等等,劉赫也都能從中獲取一些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整體而言,劉赫在荀彧建議下,通過朝廷詔令,以及暗中散播消息等手段,將黃河決堤一事傳播出去,如今已經初見成效。許多人都完全相信黃河決堤與袁紹還有諸多參與洛陽之亂的大家族有關,衆人提起此事的時候,個個咬牙切齒,而對劉赫親自趕來救災,甚至親身前往河堤圍堵缺口,都豎起了大拇指,交口稱讚。
劉赫幾乎沒有聽到過質疑自己,替他人說話的聲音,極其偶爾出現一兩個這樣的聲音,也都是外地口音,而且迅速被周圍的人羣起攻之。
“終究還是在幷州根基穩固,民心歸附至此,哪怕真的袁紹奪取了此地,也絕對難以真正掌控。看來我還需想辦法,將幷州繼續壯大才行,若是幷州能有冀州、豫州、司隸地區之富庶,我當可高枕無憂。”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面露苦色。
“黃河自古多事,若是不能善加治理,幷州終究難成大氣候,且不論日後是否還會再發洪水,即便是此次爲洪水衝擊之地,若不能好好修整,只怕幾年之內也難以再行耕種。而且倘若司隸稍有差池,我獨守幷州,要防備東、南兩面同時來犯,委實不易。”
劉赫想着這些事情,件件都讓他煩心不已,便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
這時,自己旁邊的桌上,來了兩個新客人,相對而坐,劉赫擡頭看了一眼,見這兩人,一個是斯文儒雅,白淨秀氣的年輕人,一個是相貌粗獷,飽經風霜的中年男子。
不過對方終究只是陌生人,劉赫只是看了看,便繼續低下頭自顧自飲酒起來。
那兩人剛剛吃了幾口菜,年輕儒士便先開口了。
“仲虓兄歷時兩月,行遍各縣決堤之處,如今可有對策?”
就這一句話,劉赫的耳朵當即豎了起來:“這兩人在這等時候,專門去決堤處查看,是何用意?莫非是袁紹或袁術派來的探子?這年輕人氣質不凡,聲音柔和似春日鳥啼一般,家世當非同一般,我須得留意。”
他心中起意,一邊佯裝喝酒,一邊留心聽着兩人的對話。
那中年男子說道:“此次決堤,範圍極廣,牽連之地甚多,近十萬百姓受災,無數良田轉眼變爲沙地,慘狀莫名。”
年輕儒士微微點頭:“兄長說得不差,好在朝廷及時賑濟撫卹,又有神醫華佗親至,總算避免了一場瘟疫,各處絕口之河堤,也被堵住,也算不幸中之萬幸。”
劉赫聽到此人這般評價,似乎不像是自己的敵人,心中的戒心稍稍放下。
那中年男子卻搖頭道:“朝廷和大將軍固然行動及時,不過此害極深,非堵住幾處缺口便可萬事大吉。治理黃河、疏導泥沙、重修河堤、清理耕田、興修水利等等,缺一不可。”
年輕儒士似乎對此人十分信任,聽他一番言論下來,也是頻頻頷首。
“兄長苦學水利半生,由曾於江淮等地治河有功,深諳此道,想必已是胸有成竹,有妙策應對?”
一聽他這話,劉赫心頭一驚:“精修水利一道?這不就是我苦苦追尋之人麼?”
他剛要起身去拜訪這兩人,忽然又強行按捺住了這份衝動:“不可,這兩人來歷不明,忽然出現在我身邊,言談之中,似有經天緯地之才,天下豈有這等巧事?我且先靜觀其變。”
那人被年輕儒士一問,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
年輕儒士納悶了:“兄長這是何意?”
中年人說道:“天下治理水患河流,大同小異,其中道理,皆是互通,此次黃河之患亦然。我深明其理,然黃河此次決堤,遠非其他河流所能比擬,其勢之猛,其禍之深,要想治理,已是不易,若要儘快恢復各地農事,更是千難萬難。且其中細枝末節之處,遠勝江淮等地歷次水患,稍有不慎,貽害無窮。童某所學不精,亦無十成把握。”
劉赫聞言,微微有些失望,不過緊跟着那人又說了一句。
“不過,若是有一批通曉水利之士協助,衆人齊心協力,或可將諸多難題,悉數攻克,屆時,保住黃河百年無事,應非難事。”
聽到這裡,劉赫已經是蠢蠢欲動,快要按捺不住走過去拜訪這位高人的衝動了。
偏偏這個時候,那年輕儒士說道:“小弟倒有門路,可帶兄長先去上黨郡,拜見關雲長等諸位將軍,得他們引薦,當可親見大將軍金面。你我抓緊用飯,我命酒家備好馬車,即刻出發。”
說完,他對着櫃檯上招了招手,掌櫃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劉赫,以眼神向他致意,隨後來到了那兩人的面前。
“敢問二位有何吩咐?”
年輕儒士一副溫和無比的笑容,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佩,遞到了掌櫃面前。
“勞煩掌櫃替我二人準備一架馬車,還有些許水囊和乾糧,多謝。”
那掌櫃對他這個要求有些發懵,自己酒店向來沒有爲客人準備馬車的服務,更何況即便要準備馬車,那價格也是極其高昂,至少在十萬錢以上,對方卻沒有掏錢,只給自己一塊玉佩,這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酒樓經營,講究的是八方來客,若無必要,絕不會得罪客人,因此掌櫃還是接過了玉佩,仔細端詳起來,想要鑑定下這玉佩價值幾何。
不過這不看不要緊,當他看清了玉佩的模樣之後,當即臉色大驚。
隨即,他連忙將玉佩反覆在手中拿捏撫摸了一番,似乎在確認着什麼,那年輕儒士也不着急,就這樣靜靜等着。
沒過多久,這掌櫃大概是確認完畢了,異常恭敬,乃至於雙手有幾分顫抖地,躬着身子將玉佩遞迴給了對方。
“不知公達少主駕臨,有失遠迎,望乞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