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你們來了……”
劉赫那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關羽等人神色一喜。
“大哥,你怎麼樣了?”
葉祥看着劉赫滿頭大汗,趕忙取過一塊軟布給他擦拭着。
“多謝祥子了……”
衆人看着平日何等威猛的劉赫,此時卻是顯得說話都如此吃力,一個個都心中難受得緊。
劉赫向幾位軍醫拱手道:“多謝諸位了,劉某已感覺好多了。”
幾位軍醫連道不敢,隨後便退出了營帳。
“大哥身體要緊,如今這決戰是斷然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就由小弟率領紫金龍騎斷後,四弟和諸位一起護送大哥,馬上撤回定襄郡,然後遍訪名醫,無論如何也要治好大哥!”
關羽的話也正是衆人想說的。
然而劉赫卻喊住了想往外走的諸將。
“胡鬧!國家大事,事關社稷百姓,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鮮卑和匈奴的主力,此次若不決戰,將其殲滅,這茫茫草原,日後再想找到他們,談何容易!如此大事,豈能因我一人而廢……咳咳……”
劉赫雖然毒性暫時得到壓制,可是經過之前那樣一陣折磨,此時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這情急之下,頓時咳嗽不止。
關羽張勇趕緊給他撫着背。
“大哥,可是你……”
劉赫揮手打斷了張勇繼續說下去。
“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衆人見他如此堅決,知道也勸不動了。
高順問道:“只怕胡人即將衝擊我陣,敵軍集結一處,其勢浩大。”
關羽一臉怒容:“哼,某家紫金龍騎,從未將胡狗放在眼中,憑這兩萬將士,足以迎敵!大哥且好生休養,待小弟凱旋!”
說完,關羽扭頭就走。
“回來!不可擅動!”
劉赫喝阻了關羽。
雖然因爲朱燁“戰死”,劉赫中毒,從而使關羽此刻的怒意達到了極致,可是劉赫的命令,他終究還是不能不聽。
劉赫看了看關羽,隨後說道:“取我兵器來!”
“大哥……”關羽有些詫異地看着他。
“看什麼,快取我兵器來!”
關羽無奈,只能到一旁兵器架上拿來的陽冥破逆斬。
劉赫伸手,一把將這杆烏黑的兵器緊緊握住,隨後陡然雙目圓睜,人也站得愈發挺直,衆人頓覺那個所向披靡的主公又回來了!
張勇神色瞬間有些振奮,不過緊接着似乎想到了什麼。
“大哥,你難道還想繼續出去衝鋒?”
劉赫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可?我身爲主公,豈能因爲些許傷痛便畏戰不前?”
衆人聞言大驚,紛紛勸阻。
“大哥不可,此戰局勢已變,之前胡人大軍被分割,失去了騎兵遠距離衝擊過來的氣勢,自然戰鬥力大減,大哥武藝超絕,神甲護體,異獸助陣,自然一時間可保無恙。可是眼下敵軍已經集結了人馬,一旦發起衝擊,那絕非人力可擋,大哥是我安民軍支柱,絕不能犯險!”
“是啊,主公三思啊!”
劉赫滿臉毅然。
“不必勸了。正因爲如今戰局已經不利,我更應該與將士們共進退。不然戰局順利我出去搶功勞,戰局不順我就退縮後方,將士們會怎麼想?如果敵軍利用這一點做文章,散播謠言,豈不是雪上加霜?”
劉赫這話句句在理,衆人雖然還是不願意他去,可是也找不出什麼反駁之語來。
崔鈞說道:“嗯……主公這麼說,倒是讓鈞想到了一個可能。這種毒散的性質而言,絕非是日常不小心導致的食物中毒,定然是有人惡意爲之。再加上敵軍之中突然出現一個什麼漢人使者,撮合了仇深似海的鮮卑和匈奴,在此意圖埋伏我安民軍。故而鈞猜測,這兩件事是否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個勢力所作?”
這個道理說起來很簡單,只是之前大家過於激憤,因此沒有想到,如今崔鈞一提醒,大家紛紛覺得這個解釋十分有理,自然個個義憤填膺。
“可惡,竟然如此卑鄙無恥!”
“若果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出去了。他們知道我中毒,之後散播我已被毒死的消息,而我又沒有出現,必然不少將士信以爲真,如此一來,軍心大挫,此戰豈有不敗之理?”
關羽等人還想再勸,卻忽然聽得外面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糟糕,胡人開始進攻了!”
劉赫趕忙提着兵器快步走了出去。
只見那羣山的方向,沙塵漫天,十幾萬騎兵一齊狂奔,那是何等的陣勢,當真稱得上是地動山搖!
鮮卑十一萬,匈奴六萬,總共十七萬。被朱燁和程良斬殺的有六七千,之前大戰被安民軍所殺的,有三萬幾千,看起來戰果輝煌,可是如今依然有約十三萬的騎兵。
這陣勢之大,遮天蔽日,即便是安民軍這些悍勇之士,此時也難免臉色開始有些發白。
所有人心中幾乎都有同一個疑惑,那就是之前主公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忽然鳴金收兵。
就在這時,對面的胡人騎兵之中,忽然有一批懂漢化的開始齊聲高呼。
“劉赫已中毒而死,汝等降者不殺!”
“劉赫已中毒而死,汝等降者不殺!”
而在他們身後谷口的那塊巨石之上,扶羅韓一臉不解地看着使者。
“尊使,你不是說那劉赫應該還沒有毒發身亡麼?這麼喊能有用?”
使者笑道:“他雖然應該沒有服用足夠致死的毒藥,不過此刻也就剩下了半條命,根本無力再出來戰鬥。只要我們如此宣稱,漢軍們見不到劉赫本人,再加上之前他忽然在戰事大好的情況下收兵,這謊話自然也就成了真相。”
扶羅韓恍然大悟:“果然還是尊使足智多謀啊,今日這漢軍必敗了!”
使者有些鄭重地說着:“二位可莫要忘了承諾啊。”
扶羅韓和休屠王紛紛表態:“放心,絕不會將這些漢軍斬盡殺絕的。只不過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教訓,之後自然按照尊使的計劃去辦就是了。倒是便宜了那丁原了。”
三人云淡風輕,一臉自得,全然將身後已經發狂的程良,以及前方的安民軍,統統視爲囊中之物了。
而安民軍的士兵們,果然如這使者所說,聽着胡人騎兵的這一聲聲大喊,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尤其當一批當時距離劉赫不遠,看到了劉赫忽然之間捂着肚子後退模樣的士兵,此時也紛紛將這情況說了出來,軍中馬上開始產生了一種恐慌的情緒。
“完了,主公真的中毒被人害死了……”
“主公不在了,我們還能打贏麼?”
“胡說什麼!主公天縱神威,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死去,誰再敢胡說,擾亂軍心,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不錯,主公肯定安然無恙,就算有事,也可化險爲夷!”
雖然有不少士兵對劉赫充滿了信任和崇拜,但是依然有一些人相信了劉赫已死的謠言,或者至少有所將信將疑。
而衝在最前面的芒遷等大將,一看這計策果然好用,自是一個個喜上眉梢。
“大家衝過去,這些漢軍士氣已喪,正當一舉蕩平!”
“雁門等地富庶,早已今非昔比,大家滅了這批漢軍之後,南下直衝雁門,好好劫掠一番,每個人都搶是幾個漢人的娘們,哈哈!”
鮮卑人和匈奴人彷彿都是揚眉吐氣,一改之前被壓着打的憋屈勁,每個人幾乎都把一個“爽”字寫在了臉上。
而安民軍的士兵則和他們相反,劉赫已死的消息,不說讓他們都喪失了鬥志,也至少讓許多士兵失去了以往那股必勝的決心,以及意氣風發的氣質,不少人在這危急關頭,卻還低下了頭。
有的是因爲哀悼,有的是悲慟,有的則是害怕,甚至開始有些逃避之意。
“一雪前恥,踏平漢地,就在今日,殺啊!”
諸位大將呼嚎得如同餓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