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出來之後,崔鈞和關羽、張勇帶兵去城牆上巡視,而劉赫則帶着程良、朱燁、葉祥,去探望了那些受傷的士兵,以及戰死士兵的家屬。
這一忙活,就足足忙活到了入夜時分纔回到縣府。
儘管勞累了一天,可是劉赫躺在牀上,卻遲遲無法入睡,最後乾脆重新穿上鎧甲,帶上兵器,來到了城牆上,和士兵們一起守夜。
而此時在樑府之中,看似一片寧靜,然而在後院的一處內宅之中,卻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哈哈哈,終於讓咱們等到了這一天了!天兵降臨,你我飛黃騰達的日子來啦!”
那樑浩看着面前衆多家族的族長們,此時毫無顧忌地大笑着。
“是啊,不過這劉赫小兒果然不同凡響,竟然能以寡敵衆,守住城池。”
“嘿,這不是正好麼?如果他受不住城池,讓天兵就這樣攻進來了,那還有你我什麼事啊?”
“對對對,今日之事,正是天賜良機也,除去劉赫,我等家族重掌狼調縣,再有此從龍之功,嘿嘿……”
就在這時候,一個不同的聲音傳來過來。
“只是我聽聞,大賢良師攻打洛陽,似乎並不順利啊……”
樑浩一聽這話,臉色突變,馬上惡狠狠地看向開口那人。
“用些道聽途說之事來擾亂人心,賀家主是何居心?大賢良師籌謀數載,大軍陡然壓進,又有裡應外合,豈有失敗之理?賀家主自己遲疑,卻莫要擋了我等進階之路!”
現在距離張角發兵攻打洛陽,也不過纔過去了五天,他們不像崔鈞擁有大批江湖遊俠專門用來打探洛陽和冀州兩地的消息,所以對太平道起事的具體戰爭情況瞭解並不清楚。
衆多家主一看樑浩發怒了,也都紛紛對那賀家主投去了埋怨的眼神。
這賀家主一看自己吃力不討好,乾脆也就閉嘴不言了,反正自己這個消息也確實是聽聞而已,到底是真是假自己也不清楚。
眼看着如此絕頂的良機就在眼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保持冷靜,每個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滿了興奮、貪婪。
一個家主已經無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了,迫不及待向樑浩發問。
“樑家主,你說吧,咱們何時動手?”
樑浩看了看衆人,隨後一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諸位家主皆如此急切,那我樑某人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咱們明日一早,便帶着足夠的糧食、酒肉,然後直接去城牆上,與那劉赫小兒說明要來犒勞軍士。他自上任以來,我等向來未曾爲難與他,如今城池危在旦夕,我等如此行事,他必不懷疑。”
“只要他和安民軍的人,將這些下了神使大人帶來的特製迷藥的酒肉飯食,嘿嘿,這狼調縣便是咱們的天下了!屆時咱們在神使大人的帶領下,打開城門,迎接天兵入城,待好好休養生息之後,進軍晉陽,下次咱們聚在一起喝酒,說不定便是在晉陽城內啦,哈哈!”
一番話說得在場衆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家族站立在整個幷州衆多門閥頂尖的那一天了,這些日子不能回家,而不得不被迫待在樑府裡的這份委屈,也算沒有白受了。
“既然如此,那咱們還等什麼?大夥趕緊吩咐自己的親信隨從,讓他回府傳命,好好準備明日勞軍之物,一起送過來吧!”
“說得是,說得是啊,這酒肉分量可不少,得從今夜就開始準備了。”
這時,屋內忽的一暗,燈光明顯弱了幾分。
樑浩微微皺眉,有些不悅地朝門外呼喊道:“來人吶,燈沒油了,也不知道進來添着點,養你們何用?”
一個樑府的下人推門而入,連聲磕頭賠罪,樑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人這才站起身,給屋內的幾盞油燈添油。
“好了,滾出去吧,明日不許吃飯!老爺今日心情好,懶得與你計較,不然非要抽你幾鞭子不可!”
“謝老爺,謝老爺!”
那人額頭冒着冷汗,連連道謝之後,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名家主調侃道:“哈哈,久聞樑兄治家甚嚴,家奴們稍有犯錯便要遭到毒打,果然名不虛傳呀!”
樑浩聽出了他話裡的諷刺意味,也沒有搭理。他正了正神色,隨後從懷中掏出幾個小瓶子。
“諸位家主,這幾瓶裡裝的便是神使帶來的迷藥,大家將此藥分一分,吩咐自己的親信隨從帶回去,不過千萬不要聲張,等到家中備好了酒肉之後,再讓其親自把藥灑入其中。”
“樑兄儘管放心就是,此事重大,我等知道利害!”
既然是親信隨從,諸位家主住在樑府的這段時日裡,這些人自然也是常伴左右的,所以家主們很快就招來了他們,將事情一一囑託,又將瓶中的毒藥分好,交予他們。
這些隨從也不敢怠慢,連夜就出了樑府,回到各自府中籌備了。
樑浩和衆家主,完全認爲大局已定,心中徹底放心,各自回屋睡覺了。
然而,他們卻沒有發現,樑府後院一個專門給下人進出的小門,原本應該是完全緊閉的,現在卻忽然閃過一個黑影,這黑影邊走邊回頭看,躡手躡腳來到這小門的旁邊,將門打開一條縫,身子一縮,便潛了出去。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劉赫帶着四兄弟,徹夜未眠,他們讓士卒們輪流睡覺休息,而自己幾人則巡邏了整整一個晚上。
“大哥,您勞累一夜了,先去歇息下吧,這裡有我們看着,出不了什麼事。”
關羽說道。
劉赫擺了擺手,他遠眺着遠處那山林之中星星點點的火光,說道:“無妨,爲將者自當與士卒們同甘共苦。這黃巾軍不知何時會再來,愚兄就算要歇息,也是在這城門樓上,豈能獨自回到府中享福?”
“嗨,大哥也真是太小心了些,早讓小弟昨夜帶兵去劫營,那什麼狗屁黃巾軍,已是我戟下之鬼啦,現在大哥就可以好好睡覺了,何必遭這份罪。”
程良的大嗓門絲毫沒有因爲徹夜未眠而受影響。
“呵呵,三將軍戲言矣。”崔鈞出面解釋道。
“劫營雖不失爲一個良策,卻也要看時機。昨日我軍剛剛經過苦戰,兵士們又傷又累,再加上敵軍安營在山林之中,咱們就算能抽出一部分體力仍舊飽滿的士卒去劫營,但是人數不多,對方地形又複雜,縱然他們沒有埋伏,這次劫營也定然收效甚微,反而容易讓自己損兵折將。而這兩日春雨連綿,就算去縱火燒營也無濟於事啊。”
程良最怕這種要動腦筋的事情了,雖然沒完全理解崔鈞說的意思,不過聽到這種話,他腦子就發脹,也就不再提劫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