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鈞這下心裡更加奇怪了。
自己父親崔烈身居廷尉之職,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得知啊,更不可能連自己父親的孩子姓甚名誰都知道。
“原來劉兄果然是帝室貴胄啊,失敬失敬!不過兄臺既然於朝中無人,卻又如何得知家父官居廷尉,又如何得知小弟的身份呢?”
這時,旁邊一個安民軍的士卒站了出來說道:“嗨,你這外鄉人是不知道啊,我們劉公子,那是得到天神庇佑的,別說你的家世身份了,連那太平道的事情他都是知道得清……”
“莫要胡言!”劉赫趕緊一聲怒喝把那人喊退。
這下當真是把崔鈞惹得心癢難耐,非要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了。
“劉兄啊,你……”
“誒,崔兄,這不過是在下的一點微末手段罷了。等在下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請崔兄到寒舍稍坐,我再爲你一一說明。”
崔鈞聞言,看了看劉赫身後,心中有所領悟:“劉兄可是在疏通河道?”
“是啊。如今大旱將至,我等在此通河道,挖水井,引山泉,蓄水塘。只是方纔遇到這巨石阻攔,劉某也只能勉強撼動幾寸而已,實在沒有辦法,正準備回去多取些工具來,然後繞開巨石,重新挖一段河道出來。”
劉赫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崔鈞有些驚詫了:“我觀此巨石,怕是有千餘斤之重啊,劉兄竟然能搬得動?”
劉赫有些慚愧地笑道:“唉,哪兒能搬得動啊,在下傾盡全力,也只能讓它離地數寸而已,就再也無力了。”
崔鈞瞪大了眼睛看着劉赫:“哎呀呀,想不到劉兄有如此神力啊!”
隨後,他眼珠一轉,說道:“既然如此,小弟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推動這塊巨石!”
劉赫雙眼一亮:“哦?崔兄有何妙計,快快說來!”
崔鈞笑了幾聲,也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繞着巨石轉了一圈,隨後指着其中一處,喊劉赫過去。
“劉兄你看,如果取一根粗壯的硬木,下面墊一塊石頭,一頭從此處塞到這巨石下面,而劉兄等人就在另一頭使勁,如此借力之後,必定能將巨石推出這河道之外!”
崔鈞一語點醒夢中人。
“這不就是槓桿原理嘛!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給忘了,失誤失誤啊!”
劉赫心裡埋怨了自己幾句。
“崔兄果然妙計啊!你們幾個,馬上去砍一顆粗大些的樹來!”
這個年代,那真是人少樹多,很快的,三名鄉勇就扛着一根堪比成人大腿粗的樹幹跑了過來。
劉赫依照崔鈞所言,做好了一個簡易的槓桿,然後叫了四個人,和自己一起,站在了這樹幹的另外一頭。
“聽我的號令!我數到三的時候,大家一同用力!”
“一……二……三!用力啊!”劉赫一聲令下,五個人同時漲紅了臉,使出了吃奶的勁了。
這五個人聯手,那力氣是何等強大,再加上這槓桿的強化,那巨石很快就被撬動了起來。
“好啊,巨石動了!繼續繼續啊!”其他幾個鄉勇在一旁興奮地喊着,要不是這樹幹長度不夠的話,他們也巴不得衝上去幫忙了。
眼看着巨石被撬得離地越來越高,大家的心也懸得越來越高了。
“嗨!走啊!”劉赫大喝一聲,青筋暴起,四人也得到鼓舞,使出了最後的一點力氣。
“轟……”巨石整塊被撬起,失去重心,一個翻滾,倒在了河道旁邊的石灘荒地之上。
“呼……呼……不容易啊……”劉赫喘着粗氣,擦了一把汗。
崔鈞走了過來,拱手賀道:“劉兄果然神力啊!”
劉赫抱拳回禮:“全賴崔兄妙計啊!今日與崔兄一見如故,若不嫌棄的話,在下想邀請崔兄到寒舍小敘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崔兄早就等着這句話了:“如此甚好啊!小弟實在是很想知道劉兄到底是有何等法力能算出在下的身份吶,既然劉兄相邀,小弟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赫回過頭囑咐了幾句,讓那些鄉勇士卒繼續疏通河道,自己帶着崔鈞一路向自己家走去,在路上,順便也把這次大旱,以及一些防備措施都說給了崔鈞,直聽得崔鈞連連叫好。
在這個年代,知識都被世家所壟斷了,普通家庭連學習的機會都沒有,士人清高雅緻,有學識之人,往往能得到其他讀書人的敬重,而劉赫所展現出來的見識和學識,至少在崔鈞眼中是絕不下於自己,因此讓這位士族子弟對眼前這個有些神秘的青年產生了一份敬意。
二人來到劉赫家中,簡單介紹一番,徐氏就端了茶水上來,至於張妤,如今已經懷孕數月,肚子隆起十分明顯,就不方便出來走動和見禮了,不過出於禮節,劉赫還是向崔鈞稍微說明解釋了一番。
“想不到劉兄已經將爲人父,實在可喜可賀啊!劉兄如此雄才,尊夫人又聰慧非凡,心念蒼生,誕下子女必然非凡。兩位這般年紀,已經解救了萬千百姓,實在讓崔某慚愧不已啊!”
崔鈞臉上浮現一絲愧色。
以往和衆多世家弟子一起學習交流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的才能算得上一流了,可到如今十七歲了,依然碌碌無爲。
父親名望遍傳大漢,又官居九卿之一,可他自己的成就卻還不如劉赫這個久居鄉野的落魄皇族,這讓崔鈞忍不住開始有些懷疑原先的一些處世觀念了。
“崔兄客氣了。令尊如今高居廟堂,賢名播於四海,我看崔兄也是滿腹經綸,見識匪淺,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爲!名留青史亦不在話下!”
劉赫不吝詞彙地誇獎着,拉近下雙方的距離,卻不料這番話又勾起了崔鈞心裡的疑惑。
“對了,小弟實在是好奇,劉兄到底是如何得知小弟的家世身份的?莫非劉兄真的是能掐會算不成?”
劉赫知道崔鈞肯定要問這個問題,這種求知慾強又有少年心性的人,那是絕對無法忍受有自己未知的東西擺在眼前,而自己卻無法解答的,這種欲求知而不得的事情,對他們而言簡直比要了命還痛苦。
不過好在劉赫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法。
“呵呵,其實此事一點也不難。令尊聲名遠播,而崔兄你雖然年輕,但是在洛陽,在幷州,在冀州,都是廣交豪傑,早有美名。劉某人雖然身居鄉野,但是手下的這支安民軍卻是非凡,不但作戰英勇,收集情報亦是一絕。似崔兄這般聞名於兩州之地者,要打探出一些消息來,實在是輕而易舉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