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雖然還沒有到達夏季,太陽卻毒辣的嚇人,不到中午長安城便炎熱起來,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
陳儀卻早就前往宮中,給漢帝劉協將計這次劃提前說明,好讓漢帝劉協提前做好準備。
一切的準備都就緒,就等待着董卓這條大魚上鉤。
而這此引誘董卓上鉤的不是別人,正是巍巍皇權,天子之位,九五至尊。
而這次前往引誘董卓的執行者便是陳儀,陳文禮。
陳儀離開皇宮,便徑直來到董卓所在相國府邸。
在守衛門口的士兵的搜身後,確認陳儀身上並無兇器,陳儀便輕而易舉的進入了相國府邸中。
畢竟陳儀現在也算是董卓手下中小有名氣的人,守在門口的士兵也有耳聞,這陳儀也算是董卓所倚重的人才。
陳儀走入前廳中,看着下人已經去稟報董卓去了,目光環顧着周圍安靜的前廳,稍微的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卻是緊張起來。
如今所有人都把賭注壓在了陳儀的身上,陳儀只有成功,而失敗的結果就是萬丈深淵,永無翻身的餘地。
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沉悶的腳步聲,龐大的身影,陳儀那緊張的面容也放鬆下來,好讓人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陳儀聽着聲音,便知道是董卓來了。
董卓那肥胖的身軀,臉上帶着一絲笑容,面色好奇的看着站在大廳等待自己的陳儀,快速的走過來了。
董卓剛剛得到了下人的話,說陳儀來了,並且有大好事要稟報,於是就一臉喜悅迫不及待的走了過來。
“屬下,見過相國!”
陳儀看着董卓這碩大的身軀,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極爲恭敬的對着面前的董卓說道。
“文禮,別和我來這些虛的了,聽說你有大好事告訴我,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麼大好事!”
董卓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陳儀這慢條斯理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喜的說道。
陳儀看着董卓今日心情還算不錯,看樣子自己這次來的是時候,於是連忙對着面前的董卓說道:“我這次是來恭喜相國的,相國恐怕再過不久便可榮登大寶了!”
“什麼,陛下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董卓並沒有像陳儀想象中的那麼開心,而是睜大了眼睛,一臉擔憂的對陳儀問道。
陳儀看着董卓這擔憂的樣子,才發現原來是董卓理解錯自己的意思了,只能無奈的對着董卓苦笑的解釋道:“相國,你理解錯了,自古天下有能者居之,陛下如今自己覺得無法擔此重任,所以打算把皇位禪讓給相國!”
董卓開始還擔憂天子出了什麼事情,不過再聽到陳儀的解釋,整個人也就鬆了口氣,不過在聽到天下禪讓皇位,董卓面色都凝重起來。
“不可,這不可,我董卓可不能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董卓沉着面容,稍微的思考了一下,看着陳儀正一臉微笑的看着自己,面色凝重的對着陳儀說道。
“這可是好事,相國你這是……”
董卓的回答給陳儀一種出乎意料的感覺,他此時不可思議的看着董卓,他萬萬沒有想到董卓竟然拒絕了這麼大的誘惑。
這可是至高無上的皇位,千古以來有多什麼人覬覦着他無上皇權,什麼父子反目,兄弟相殘都是常事。
而面前的董卓竟然在這關鍵的時候竟然忍住了誘惑。
“我雖然做這的事情,被人視爲亂國奸賊,可是我董卓對於漢室,對於陛下是絕對的忠誠!”
董卓看着陳儀這面色疑惑的樣子,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語氣極爲堅定的說道。
陳儀聽到董卓說的話,整個人都完全愣住,他董卓竟然說自己是漢室忠臣,這說出來誰相信!
看着陳儀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董卓極爲淡然的摸着鬍子,語氣平和的對着陳儀說道:“我董卓本就是一武人,黃巾叛亂我也經歷過,這天下大亂的根源就是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權力過大,天子逼不得已重用宦官,宦官霍亂天下,而世家壓迫天下百姓,纔會有了黃巾之亂!”
董卓看着陳儀聚精會神的望着自己,面容極爲嚴肅的對着陳儀說道。
陳儀也同樣知道世家的危害,但是這些都是陳儀後世幾千年的積累纔有如此的見識,而現在的董卓卻如此透徹看透了一切。
果然能成就大事的人都是非常的人,雖然他在世人的口中是那麼的不堪。
“所以相國纔會打壓世家?”
陳儀不經意的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才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偏離自己原本的目的。
自己是來勸說董卓接受禪讓的,而不是聽董卓來感慨世事的。
“我原本也想要和世家合作,但是他們卻看不上我董卓,荀爽我讓他百日不到坐上三公之位,世家大族我也極力討好,他們卻瞧不上我,認爲我是西涼武夫!甚至我饒過袁紹一命,他卻還反過來帶頭反叛我。”
董卓聽到陳儀的話,整個人的面色都有些憎恨起來,對於世家大族他原本也有過妥協,只不過失望過後只有無情的鎮壓。
陳儀見董卓這麼說,竟然開始有些同情董卓起來,不過陳儀知道如今董卓就算可憐,但也有可恨的地方。
“相國,聽我一言!”
陳儀稍微的思考了一下,知道自己必須靠着自己的口舌勸說董卓接受禪讓,否則接下來的計劃將無法實施。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接說出來!”
董卓臉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的陳儀,語氣隨意的對着陳儀說道。
“我曾聽說,代漢者當塗高也,這說明相國理應坐這天子之位!”
陳儀如今靈機一動,看着面前一臉疑惑的董卓,語氣故作神秘的說道。
董卓整個人都變得疑惑起來,目光稍微古怪的看着陳儀,心中不明白對方所說這話到底和自己有什麼關聯。
“這塗高,塗,指塗水出益州牧靡南山,西北入澠,而西北乃是相國的發源地。而高,爲頂峰,乃卓越!相國名卓,這塗高可是指相國啊!”
陳儀稍微思考,看着面前的董卓一臉疑惑的盯着自己,語氣極爲自信的對着董卓講解道。
董卓聽到這樣的話,頓時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了,下意識伸頭向陳儀問道:“文禮,你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相國乃天命之子,這是上天的意思!”
陳儀看着董卓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笑容,他能看得出面前的董卓已經對於這天子之位心動。
“不可,本相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可做出這種事!”
董卓也聽過這句偈語,不過雖然心中激動,但是表面卻依舊保持淡定,語氣不好意思的對着陳儀說道。
“正所謂東頭一個漢,西頭一個漢,前漢歷經十二代帝王,而我朝自光武帝而來也傳承十二代帝王,如今漢室早已經被蒼天所拋棄,而相國乃天命之子,如今不做這帝皇之位,實在有違天命!”
陳儀看着董卓這欲拒還迎的樣子,陳儀知道對方看樣子對這巍巍皇權開始心動了。
董卓現在心情是非常的複雜,原本對這大漢皇權還有一絲敬畏和忌憚的他,心中也開始對着皇帝之位崇敬起來。
天子之位,萬人之上,上承天意,下順民情,自古以來,又有誰不對他充滿期望。
當董卓對於皇權最後一絲的敬畏和忌憚被陳儀的話語所擊碎,董卓心中的憧憬和野心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快速增長。
“帝王之位,天下有能者居之!文禮,陛下真的是這麼說的吧!?”
董卓擡起腦袋,臉上的興奮溢於言表,目光充滿期待的看着陳儀小心翼翼的問道。
陳儀呵呵一笑,這董卓的狼子野心終於暴露無遺。
“陛下說自己的才能遠遠比不上相國,相國理應順意天意接受這天子之位,不過陛下也有一絲擔憂,就是害怕自己失去皇位,恐怕小命不保!”
陳儀眼睛直直的盯着董卓,悄悄的將臉伸向董卓的身旁,在董卓的耳旁小聲的說道。
董卓見陳儀這麼說,心中自然得意萬分,激動的用手拍着自己那肥碩的肚子,帶着豪情的對着陳儀說道:“我董卓若是能登上這天子之位,必定保準陛下衣食無憂,富貴一生!”
“相國真乃仁慈,我等會回宮就向天子稟報!”
陳儀看董卓已經上鉤,眼中滿含笑意,唯唯諾諾的對着董卓回答道。
董卓見陳儀準備離開,對陳儀一陣稱讚,保證登上天子之時,許以陳儀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陳儀當然阿諛奉承董卓,說了許多好話和感激的話語,悄悄向着皇宮走去。
這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明日那董卓自尋死路了!
天色漸暗,董卓可是興奮的來到後花園中,欣賞着美麗的月色。
自從在陳儀那邊聽到了自己可以榮登天子之位,君臨天下之後,董卓可是激動的睡不着覺。
董卓坐在這後花園之中,想到了自己這一生的坎坷歲月。
年少可謂英雄了得,殺牛以宴西涼豪傑,以致董卓年少成名,西涼豪傑皆以結交董卓爲榮。
男兒何不帶吳鉤?
過了年少,董卓對於功名利祿有了新的追求,參軍征討擾亂,屢獲軍功,終於成爲執掌一方軍隊的大將。
一到中年,董卓坐擁西涼,天下黃巾叛亂,一時風起雲涌,在李儒的勸解下,董卓在這亂世之中看到了機遇,並開始在西涼積蓄自己的實力。
等到天子駕崩,何進和十常侍,的矛盾爆發,洛陽大亂,董卓受到何進的邀請,進入洛陽幫助其平定叛亂。
董卓在接受何進書信後,果斷看到了爭霸天下的希望,不甘心偏居一隅的董卓,直接帶着自家所有的老底向洛陽進發。
來到洛陽後,平定十常侍,又想呂布,吞併幷州軍,董卓一舉掌握了整個朝廷。
軍權在握,朝臣敬畏,廢立皇帝,就算撤退到長安,董卓也風頭一時無二,關東諸侯對董卓懼怕的很,只不過董卓總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
直到白天陳儀給董卓帶來這讓他憧憬卻不敢想象的事情,董卓終於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麼。
“天子,我董家也能千秋萬代!”
董卓看着那月光殘缺卻依舊明亮,不由得興奮的高聲感慨。
皇帝輪流做,今日終於輪到我董卓了。
“岳父,如今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一陣疑惑的聲音悄然響起,黑夜中李儒身披一身黑衣,從黑暗中緩緩的走了出來,看着坐在後花園亭子中一臉興奮的董卓,不由好奇起來。
“天子即將禪讓皇位於我,文優,你說這天大的喜事,我該不該開心呢?”
董卓見李儒從黑夜之中走了過來,一臉激動的將好消息告訴了對方。
李儒聽到這消息,頓時整個人愣在原地,面色詫異的看着董卓,皺起眉頭向董卓詢問道:“岳父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董卓卻沒有發現黑夜中的李儒面色不對,沒有半點隱瞞的對着李儒說道:“陳文禮把這消息傳出來的!”
“陳文禮?!相國萬萬不可接受天子的禪讓!陳文禮,此人暫時不知是敵是友,相國萬萬不可聽信他的話語,免得受到他的加害!”
李儒一聽這件事是從陳儀口中傳出來的,頓時面色不好,連忙對着董卓勸說道。
董卓見李儒這緊張的樣子,滿臉不在意的回答道:“他陳文禮一介書生,天子更是乳臭未乾的稚童,他們手中無權無兵的,能奈我何,文優多慮了!”
李儒見董卓不聽自己的勸告,整個人都急了。
“如今天下未定,天下亂臣賊子都注視着岳父一舉一動,岳父此舉必定會惹得,諸侯紛紛討伐岳父,岳父如果像登上天子之位,理應將這些諸侯一一剷除,再做打算!”
李儒見董卓不聽自己的,於是用着另外一種方式對着董卓勸說到。
董卓面色變得極爲不耐煩起來,本來非常愉悅的心情被李儒的話語弄得無影無蹤。
“難道我董卓不繼承這天子之謂,這些諸侯就會乖乖向我俯首稱臣嗎!文優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董卓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目光極爲憤怒看了李儒一眼,一臉不悅的準備離開後花園。
“岳父!”
沙啞的聲音響起。
董卓下意識的回過頭,頓時愣在了原地。
“咚!咚!”
李儒跪倒在亭子中,不停的用着自己的腦袋向地上磕去,淚水劃過臉頰。
“陳儀此人艱險狡詐,天子雖然稚嫩,卻包藏禍心,不甘於岳父掌控,岳父萬萬不可因爲一時的誘惑,而壞了大事!”
李儒額頭上都紅腫起來,鮮血溢出滴落在亭子中間,李儒邊磕頭邊沙啞的對着董卓喊道。
他現在只想讓董卓清醒一點,不要被這皇權迷失了自我。
“文優,你不必勸我,我心裡都有數,到時候我若登上了天子之位必然不會虧待你的!”
董卓心疼的看了李儒一眼,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後花園。
李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面前被黑夜籠罩,空空如也的後花園,心裡感覺到極爲失落。
“陳儀,你包藏禍心,今日我必將將你人頭取下!”
李儒咬牙切齒看着這籠罩的黑暗,臉上帶着凌厲的殺意,最終面色猙獰的消失在董卓府邸走。
夜色黑暗中,陳儀和郭嘉,戲志才三人手拿着酒杯,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
很快計劃就要實施,用不了多久,董卓就將死在自己的計劃之中,而自己將會從這次政變之中獲得非常大的利益。
“酒還是少飲點,今日雖然可喜可賀,但明日還是有要事要辦!”
陳儀拿着酒杯,看着一旁戲志才和郭嘉豪飲的模樣,不由向兩人勸說道。
這一來長安,一直是陳儀在辦事,這兩人就如同吃白飯一般,整日無所事事。
郭嘉倒是比較老實本分,每日在客棧之中,不是睡覺就是喝酒,偶爾和戲志纔去牢房之中探望探望荀攸。
而戲志才卻不本分了,雖然此人愛酒,更喜愛美色,身上又沒有太多錢,還偷偷去青樓花天酒地。
好幾次美酒被扣住,還是陳儀出錢出面把戲志才撈回來。
不過幾次以後,陳儀也無奈了,同樣也理解對方。
畢竟郭嘉都有妻子了,而戲志才比陳儀還大兩歲,現在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也難怪寂寞能耐,總往青樓處跑。
“這是你的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明日又不需要我倆出力,這酒還不讓我倆喝了嗎?”
郭嘉倒是呵呵一笑,帶着一臉笑意的向着陳儀打趣道。
“咚!咔嚓!”
陳儀正想要反駁,卻聽到身後一聲巨響,連忙嚇得起身回過頭去。
門外黑暗處燈光昏暗,隱隱約約站立三個人影,人影緩緩走進,只見李儒那陰冷的面容顯現在陳儀面前。
陳儀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突然出現的李儒,和他身後的兩個殺手一般的人物。
“文禮,你好像被人盯上了!?”
戲志才和郭嘉也面色不太好,郭嘉甚至連酒杯都放下了,臉色警惕的對着陳儀說道。
“我在外面聽了許久,陳文禮,把你這所謂的大事說出來吧!”
李儒陰着臉盯着面色警惕的三人,聲音陰冷的說道。
“什麼大事?無非就是相國繼承大統,改朝換代的大事,文優先生,你……”
陳儀心裡緊張異常,極爲小心的對着李儒說道。
“閉嘴,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的說出來,說不定我能留你一個全屍!”
李儒還沒等陳儀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臉色蘊含殺機的對着陳儀警告道。
陳儀感受着對方身上傳來的一陣寒意,小聲對着李儒說道:“我都實話實說了,你還要我說些什麼?”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把這傢伙給我拿下,我要好好的審問審問他!”
李儒見對方還在狡辯,頓時目光一冷,語氣沙啞的對着身後的兩位強壯的護衛說道。
“是!”
恭敬的聲音響起。
只不過和陳儀擔憂的不同,眼前出現的場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只見原本想要對他動手的兩人,在經過李儒的身旁,卻直接雙手用力將李儒扳倒在地,直接控制了李儒。
“你們兩個,怎麼……”
李儒被突然壓倒在地,面色詫異的看着對自己動手的倆人,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瞳孔放大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那鬆了口氣的陳儀。
“文禮先生,我們乃是司徒的手下,一直暗藏在李儒的身邊,如今李儒已經被我兩兄弟控制,先生打算如此處理他!”
原本跟隨着李儒的兩人,直接控制住了對方,將對方五花大綁起來,然後恭恭敬敬的來到陳儀身邊問道。
陳儀看着倒在地上一臉不甘心的李儒,心裡可是鬆了一口氣,這李儒雖然聰明,卻在狡詐這方面比不上王允這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