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米應失手刺死天子劉協的當天晚上,在宮外監視的漢軍探子便發現了宮中異動,立刻通知李孚,李孚知道宮中出了大事,當即撤離聚財酒館,不過曹軍並沒有來抄查聚財酒館,李孚派人去打聽米應的情況,才知道他在被抓住不久便蹊蹺死了,誰也不知道死因,據說是服毒自盡。
李孚卻知道,鄴宮中有太多黑暗‘交’易,這顯然是有人害怕米應說出不該說的話,便將他毒殺了,不過這樣也好,天子劉協之死便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在漢王劉璟發佈檄文後沒有多久,李孚便趕到了譙郡。
在城父縣城內的一家小酒館內裡,金三爺給李孚倒了一杯酒,笑眯眯問道:“李爺在鄴都沒有酒喝,感覺不爽吧?”
“我怎麼可能沒有酒喝?只不過鄴都太壓抑,讓人不舒服,還是在外面自由一點。”
李孚將酒一飲而盡,便低聲問道:“張禮那邊進展如何?”
金三爺眯眼一笑,“李爺請放心,我金三做事一向是做三分說一分,如果沒有把握,我不會攬這個活,這麼跟你說吧!這個列侯的爵位我要定了,你隨時可以去見張禮。”
“你和張禮直接說破了嗎?”
“說破倒不至於,不過雙方心知肚明,他做的事情,殺十顆頭都不冤。”
金三爺壓低聲音笑道:“他昨天還來找我,問我認不認識漢軍那邊人,幫他牽牽線,聽說曹仁很快要親自來譙郡覈查戰備,他很害怕。”
李孚沉思片刻問道:“曹仁什麼時候會來譙郡覈查?”
“具體說不準,但應該不會太長了,我估計就是在這幾天內,現在局勢已經很緊張了,這件事拖不了多久。”
李孚想了想,當即立斷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去軍營。”
張禮自從和李孚做了火油生意後,又接着坐了幾件買賣兵器的生意,他膽子越來越大,竟然將所有軍弩都賣給了李孚,又從李孚手中買來同樣數量的長矛,結果弩兵變成了長矛兵,他從中間賺取了鉅額利潤。
其實張禮從和李孚第一次合作,便知道火油其實是賣給了漢軍,絕不會是什麼****黑旗軍,莫說黑旗軍早就被漢軍殲滅,就算現在還在,他們也無法將火油運過去。
他心知肚明,黑旗軍不過是藉口,只要雙方都不說破,那麼他也樂得裝傻賺錢,他本來就是黃巾賊出身,纔不關心什麼曹軍或者漢軍的利益,他只考慮自己的利益。
但就在兩天前,張禮得到牛金派人送來的消息,徐州都督曹仁將很快來譙郡視察戰備,牛金讓他做好準備,其實就是在暗示他,立刻將所有漏‘洞’堵上,不要被曹仁查不出。
這個消息將張禮嚇得兩‘腿’發軟,他虧空了那麼多兵器和火油,哪裡能彌補得了,他知道只要曹仁來到城父軍營,便會立刻看出問題,那時他小命就難保了。
張禮嚇得一夜難眠,第二天便去找金三爺幫忙,暗示他願意投降漢軍,懇請金三爺替他牽牽線,在提心吊膽兩天後,金三爺帶着李孚來到了張禮的軍營。
張禮就像供菩薩一樣,將李孚請進了他的‘私’人營帳,李孚坐下先問道:“聽金三爺說,曹仁要來檢查戰備,不知什麼時候過來?”
“具體什麼時候過來我也不知,不過他肯定先覈查譙縣的戰備,現在他還沒有到譙縣,那來城父縣至少在三天後,我個人估計五天左右。”
說到這,張禮也不含蓄了,直接說道:“我知道李爺和漢軍有關係,咱們都心知肚明,我只懇請李爺替我牽牽線,我願歸降漢軍。”
李孚微微笑道:“不瞞張將軍,我確實和漢軍有生意關係,也認識幾個漢軍高官,但我想知道,張將軍給我一個什麼保證,才能讓漢軍相信我,不!是相信張將軍。”
“這.。。”張禮有點爲難,讓他拿什麼保證?現在他大禍臨頭了,李孚比誰都清楚這一點,這還要什麼保證。
旁邊金三爺見他爲難,便提醒他道:“其實張將軍的兒子不就是最好的保證嗎?”
張禮倒吸一口冷氣,他在家鄉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已出嫁,而兒子有點傻氣,所以他後來又娶了幾房小妾,其中一名小妾很爭氣,給他生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這個兒子是張禮的寶貝,一直跟在他身邊,今年已經十歲了,張禮在縣城內買了一棟宅子,讓小妾和兒子住在一起,他每天也會回府宅內過夜,此時金三爺提醒他用兒子來做人質,使他心中‘亂’成一團。
李孚又笑着勸他道:“張將軍把兒子‘交’給漢軍,漢軍自然就信任將軍的誠意,至於將軍兒子的安全,我可以擔保。”
“你?”張禮疑‘惑’地望着李孚,見李孚笑容中帶着一絲得意,他忽然明白了,注視着李孚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妨坦率告訴將軍,我不是什麼生意人,我正是漢軍司馬李孚。”
說着,李孚取出一塊金牌,遞給了張禮,這是他的身份腰牌,金牌代表偏將以上軍官或者謀士,張禮當然明白,他嚇了一跳,此人地位不低啊!他連忙施禮道:“在下不知是李司馬,失禮了。”
李孚笑了笑又道:“我就留在軍營內,不僅擔保你兒子的安全,也擔保將軍的榮華富貴。”
張禮就是害怕他投降漢軍後,要被漢軍追繳倒賣兵器所賺黃金,現在李孚承諾擔保自己的財富,而且願意留在他的軍營內,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對李孚道:“那我們就一言爲定!”
“很好,我們一言爲定!”
李孚隨即對金三爺道:“麻煩金爺先帶孩子去壽‘春’,我的手下會帶金爺去見黃老將軍,時間很緊迫,金爺動作一定要快。”
“放心吧!我不會誤了大事,我馬上就動身。”
半個時辰後,金三爺帶着張禮的兒子,和兩名李孚的隨從上了船,船隻沿着渦水向淮河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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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一支由五百餘艘千石戰船組成龐大船隊浩浩‘蕩’‘蕩’駛近了渦水河口,這支龐大千石戰船隊由劉虎爲主將,魏延爲副將,一共兩萬大軍,他們的目標正是城父縣,在河道兩邊各有一千漢軍騎兵護衛,防止曹軍從河道兩邊向戰船投擲巨石,
渦水河口以東的義成縣已駐紮了近八千曹軍,屯重兵於縣城之內,曹軍無法在水上和漢軍抗衡,他們只能死守城池,同時又在渦水入淮口上拉了一根數百丈的鐵索,攔住了江面,使漢軍戰船不能入渦水北上。
但對於漢軍而言,這種攔江鐵索毫無意義,漢軍用一艘裝滿火油和木材的船隻駛到鐵索下熊熊燃燒,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手腕粗細的鐵索便被烈火燒斷了,鐵索落入江中,漢軍五百艘戰船延綿數十里,浩浩‘蕩’‘蕩’向渦水上游駛去。
曹軍也曾考慮將火油傾倒在江面上燃燒漢軍戰船,但他們很快便發現做不到,一方面固然是有漢軍騎兵在河岸兩邊防護船隊,曹軍難以下手。
另一方面是因爲渦水水面極寬,和淮河相仿,向河中傾倒火油,火油都只會流向河岸兩邊,而漢軍戰船在渦水中心航行,火油很難燒到戰船,曹軍也沒有這麼多火油在江中傾倒,除非曹軍有戰船和漢軍對戰,在作戰中拋擲火油到漢軍船上,否則在如此寬闊的江面燒船,實在太不現實。
漢軍一路北上,兩天後,漢軍船隊抵達了城父縣,數百艘戰船開始靠岸,一隊隊士兵迅速登陸,曹軍大將張禮在李孚的陪同下正在岸上等候。
當劉虎從船頭走上了岸,張禮立刻上前單膝跪下道:“卑職張禮參見虎將軍!”
劉虎看見遠處有數千曹軍士兵,都已放下武器,他頗爲滿意,上前扶起張禮笑道:“張將軍棄暗投明,願意效忠漢王,復興漢室,令人敬佩,從今天開始,張將軍就是漢將一員。”
張禮心中着實慚愧,他哪裡是爲了復興漢室,只是不想被曹仁處斬,但這種‘私’心他不敢表‘露’,只得含糊道:“卑職願爲漢王效忠!”
劉虎心中着實鄙視眼前這個見利忘義的曹軍將領,若是依他的脾氣,早就一刀將他宰了,只是司馬懿在他臨走時反覆‘交’代,不能影響到後面曹軍將領的投降,可以架空張禮的軍權,但暫時不能殺他,以後再理會。
劉虎取出一枚軍符遞給他笑道:“漢王有令,封張將軍爲關內侯,加豫章都尉,這是侯爵印,請張將軍前去豫章郡上任,另外張將軍之子在壽‘春’,可先去壽‘春’,再攜子上任。”
張禮沒想到劉璟居然封自己爲關內侯,簡直令他喜出望外,他連忙接過印符道:“感謝漢王殿下封賞,我這就前往壽‘春’。”
劉虎又笑道:“按照漢軍制度,張將軍的曲部需要重新整編,我們會將整編後的曲部派去豫章郡駐紮,請將軍稍微耐心等候一兩個月。”
張禮並不愚蠢,他忽然有些明白過來,自己曲部整編完後,便全部打散了,哪裡還會還給自己,他心中着實不舒服,可想到兒子還在壽‘春’,心中的不滿也只得忍住了,施禮道:“多謝虎將軍考慮周全。”
他萬般無奈,回頭恨恨瞪了一眼李孚,這才登上一艘戰船,在數十名士兵的護衛下,戰船向南方駛去。
劉虎望着張禮被送走,冷冷笑了起來,立刻喝令道:“接收曹軍降兵,接管城父縣防禦!”
此時曹仁正在前往城父縣的途中,他忽然得報張禮投降漢軍,兩萬漢軍在劉虎的率領下已奪取了城父縣,頓時令曹仁大驚失‘色’,急率三千親衛退回譙縣,隨即趕回徐州重新部署防禦。
漢軍策反張禮,奪取了譙郡三大重鎮之一的城父縣,遂在城父縣駐兵兩萬,直接威脅譙郡安危,這無疑是在譙郡心腹處‘插’入一刀。
這就是劉璟中原戰略的第二步,城父縣的兩萬漢軍不僅牽制住譙郡的牛金軍隊,同時也牽制住曹仁的徐州軍和于禁的淮北軍,不僅僅是打破了豫州東部的戰略平衡,更重要是,漢軍在譙郡的兩萬駐兵使曹仁軍隊無法西援許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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