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在綿綿的春雨中到來。
春節剛過,張鬆帶着法正、孟達一身狼狽的回到了長沙。因爲要躲避追捕,所以三人走的極慢。來到長沙的三人,沒有想象中的激動,每個人臉上都是慚愧與懊惱。因爲,他們活着回來了,他們還存着一絲幻想,最後得到的卻是梟首的消息!那個叫做王耀的情報司主管和十餘名屬下永遠的留在了成都。
聽聞消息的秦成,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楞在了當場。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那個面目清朗,辦事一絲不拘的男人就這麼走了?
王耀與秦成相識與偶然,甚至不知道他計謀與武力如何。只是桂陽起兵時,恰好被挑選成自己的親衛。因爲辦事能力出衆,被秦成一路提拔,直到成爲重要的情報司主管。他不是歷史的名將,也沒有留下什驚天動地的事蹟,縱觀他的一生,只是秦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小小過客,但是,正是這個過客,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賦予他的使命!
想起每次吩咐完之後,王耀就會沉着答應,立即執行,並且從未有失的樣子,秦成就是一陣心痛。有淚落在嘴角,有點苦,有點澀,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落淚。在穿越時候,面對死人堆,面對饑荒,都沒有落淚的他,聽聞王耀陣亡的消息竟然哭了!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深深的和這個世界融爲了一體,身邊人的一舉一動,已經牽扯到了自己的內心。這是在爭奪霸業,勝王敗寇,無數人隨時都可能死去,你的親人,你的好友,甚至你自己!
那一天,秦成突然發現自己成熟了!他開始收起了以前的漫不經心,真正的融入到這個社會!
清明時分,一場牛毛細雨夾雜着溼鹹的泥土味撲面而來。走在蕭瑟的街道,涼風挾着河邊上的水氣,席地捲來。河岸邊的青草坡上,秦成獨自一人站在河邊,望着煙雨朦朧的對岸,沉靜哀思!
這是一個容易讓人傷感的日子,祭奠親友,打掃墳墓,細細的雨絲與匆忙的行人,無一不襯托出氛圍的淒涼!
一把油紙傘慢慢的落在秦成頭上,撐傘的是一個妙齡少女。此女正是孫尚香。
孫尚香從江東出發,年前便來到了長沙,然後立在長沙州治府門前站定,指名道姓要找秦成。她沒有太多顧忌,只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憑什麼婚事要聽從家人安排,憑什麼秦成可以胡亂造謠!你敢亂說,我就敢打上門來!
面對這個刁蠻任性,卻又與主公有不良緋聞,並且主公還親自差人提親的女人,所有人都感覺頭大。送又送不走,打又打不得,無奈之下,只能在州治府裡騰出一間廂房,作爲孫尚香的暫時安身之處!
孫尚香
初來之時,基本上每天都把州治府弄得雞飛狗跳,衆人無不頭疼萬分,最後還是龐統出面,才把孫尚香制服!
龐統說的話簡單又明瞭:“如果你再這樣鬧下去,我們做屬下的只能現在就安排你和主公洞房!休怪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孫尚香外表彪悍,內心卻極爲膽小,本是爲了逃婚的孫尚香,來到長沙就是爲了看一看秦成,順帶稍微發泄一下,怎麼可能結婚。被龐統一嚇,頓時老實了許多。緊接着,就是王耀陣亡的消息,她與王耀也有過短暫的接觸,那是一個不錯的武將,冷靜、沉着,善於思考,能在甘寧手下鎮定迎戰的人,確實不多。但是她所震驚的是,秦成得到消息的樣子,那張整天洋溢着笑容的臉上,竟然彷彿突然老了十多歲,作爲東吳郡主,她經歷過太多的武將陣亡,卻從沒想過,一個武將的逝去,回讓主公陷入如此的哀思。能對屬下如此用心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難道在粗獷的外形下,也有一個細膩的心?想到這裡,她突然間走不動了,不由的想繼續留下來,跟着這個男人的腳步,看看他的心裡世界是什麼樣子!
就這樣,兩個人的關係因爲王耀的陣亡逐漸變得朦朧起來,不曖昧卻有充滿了思念!
“你,又想起來了那個部下?”清明時節,祭奠亡魂,看着秦成一副落寞的樣子,孫尚香急忙跟在秦成身後,咬着嘴脣,慢慢說道。
“是啊!這是第一個陪伴我開始征程的男人,也是-身邊第一個陣亡的男人!以後,可能還有很多,霸業之路,很難走啊!”秦成說話聲極小,在空氣中都瀰漫着思念的味道。
看的出秦成心情不好,孫尚香也沒有往日的張牙舞爪,宛如換了一個人一般,靜靜的立在秦成身側。
此時的小雨彷彿無止盡一般,從天而下,天地一色,微風吹拂着樹梢,發出“嚓嚓”的聲響,猶如呼喚逝去的靈魂!
兩人看了許久,慢慢的返回府中!
還未到府內,龐統與法正已經在門口站立了許久!
“主公!江東的周瑜,前幾天病故了!”龐統看着秦成,又看了一眼孫尚香,緩緩的說道!
“什麼?”孫尚香頭腦一陣恍惚。周瑜死了?
雖然她很不喜歡那個每天一本正經卻又自詡清高的男人。但是,不能否認,周瑜是江東的大腦!只要有周瑜在,自己的哥哥就會充滿自信,因爲,在周瑜面前,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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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惚記得小的時候,全家人一起出去遊玩,哥哥、周瑜帶着自己乘船遊江,那時候,天色極好,微風拂面。小小的孫尚香坐在船邊,看着哥哥與周瑜大聲的聊天。記憶中,天空極
藍,兩個人在藍天之下,綠水之間,談笑風聲,品鑑諸侯!那時候的周瑜,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天下諸侯在他的眼裡,都彷彿灰塵。隨着孫策哥哥的去世,江東士族紛紛觀望,舉棋不定,全靠周瑜的運籌帷幄,才化解危機。一路上,二哥與周瑜就這麼慢慢的攜手走過了江東最難熬的歲月!面對赤壁之戰,只有周瑜一人橫刀立馬,攔在衆人之前,打斷了所有人投降的想法,又走馬上任,一舉擊敗幾十萬的曹操大軍!他,就是江東的半邊天!
如今,他不在了,那片記憶中的藍天,那兩個修長的、自信的身影也消失了,此時的哥哥,該有多麼難過!應該也如秦成這般吧!
孫尚香思緒不定。
秦成聽完,內心也是一陣震撼。這位智謀無雙的名士,終於走了,他的智謀,讓無數對手都感到佩服。只要有周瑜在,無論曹操、劉備還是秦成,都對江東畏懼三分,他的離去,猶如將一塊大石,搬離了衆人的心田。
“繼任大都督的是魯肅!此人頗識大局,有他在江東,可保幾年內,江東無戰事之憂!”法正接着龐統的話說道。
魯肅可能是江東里最能審時度勢的人物。如今曹操雖敗,勢力猶存,魯肅當政,必定會聯合劉備、秦成,一起抵禦曹操,這是龐統、法正一致認爲的觀點。
希望如此吧。以前是三足鼎立,現在有了秦成,誰知道歷史會變化成什麼樣子那!秦成也沒有回答,默默的想着。
“主公,眼下週瑜新喪,江東無力南顧,我軍又軍備充足,如今完全可以借王耀之事,挑起西川之戰,時不待我,機會稍縱即逝啊!”龐統在一旁獻策。
“此事,你我幾人在好好商談一番!”秦成看了一眼孫尚香。
知道要商談軍機大事,孫尚香也不矯情,自己先回廂房去了。
看孫尚香離開,三人一起慢慢的來到了書房。
秦成點起幾隻薰香,這是交趾的一種特產,由一種香木製作而成,燃燒中能產生芬芳的味道,有鎮定提神的功效。
“士元認爲進攻西川的時機已到?”秦成用手揉着額頭,看着龐統問道。
“正是如此,此時周瑜新喪。江東新舊交替,必然不會輕舉妄動!加上王耀逝去,令我軍有了很好的出兵藉口與動力,蔣琬大人那邊統計的軍用物資也足夠支持秦軍進行一次規模的奔襲戰爭!更何況,我們有了法正、張鬆、孟達幾位先生的指引,必定馬到功成!”龐統一字一句的對秦成說道。
法正在下側,只是點頭,表示同意,並沒有多說。因爲王耀的緣故,法正三人來到秦軍後顯得格外的低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