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今日困境!
在袁譚看來,這五個字是他這輩子聽到過最美妙的五個字,幾乎在一瞬間就讓袁譚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但隨即,袁譚的興奮就大打了個折扣。
因爲,說這五個字的是辛評,一個屢次失算,讓自己敗給顏良那匹夫,有着污點的謀士。
袁譚便暫抑住興奮,轉過身來,平靜的問道:“仲治有何良策,不妨說來聽聽。”
魏王沒有給冷臉,辛評暗鬆了口氣。
他便拱手道:“許都乃大王根基所在,萬不可不救,爲今之計,大王必當想方設法逼退袁尚,然後方能盡提大軍南救許都。”
“這等事本王難道還不知道,用得着你提醒嗎。”袁譚不以爲然道。
辛評乾咳了幾聲,忙道:“大王英明,微臣自是深知,微臣只是有一條計策,或許可叫袁尚不戰而退。”
聽到這裡,袁譚故秦平靜的表情終於撐不住了,激動的從眼眸中生生擠了出來。
“仲治果有奇策,快說快說。”袁譚興奮的催促道。
辛評遂移身近前,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策諉諉道來。
聽罷辛評之言,袁譚面露恍悟之色,拍案喜道:“計策妙極,本王怎麼就沒想到呢,仲治啊,你當真不愧是本王麾下第一謀士,此番本王若能轉危爲安,你便是第一大功臣。”
袁譚欣喜若狂之下,一瞬間就把先前對辛評的厭惡拋之腦海,幾句話就把辛評捧成了他麾下第一謀士的高位。
辛評那謹小慎微的表情,終於可以收起來,嘴角也難得浮現出幾許得意。
他捋須笑道:“只消袁尚退兵,大王便可提兵南歸,一鼓作氣殺退顏良這卑賤的匹夫,到時候再揮師北上,袁家的江山,最終還是要盡歸大王之手。”
辛評也聰明,不忘拍袁譚的馬屁,作爲迴應。
袁譚聽得心中得意,一臉的陰霾盡散,不禁也哈哈大笑起來。
######鄢陵。
星月當空,萬里無雲,明天將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顏良站在帳門口,仰望着夜空,眼眸之中閃爍着思緒之色。
夜色下的軍營,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鏡子,倒映着滿天的星光,而那點點的星光,卻是一堆堆的篝火。
香氣瀰漫中,一鍋鍋的肉湯已經煮熟,圍坐在火堆旁的士卒們,正流着口水準備享受一頓難得的肉餐。
夜風撲面而來,顏良感覺到了一絲冬日的嚴寒,他轉身回到了帳中。
寬闊的軍帳中,左右兩邊點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的帳中溫暖明亮,與帳外的天寒地凍恍若兩個世界。
大帳中央的巨大案几上,兩翼各支着一根粗如兒臂的燭火,閃動的紅光映照着旁邊所懸的巨幅地圖。
顏良深邃的目光,重新投在了那地圖上。
許都、長安、壽春、鄴城……一座座城池逐一從眼前流露,天下大勢在他的腦海之中翻騰推演。
或許是因爲穿越前養成的夜貓子習慣,每每到了夜晚,卻反而是顏良思維最清晰的時候。
他喜歡在這夜深人靜時,靜靜的思索着軍爭與謀劃。
垂卷的帳幃被從外掀了起,一股冷寒的夜風趁機鑽入帳中,攪得火把閃爍舞動。
“元直,還沒休息嗎。”顏良也不回頭,光憑腳步聲就聽得出來者是誰。
身後的徐庶笑了笑,嘆道:“庶也瞌睡的緊,可惜北方有急報送到,把瞌睡蟲全都給驚跑了。”
北方有急報……顏良的眼眸微微一動,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他卻也不急,只慢慢的轉身坐了下來,順手從爐下自斟了兩杯溫酒,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了徐庶。
“多謝主公。”
一杯酒飲下,顏良淡淡道:“莫非是袁尚那小子撤兵了不成?”
“咳咳~~”徐庶的酒方入喉,便給顏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嗆了出來。
放下酒樽,徐庶一臉的奇色,卻嘆道:“主公這般料事如神,看來我等這些謀士,終有一天會沒飯吃的。”
徐庶的自嘲,引得顏良哈哈大笑。
徐庶也只是說笑而已,當下也笑了一笑,遂道:“主公所料不錯,那袁尚的確從白馬撤兵了,而且還撤得飛快。”
“嗯,說說看,袁尚爲何撤兵,看看跟我所想的原因是否吻合。”顏良點頭道。
徐庶便將那書有情報的羊皮紙奉上,內中的情報雖只區區數行,顏良粗粗掃了一眼,嘴角便浮現幾分冷笑。
雄踞幽州的袁熙,終於出兵了。
這位袁家的二公子,貓在幽州坐看了大半年的袁家之爭,終於在袁譚趿趿可危之時,出手幫了他這同母的哥哥一把,一萬幽州鐵騎由范陽郡長驅南下,兵鋒直入冀州所屬中山國。
“袁尚的大軍盡在河南,北部的中山國一線兵力空虛,袁熙這麼突然的在他背後插上一刀子,這位袁三公子不退兵纔怪。”
顏良微微點頭,又問道:“不知袁熙這小子打的是什麼旗號?”
徐庶道:“袁熙斥責袁尚篡改了袁紹的遺命,他這次發兵打的是擁護袁譚爲魏王,要爲袁家清理門戶的旗號。”
“果然還是個軟蛋。”顏良斬釘截鐵的給袁熙下了定論。
當今這個時候,袁尚和袁譚經過近半年的戰爭,再加上劉備和他顏良分別插上一腳,二袁的實力已是大損,無論是哪一方,都喪失了威懾天下的實力。
而袁熙雄踞幽州,擁數萬精銳的幽燕之師,已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換作是顏良,若握有這等實力,必會打出爭奪王位的旗號,管你袁尚還是袁譚,一併掃平。
而眼下的袁熙,卻竟然還不敢自立爲雄,仍打着擁護袁譚的旗號,一看便知是一個沒有氣魄野心的貨色。
徐庶笑了一笑,“袁熙也不完全算是軟蛋了,他三弟把他的夫人送給主公,他總算是敢出兵報仇,好歹也還有點男人氣概。”
顏良想起了被軟禁在襄陽的甄宓,此時此刻,如果她得知自己的丈夫,在她被袁尚送給顏良幾個月後,纔敢出兵攻打袁尚,不知又會做何感想。
“就讓河北那兩個姓袁的繼續內鬥好了,眼下袁尚一回軍,袁譚必又會回救許都,元直你還是集中精力好好想想,好何對付這小子吧。”
顏良冷笑一聲,視野已從河北轉移到了河南。
如今之勢,顏良有兵馬近五萬,其中近四萬用於圍困許都,而顏良所統鄢陵之兵只有萬餘。
而袁譚從北方抽調南下之軍,至少也有三萬之衆。
一萬對三萬,顏良兵力上並不佔優勢,兵力雖少,但顏良卻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少勝多,擊敗袁譚的三萬大軍。
但在潁川這等平原地帶,要戰便將是曠野戰的正面交鋒,顏良以一萬對三萬,縱然最終能硬生生的擊敗了袁譚,自身的兵馬也必會有不少的損失。
放眼中原,還有劉備這等比袁譚更強大的敵人,顏良自不願把過多的精銳士兵,損失在與袁譚的交鋒之上。
故是此一役,難就難在如何能以少勝多,兵力上又不致於損失太多。
徐庶也陷入了沉思,智謀之士氣見略同,顏良所顧忌之事,徐庶自然也能想到。
這主臣二人,靜靜的盯着那懸的地圖,思想在潁川郡的曠野上飛奔着,沉靜的眼眸中,閃爍着變幻不定的神色。
爐中炭火噼啪作響,熏熏的酒氣四下瀰漫。
彷彿是酒香激刺的緣故,徐庶的眼眸忽然間一亮,緊接着,嘴角便掠起了一抹詭笑。
“主公,庶已經想到了一條妙計。”
######七天之後,鄢陵以北。
寒風瑟瑟,枯草翻飛,隆冬的曠野一片的悽。
顏良駐馬而立,目光如刃,冷冷的注視着正前方。
那一面“顏”字的大旗雖仍在傲然的飛揚,但左右的兵馬卻不過六千餘人,聲勢較往昔動不動就數萬之衆顯得有些單薄。
一條粗長的黑線從地平線下升起,數不清的旗幟,如雲帆一般招展。
黑線徐徐逼近,不多時間,顏良便看清了那支軍隊的全貌。
那裡一道橫亙數百丈的龐大軍陣,密密麻麻的人頭和翻飛的旗幟,鋪天蓋地一般,森林的鐵甲反射着陽光,幾欲將蒼穹映寒。
中央處,那一面“袁”字的大旗,正耀武揚威的飄揚。
排在軍陣最前方的是數千盾手,他們所舉的大盾共有三層,外蒙牛皮,中間爲木,最內層還裹着一層鐵皮,如此堅盾,是連弩車都無法穿透的最強之盾。
而在盾手之後,則是密密麻麻,如森林般的長戟,這些有兩丈多長的大戟,足以將任何衝將佔來的重騎兵貫穿。
而在軍陣的左右兩翼,則分佈着數千輕騎兵,用以防範輕騎兵的衝擊。
一眼望去,這座龐大的步軍兵,幾乎如一隻全身包裹着鐵皮的鋼鐵巨獸,簡直是無懈可擊。
看到這麼一座大陣,顏良笑了。
神行騎、鐵浮屠、弩車,顏良的三樣利器,統統都被袁譚的這座大陣所剋制,看來袁譚這回是吸取了幾次失敗的教訓,這一次可說是有備而來。
“如此針對我,袁大公子,也真是難爲你了……”顏良暗自感慨。
而在幾百步外,高踞馬上,環視着自己這精神打造的鐵陣,袁譚卻是一臉傲然得意。
遠望着對那區區幾千人的軍陣,袁譚嘴角掠起了冷笑,“顏良匹夫,今次本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破我這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