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最終能夠率領部隊順利撤回修縣,還得感謝遠在薊城的大公子劉和。如果不是劉和要求冀州暫時維持南北對峙的局面,喜歡兵行險招的盧植就會派出太史慈前往南皮圍堵麴義。
以麴義剩餘的兵力,單獨對抗徐榮、鮮于輔或太史慈的一路兵馬尚可,但若是讓他同時對抗這三路兵馬的合擊,就算麴義麾下有先登死士這樣的精銳,同樣難逃一劫。
正如麴義推測的那樣,徐榮確實是在以己爲餌將他吊在漳水附近,然後爲高邑城內一直未曾出動的太史慈創造圍堵他的機會。既然南皮城已經被鮮于輔穩穩掌控,徐榮便不必急於趕至南皮城下,因而可以站在冀州戰場的全局來進行思考和應對。
在徐榮看來,顏良軍從冀州撤回幷州之後,高邑城只要有一萬步兵駐守,便可抵禦袁紹五萬以上兵力持續三個月以上的進攻,而高邑城內如今卻有兩萬兵馬,因此完全可以抽調一萬部隊出城圍堵麴義,待解決了麴義一部,再回援高邑也完全來得及。
麴義的部隊在漳水和絳水交匯處的狹長地帶,如果高邑城內派出一軍沿絳水而下,就能徹底堵死他撤回清河國的道路。到時候鮮于輔在東、徐榮在北,太史慈在西南方向,三路部隊就是三萬兵馬,絕對可以將麴義攻打南皮剩餘下來的一萬多兵馬摁死在絳水以北、漳水以南。
劉和之所以要求冀州方面保持南北對峙的局面,卻跟他“先北後南、先東後西”的戰略佈局有關。
幽州的北方是廣袤的草原和荒漠,不僅可以爲劉和提供源源不斷的上等戰馬和牛羊,而且還是最佳的練兵場。北方的遊牧民族雖然桀驁不馴、生性殘暴,但在聰明善戰的漢人眼裡不過就是難纏一些的對手,當初的匈奴人比現在的鮮卑人和烏桓人還要兇猛,一樣被衛青和霍去病率領的大軍打得豕突狼奔,遷徙逃亡。事實證明。只要漢人政權沒有陷入內耗,北方的遊牧民族根本就不足爲懼。
不提完全掌控,只要劉和能夠左右幽州以北的局勢,他就可以通過互市的方式換回需要的馬匹和牛羊,進一步提高部隊的戰鬥力,提高幽州的農業產量,提高民衆的身體素質。
馬匹可以充作騎兵的坐騎,可以馱運貨物,可以下地拉犁;牛可以馴化養做耕牛,也可以用來食肉。牛筋更是製造高強度弓弩的核心材料,牛皮則是製造甲冑和大型攻城器械的材料;羊可以取毛制氈,可以取皮製衣,可以取奶飲用,還可以直接食肉。
幽州的東面是資源富饒的東北地區,那裡不僅盛產各種珍貴木材和上等的獸皮藥材,更有幾處便於淺層挖掘的大型鐵礦和煤炭,更有一大片土質肥沃、水利方便、足以養活大漢全部人口如今卻幾乎是無人耕種的黑土地!
後世某島國竊據東北之後,曾經在撫順和本溪等生產煤鐵的地區連續挖掘了數十年。然後再用巨輪將海量的資源運回本土填海,就算這樣也沒有將這些地方的資源掏空,可見那裡的煤炭和鐵礦石之豐富易採。
劉和雖然不是學工科出身,但也懂得煤炭和鋼鐵對於一個國家的意義。所以資源富饒的大東北地區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幽州東北如今被公孫度勢力所佔據,在公孫度勢力的東面有高句麗國,北面則是夫餘國,更加東北的地方則有尚處於原始社會形態的挹婁、沃沮部落。在朝鮮半島樂浪郡的東南方向則有穢貘、馬韓、弁韓、辰韓等國家和部落。
劉和的計劃是先將遼東公孫度的勢力消滅。進一步壯大自己,然後採取清剿與安撫並行的策略不斷在東北進行擴張,最終將北方這些看似落後卻危險極大的民族全部同化或者清除。使得漢人的足跡可以遍佈弱水兩岸。
經略大東北將會是一個極其漫長而艱辛的過程,至少需要分成三步完成。
第一步,劉和需要從公孫度手中奪回現有的大漢疆域,這樣既能消除東北方向這個巨大隱患,從此不再擔心腹背受敵,而且還可以爲劉和南下爭奪天下提供持續有力的支持。藉助於海上輸運通道的方便快捷,劉和可以非常容易的將環渤海地區納入自己的版圖。
第二步,劉和將戰略重心從幽州向黃河以南轉移,向幷州以西轉移。在這個過程中,劉和需要先將袁紹趕出冀州,繼而再將袁紹消滅在幷州,實現完全控制黃河以北的戰略意圖。此在期間,北方的鮮卑人將成爲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因此需要劉和組建一支足夠強大的騎兵部隊來阻止鮮卑人的南下。
等到劉和在黃河以北發展穩固之後,便是渡過黃河與中原勢力進行大戰,一口氣打到長江邊上,然後繼續渡江作戰、入蜀作戰,從而徹底結束大漢內部軍閥割據的局面。這個過程至少需要十年左右的時間,在此期間東北方向仍以固守爲主。
第三步,大漢內部各種勢力全部被清除乾淨,中央王朝的權力徹底鞏固下來,劉和此時便可以採取強制的辦法從中原人口密集之地遷徙至少五百萬以上的人口前往東北地區,從此完全佔據東北,徹底遏制其他民族發展。
歷史上對漢人政權威脅最大的遊牧民族皆出自東北,跟商周時期的肅慎族不無關係。劉和懶得去管東胡人、夫餘人、挹婁人、高句麗人、沃沮人、穢貘人、三韓人祖上都有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就認準了一點:今後想要真正的安寧和平,那就必須將大東北地區完全掌控在漢人手中!
爲了積蓄力量對付遼東公孫度,同時也是爲了穩定北方戰線,在兵力吃緊的情況下,劉和暫時不願與袁紹發生激烈的大戰,耗損己方兵力,因此冀州的戰事最終沒有擴大,只是以兩場僵持和一場城池攻防戰而暫告結束。
袁紹見幽州之事已不可爲,冀州方面又有盧植這個礙眼老頭從中作梗。也是沒有便宜可沾,便採納了田豐的建議,將部隊收縮到趙國南部、大陸澤以南和清河國內,從此由戰略進攻的態勢轉爲戰略防守。
攻與守不過一字之差,但需要牽扯的精力、耗費的兵力和財力卻完全不同。在熱兵器尚未出現的漢末,主動發起戰爭的一方,要比利用城池地勢進行防守的一方至少多付出三到五倍的損耗。
比如這兩次的幽州防守之戰,儘管進攻一方做足了各種準備,集結了遠遠超過劉虞一方的兵力,但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令支公孫氏甚至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僅退出幽州,甚至徹底從大漢境內消失。
如今,袁紹不再妄圖奪取冀州全境,更不再打幽州的主意,而是沿着劉和未來可能南下和西進的路線開始大量修築防禦性的工事,並且調派得力將領進行防守。如此一來,反倒是爲他節省了兵力和財力,可以安心攻略幷州的北方數郡。謀奪司隸地區的河內郡和河東郡。
日後,劉和若是要從東北南下和西進,就要與袁紹軍展開一城一地的激烈爭奪,反過來體會當初袁紹軍圍攻高柳數月不下的那種蛋疼感受。劉和自掌兵以來。極少發動正面的攻城之戰,多數時候都是利用城池進行防守反擊,少數時候則是利用騎兵高速穿插的機動性殲敵於野,所以還沒有領教過攻堅戰的那種膠着與慘烈。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結局到底會怎樣,現在還難下定論。不管如何,因爲雙方的理智與剋制。冀州總算是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卻是免去了當地百姓一場浩劫,讓他們在提心吊膽之中度過了又一年。
劉和從八月份動身返回幽州,在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內便徹底蕩平公孫瓚,大敗公孫度,還從東西兩線挫敗了兵強馬壯的袁紹,順利佔據了公孫瓚在冀州的地盤,實現驚天大逆轉。這樣一條駭人的消息,經過有心人加入一些佐料進行散播,很快便從黃河以北傳到了黃河南岸的司隸、兗州、青州、豫州、徐州、揚州、荊州。
相信用不了多久,遠在涼州、益州和交州的其他勢力也會得知這個“勁爆”的消息。
可想而知,當各個勢力聽說劉虞在幽州非但沒有落敗,反而越發強大以後,他們或喜或憂的心情。除了洛陽地區的官員和百姓們會爲這個消息歡欣鼓舞之外,兗州曹操、徐州陶謙、揚州袁術、荊州劉表和關中的呂布、李傕、郭汜等人,都是帶着一股子羨慕嫉妒恨的醋意和莫名的失落。
沒辦法啊,誰讓軟弱迂腐的劉虞養了一個膽識過人、智謀不凡的好兒子呢!
曹操已經從這次事件中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雖然假扮劉和東行的陳貴與鄧海並未給他造成太大的麻煩,但老曹明白今後若是袁紹在河北扛不住劉和的反攻,那麼到時候自己就要不可避免的與劉和發生一場大戰,除非自己任劉和擺佈,主動放棄現在到手的權力和地盤。
坐以待斃不是老曹的性格,先下手爲強纔是他的行事風格,爲了今後能有足夠的實力與劉和相對抗,已經穩固了兗州地盤的曹操將目光投向了徐州陶謙、青州田楷和北海孔融。若是能在劉和南下之前將青徐二州佔據,曹操憑藉中原地區三州之力,或許還有與劉和一較高下的本錢。
當曹操在琢磨徐州和青州時,一度沒有了消息的青州劉備也在積極的暗中籌劃,他的胃口比之曹操一點都不小,當公孫瓚兵敗身死的消息傳來時,大耳劉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搞定田楷,將公孫瓚殘留下來的兩萬兵馬一口吞下,然後從青州南下,佔據富庶的徐州,從此獲得一塊真正的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