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宗城主街道的街角處,是一座別緻的小院,雖然不比那些黃巾將領們的住處高大,但是卻十分雅緻,只是這種雅緻的院落,和現在紛亂的大漢朝形勢,顯得格格不入。
“靈兒,這裡的佈置,好像不太適合我們這些大男人吧。”
看着眼前明顯帶着脂粉味道的院落,呂布略微皺眉向張靈兒提出了質疑。
“呵呵,呂布哥哥你看出來了?這裡本來是我住的地方,現在就給呂布哥哥住好了。”
張靈兒調皮的一笑,做出十分大度的樣子,繼續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現在廣宗城裡人實在太多了,光我們黃巾軍就住了幾十萬人馬,我二叔帶來的許多將領,都只能在軍營裡湊合。你是我請來的客人,自然只能住在我這裡了。”
張靈兒顯出很無奈的表情,但是看張靈兒的眼神,呂布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鬼。不過呂布倒是也不在乎住在那裡,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張靈兒吃了他不成。
這天夜裡,張靈兒便約了呂布去見張角。
張靈兒帶着呂布,來到了廣宗城一座大宅院,這張角就住在這個宅院之中,卻是沒有住在太守府中。
呂布有張靈兒的陪同,進這座院子,卻是沒有受到什麼阻攔,不過呂布回目四望,卻着實看到了宅院中不少地方寒光閃閃,顯然是埋伏了人馬。
呂布跟着張靈兒一直走過了三道院落,才終於來到了一個道觀似的建築前,停住了腳步,呂布在這裡,倒是沒有發現什麼暗藏得人馬,不過出來迎接呂布和張靈兒的兩個人,倒是讓呂布有些驚訝。
只見兩個身穿明黃色道袍得人,走了過來,向着張靈兒一合手。
“聖女殿下您來了,天公將軍正在等您。”
隨後這兩個人,便退向了兩邊,跟在張靈兒身後。
“呂布哥哥,我們進去見爹爹吧。”
張靈兒倒是沒有在意那兩個人的動作,顯然是習以爲常,只是轉過頭來和呂布說了一句,不過張靈兒這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自己說話有些謬誤,忙改口道:
“我爹爹就在裡邊,我們快進去吧。別叫他等急了。”
此時,張靈兒已經是滿臉緋紅。
“好,我們進去吧。”
呂布道是沒有說什麼,其實呂布對張靈兒也是很有好感的,只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現在呂布的地位太低,而張靈兒的地位太高,現在挑明瞭反而不美,不過這並不妨礙兩個人來往。
呂布和張靈兒來到一間書房門口,正好看見迎了出來張角,此時的張角也是一身道袍,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給人一種室外高人的感覺。
這樣的人要是在外面遇見,呂布一定不會把他和黃巾聯繫在一起,只以爲是一位隱居多年的得道高人,可是現在呂布卻實實在在的知道,眼前這人就是黃巾起義的最高領導,數百萬黃巾信衆的精神領袖張角。
“呵呵呵,我的靈兒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這些日子,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如今兵荒馬亂的,倒是的確不適合你這樣小女孩亂跑。”
張角見了張靈兒,心情極佳,但是眉宇間卻有掩飾不住的溫柔,這大概就是血濃於水吧。
“爹爹,這次我可是給你帶來了一位貴客,他可是爲我們黃巾立下了大功勞的偶。”
張靈兒很快向張角,介紹起呂布來,眼神中更有絲絲自豪。
“晚輩呂布,見過天公將軍。”
呂布見張靈兒介紹自己,忙向張角行了晚輩之禮。
只是這晚輩兩個字,卻是十分耐人玩味,什麼是晚輩?比如兩個同道中人,一個成就早些,便是前輩,另一個成就晚些,便是晚輩。呂布說自己是張角的晚輩,那就說明了呂布也有不臣之志,將來會推翻大漢,但是這晚輩卻又不同於屬下,在下等稱呼。這樣呂布就表明了自己雖然有推翻大漢的志願,卻是不會屈居張角之下。
張角多麼精明得人,怎麼會聽不出呂布話中的意思,當下只是略微沉吟,便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年輕人果然有志向。我就是喜歡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江山代有人才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三百年河東,三百年河西,這大漢的天下已經滿了三百之數,的確是該換換主人了。”
張角哈哈一笑,嘴角的鬍鬚抖動,顯得豪情萬丈。
“不知天公將軍以爲,誰能夠代替大漢擁有這錦繡河山?”
看着張角大笑的樣子,呂布趁機問道。
聽到呂布這麼一問,一邊的張靈兒眉毛微皺,顯然張靈兒沒有預料到呂布會提出這麼直白的問題。
“爹爹我們還是進去談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可不願意別人說我爹爹不會待客。”
張靈兒嗲聲嗲氣的說道。張靈兒這話很明白一來是想岔開話題,二來則是提醒自己的父親要有待客的誠意,必定張角手握重權時間長了,殺的人多了,身上會有很重的殺伐之氣,萬一一個不小心和呂布鬧翻了,那就不好了。當然張靈兒這話,也同時在提醒呂布,小心說話。
“哈哈哈,靈兒說的沒錯,我們進去說話。”
張角看了張靈兒一眼,哈哈一笑,卻是全當沒有聽到呂布的問話。
呂布也不逼問,必定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過,過猶不及。其實今天呂布來見張角,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呂布希望能夠說服張角,退出爭霸天下。之所以呂布希望張角退出爭霸天下,是因爲呂布深深地知道,漢朝以後漢族之所以疲弱,受到外族的欺凌,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漢末漢族元氣大傷,而黃巾起義,無疑就是讓漢族元氣傷的最爲厲害的一次。
更重要的是,在黃巾起義中死去的,都是些被逼無奈的莊稼漢,而這些人卻是大漢民族的基礎,如果說軍人的職責就是殺敵,那麼殺死沒有能力反抗的百姓,就是軍人最大的悲哀。呂布要拯救在黃巾起義中往死的漢人,要求官軍手下留情是做不到的,所以只能希望張角退出爭霸天下。
呂布跟着張角和張靈兒來到內堂,三人分賓主落座,下人上了茶,呂布端起茶杯輕輕喝了口,放下茶杯。
“天公將軍,晚輩的問題,還請天公將軍賜教。”
呂布這話卻是,大出了張角和張靈兒的意料,他們沒有想到,呂布會這麼不識擡舉,不過張角好像並不生氣。
“聽張樑說,這次你在潁川幫了他們很大的忙,大敗了皇甫嵩和朱儁?”
張角端起茶碗,悠悠說道。
“不錯,呂布哥哥可厲害了,在陳留的時候還救了我的命呢。”
不等呂布答話,張靈兒率先說話,又報出了呂布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雖說那次張靈兒本來就留了後手,即使呂布不出手,張靈兒也完全可以自己解決。
“靈兒,你帶來的這個朋友很有意思,我想和他好好聊聊,你先下去吧。”
張角看了張靈兒一眼,突然說道,又見張靈兒神色慌張,忙補充道:
“你放心,我不會難爲你這位朋友的。”
“靈兒放心,你爹爹只是想談些男人之間的事情,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呂布對張靈兒點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等到張靈兒退了出去,張角臉色一冷。
“怎麼你認爲我黃巾軍不能取得天下?”
張角冷冷的說了一句。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張角傳播黃巾的宗旨,治病救人,只是爲了救死扶傷,只是後來,當張角體會到權力,給他帶來的快感的時候,貪婪之心頓起,有了爭霸天下的野心。又正好遇上漢室衰微,朝綱不振,內憂外患,張角不臣之心大氣,這纔開始醞釀黃巾起義,妄圖奪取天下。
後來當張角知道唐周告密,事情敗露的時候,張角着實後悔起來,但是事情緊急,爲了活命,張角不得已,倉促起義。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張角也在捫心自問,自己做的真的對麼?看見一個個熟悉的黃巾士兵倒下,張角心痛無比,所以他纔在這廣宗城中,修建了這座道觀,爲死去的黃巾英靈祈禱。
也正因爲,張角不願意見到黃巾戰士死於非命,所以纔在盧植得一再威逼之下,率領十五萬黃巾困守廣宗,不然盧植即使厲害,要想用七萬人馬圍困十五萬大軍,不崩掉幾顆門牙,又怎麼能做的到。
“敢問天公將軍,黃巾將士比之官軍將士,誰強誰弱?”呂布卻是沒有回答張角的問話,而是反問了一句。
“自然是官軍將士微強一些。”張角眉毛一皺,說出了這麼一句,顯然言不由衷,誰都知道官軍將士的戰力,比之黃巾將士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官軍那可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而黃巾軍不過是些剛剛丟掉鋤頭的農民,甚至有些黃巾軍連鋤頭都沒有丟掉,以前種地用鋤頭,現在打仗還是用鋤頭。
“那麼請問天公將軍,您作戰指揮,臨敵決斷,排兵佈陣的本領比之盧植又是如何呢?”
呂布絲毫沒有在乎張角的言不由衷,而是繼續問道。
“不錯,打起仗來我的確不如盧植,不過我黃巾信衆何止百萬,就是一人一口口水,也能將盧植和他的七萬人馬淹死。”張角知道自己作戰指揮不如盧植,馬上又找出黃巾人馬衆多的理由。
“不錯,黃巾信衆遍佈天下,天公將軍登高一呼,天下相應,的確蔚爲壯觀,不過黃巾人馬雖多,比起朝廷治下的百姓,卻也算不的多,朝廷兵馬源於百姓,黃巾兵馬源於信衆,但是將軍信衆雖多,卻是多不過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