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挽弓箭射下只大雁,贏得衆人一陣喝彩。
閻柔也拍掌道:“公子好射藝,就是烏桓鮮卑部落中有這般箭術的人也不多。”
袁尚笑了笑,“閻校尉這是過於誇獎我了,烏桓鮮卑部落的人自小練習騎射,能人肯定不少。”
“那是當然!”一個滿臉濃密鬍鬚的胡將說道,“三公子箭術雖好,卻也勝不過我。”
許褚、典韋等親衛大怒,要知道袁尚箭術深的黃忠真傳,除了膂力其他諸如精準度都要勝過他們半籌,在青州軍將領中袁尚是僅在黃忠、太史慈、趙雲之下。這個胡將這麼說分明是將他們也比下去了。
袁尚眯眼一瞧,認出那個滿面濃密鬍鬚的胡將,“你叫彌力是吧?我認得你,要感謝你上次仗義執言。”
彌力漢話口音很重,“感激三公子還記得我這個小人物。”
閻柔介紹道:“這個彌力是代郡一個部族的烏桓人,前些年他來廣陽,因爲一身好騎術跟箭藝得到劉大人賞識,被招募進幽州突騎裡。劉大人被害後他回原部族拉起人馬加入了我部。”
“當真是爲烏桓的忠義之士!”袁尚對彌力說道,“按方纔說法似乎你很擅長箭藝,我的箭術在軍中不算什麼,但我幾個部下卻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如大夥一齊切磋一番如何?”
“正合我意,久聞三公子帳下猛將雲集,今日我要討教一番。”彌力是豪爽之人,立即答應下來。
袁尚聽閻柔說他擅長騎射,就有心將他招募爲烏桓騎兵統領。但不把他的一股傲氣打壓下去是不行的。於是袁尚吩咐太史慈、趙雲、許褚等人都盡力展現。而他們爲了不讓那個胡將小瞧,也卯足了力氣、
衆人尋着,發現一條難見的白狼。一聲哨起,除了典韋帶人留下其餘幾個將領都策馬上前獵殺。
“三公子部下可是真正的勇士啊,那日我見那兩員小將幾合便將蹋頓手下那四個所謂烏桓勇士刺下馬去。那個彌力也說是敬重你們的勇烈纔出言相助的。”閻柔策馬跟在袁尚後面說道。
袁尚笑了笑。“在下才幹淺薄,全賴這些英傑的相助才能達到今日的成就。我與鮮于先生、齊周先生他們都是熟識,跟閻校尉你也算是朋友了。眼下就有一事相求於閻校尉。”
閻柔一拍胸脯,“三公子既然當我閻柔是朋友,還有什麼求不求地!只管說來,我一定盡力而爲。”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父親允許我從邊地胡人部族中招募一支胡騎,但蹋頓跟我不和。三郡烏桓那邊是不能去招募了。所以想讓閻校尉你幫在代郡、上谷的鮮卑、烏桓部族中幫我挑選招募一支精騎。”
閻柔笑道:“我當是什麼事,這是小事一樁。我會親自爲你去各個部落中挑出最好的勇士。”頓了頓,他繼續道:“其實三公子你還是可以去蹋頓那,徵召三郡烏桓的一些兵士的。”
“我與蹋頓交惡,他還會讓我盡心地挑選兵士嗎?”袁尚問道。
閻柔笑了笑,“三公子,你對邊地胡人不太瞭解啊。現今烏桓人分成多個部族,各個部族之間攻殺搶奪非常之頻繁。原先三郡的烏桓部族也互不歸屬,只是丘力居他們一支用強力統一了三郡的烏桓部族。”
閻柔看袁尚真的是不明白,於是解釋道:“胡人性情涼薄。他們只追隨強者。假如今日他們地部族被兼併,他們會效忠於戰勝他們的強者,一直到這個強者被擊敗。”
“只是我又沒有擊敗蹋頓,怎麼讓他們死心歸順?”袁尚問道。
“公子你且聽我說完。”閻柔說道,“胡人部族不懂農務,以放牧爲生。一旦遇到水草不好的荒年,往往會餓死整個部族的人。即便水草豐茂,他們所得也被那些貴族頭目們侵吞,那些胡兵日子過得很苦。以前是朝廷一徵召,胡兵是羣起從軍的。袁尚聽閻柔說完,瞭解個大概。原來除了那些頭目的親衛,其他胡兵平時都是牧民。加上烏桓人名義上的歸順,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應召成爲漢人的僱傭兵。有些本事的胡兵也願意被漢人招募上,那樣不僅可以將妻兒帶到漢地安置,還能得到穩定的收入。萬一立功功還能封官受賞。
胡人一旦被徵召入伍,就跟原來部族徹底脫離關係,即使讓他們攻打原部族,他們也會毫不猶豫。PaoShu8這就是漢代爲何喜歡招募胡騎地緣由。
瞭解這點,袁尚知道還是可以從蹋頓那裡招人的,只是蹋頓會將好的兵士先給袁紹挑。袁尚再跟閻柔商量了一些細節。兩人都談的很盡興。
“三公子,看得出你也是喜歡狩獵之人,只是你缺了幾隻好的獵鷹啊!”閻柔說道。
袁尚搖搖頭,“放鷹走狗”本是紈絝子弟的象徵,只是在漢地要得到一隻好地獵鷹不僅是錢的問題,還要看機遇。而一隻獵鷹往往耗資上百金,以前京中世家子弟也少有人養有。
閻柔笑了笑,“我那倒有些好的,改明個送幾隻到公子那。”
袁尚趕緊道謝。他知道這是閻柔向他示好。
另一處。許褚、趙雲、太史慈、彌力幾個將領追着白狼越過了座小丘。要射死那頭白狼不難,但既然是比試箭術。自然是力求取得整張完好的狼皮。那樣就要求射手射中白狼的眼睛,所以幾人都不敢輕易出手。
白狼過了小丘就要鑽進密林,越追進去樹木越多,對幾個將領越不利。彌力幾次拉動弓弦但又放下,在戰馬上騎射跑動中的狼眼,這要求何等的箭術!
太史慈吆喝一聲,“仲康、子龍,讓它停下來!”
許褚、趙雲兩人會意,同時射出兩支羽箭。兩支羽箭剛好插入白狼前面一尺不到地地上。眼前有異物,白狼一個急停。身子迅速地翻滾,想向另一個方向逃竄。
“嗖!”“嗖!”兩支利箭激射出去,幾乎同時插進白狼左右兩隻眼睛。白狼痛的滾地哀嚎,不一會就死去。
彌力、太史慈看着對方,均點頭致意。能在這瞬間出手並且準確命中的,都能稱爲頂尖的神箭手。
彌力一拱手,“三位不僅箭術超絕,還懂得像草原上狼羣那樣協作圍獵。要是我一人絕對做不到。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許褚得意地一笑,趙雲則拱手還禮。太史慈也爽朗一笑,“但論箭術騎術你我平分秋色,這本就是一同切磋技藝,何來輸贏之分。”
彌力也大笑,“三位不僅武藝不俗,還很對我脾胃,閻柔大人帶有我烏桓烈酒,等會痛飲一番如何?”
“再好不過!”許褚粗聲答應道。PaoShu8
突然地,趙雲一聲大喝:“何人在那裡躲藏。快出來!”
幾人定眼看去,果然遠處一棵松柏後隱約有個人影。彌力冷哼一聲,擡手就是一箭。
“嗖!”“噔!”羽箭插進那個人面前的松柏上,箭尾猶自還在顫動。
“大人饒命啊!小的是此地人,見幾位軍爺過來一害怕就躲起來。”站出來地是個皮膚黝黑一身鄉民打扮的中年。
幾人策馬過去,環顧四周只有他一個人。於是問他爲何到此。
那個鄉民說話聲有些顫抖,顯然驚魂未定,“小人就是隔邊王家村的,出來這裡打柴火。”
“對不住了,我等不知你是此地打柴地人。”趙雲歉意道,平民怕當兵的,這事見怪不怪了。他藏身起來很正常。
那個鄉民道了聲些,拿起柴刀轉身要走。“等等!”太史慈喝住了他,“你的柴火呢?”
那個鄉民眼神中閃過慌亂,“這個,那個碰上幾位軍爺小的害怕,柴火丟了。”
太史慈跳下馬,圍着那鄉民轉了幾圈,將他從頭到尾大量一番,直將他看得遍體生寒。太史慈大聲喝道:“大膽細作。你還不承認!”
“啊!大人,小的家就在那邊啊,可不是啥壞人!”
在幾人不解地目光中,太史慈說道:“你右手中指食指間有老繭,這分明是時常練習射箭留下的,會是一般人家的鄉民嗎?”
那個中年漢子突然暴起,手中柴刀砍向太史慈。太史慈早有準備,擒住他手腕,發力一擰。只聽到一聲慘叫。那個中年漢子一條胳臂就報廢掉。
四人合計着。將那個中年漢子綁起來,帶到袁尚處。
太史慈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然後道:“只是仲康沒有在他身上搜到什麼信函。”
“衣服鞋襪都搜過了嗎?”袁尚問道。PaoShu8
“嘿!方纔把他脫個精光,頭髮也解開了。”許褚悶聲道。
袁尚仔細打量了那個細作一會,恍然道:“方纔他藏身之處,給我搜查那裡的四周!”
此言一出,那個中年漢子面如死灰。一會後,許褚帶着幾個虎衛回來,說搜到一顆蠟丸,打開蠟丸,取得一小張紙條。
袁尚看了看那紙條,“公孫瓚氣數已盡,上天也在幫我們吶!”
薊縣,袁紹駐所。
袁紹看了那張紙條後陷入沉思中,許久他才問道:“顯甫,你想上面地是真地?”
“是的,父親。”袁尚說道,“十多萬大軍圍城,公孫瓚不想坐以待斃只有向外求援。北方諸豪強裡,唯獨跟咱們有過節地張燕敢出兵救援。呂布此人生性涼薄,唯利是圖,就像一隻豺狼,只要許給他好處,連義父都可以殺,何況是出兵幽州?”
沮授、逢紀、郭圖、許攸、荀諶、陳琳幾人都在,他們也各自在謀劃着。
“主公,已經派出大量斥候去偵察敵情,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沮授說道。
袁紹來回踱步,“不好辦啊。張燕人多勢衆,萬一大舉襲擊我軍後路,那該如何應對?”
“父親,這正是大好的戰機啊!”袁尚說道,“可派遣烏桓胡騎迎擊張燕,再將這封密信改動一下,遣死士送進城去,使公孫瓚以爲援軍已到。誘使他出來決戰。”
“不錯,三公子此策甚好。”沮授點頭贊同,“那三萬烏桓胡騎對攻城無大作用,派出去阻截黑山賊最好不過。”
袁紹立即讓人去傳令給蹋頓跟閻柔,然後又跟幾人商議了誘使公孫瓚的計策。
屯兵城。
關靖焦急地來到高樓下,高樓門外是一排排地公孫瓚親衛兵卒。他就被阻隔在這裡。過了兩刻鐘公孫瓚才緩緩來到高樓門外。
“將軍,是少將軍和黑山軍遣人送來消息。”關靖神色間喜悅難以言表。PaoShu8
公孫瓚快手接過一枚蠟丸,他迫不及待地捏開蠟丸仔細辨別其上面的字。一會後公孫瓚長長呼出一口氣,“三日後黑山軍跟呂布就會率部襲擊冀州軍大營,到時咱們也率兵出城夾擊袁紹!”
“將軍。這可是少將軍的筆記?有無約定的暗號?”關靖問道。
公孫瓚點點頭,“這右上角有個記號,錯不了的。”
“按理說應當由跟少將軍一齊出去的隨從回來送信,但那個信使卻說是張燕那邊地人。”關靖疑惑道。
公孫瓚大手一揮,“把人帶上來,我親自盤問!”
關靖答應。他讓部下將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漢子帶上。
那個中年漢子單腿點地,“小人平難中郎將帳下樑蘭,見過公孫將軍。”
公孫瓚冷哼一聲,“大膽奸細,竟敢來矇騙本將!”
“呼啦”一聲,旁邊幾個兵卒抽出佩刀,森寒的刀鋒齊齊指向樑蘭。
樑蘭雙手抱拳。“小人不知將軍說的什麼奸細,在下奉張將軍之命前來送信。”
“我問你,我兒公孫續爲何不親自前來送信?”公孫瓚眼光灼灼逼人。
“公孫少將軍突圍時遭遇冀州軍攔截,到張將軍處已經隻身一人。少將軍說出通往城內暗道,並讓在下前來送信。”樑蘭對答如流。
公孫瓚突然冷哼一聲,厲聲道:“你撒謊!張燕每次派來的信使都有另一套暗號,定會讓你拿來聯絡的信物?”
樑蘭心中一驚,冷汗浸透後背衣衫,但他立即答道:“前些次的聯絡事關機密。小人不得而知。但也許這次張將軍看有少將軍地親筆密信,還有聯絡地暗道,故不再交予信物。”
公孫瓚緊緊盯住他,但樑蘭面無懼色,神情一直謙卑謹慎。公孫瓚看看手中密信,再點了點頭,“你先下去歇息。”
樑蘭答應一聲,跟着幾個兵卒下去休息。關靖走上前,問道:“將軍。難道那個人有問題?”
公孫瓚搖搖頭。“有續兒的迷信,又知道通往城外的暗道。應當不會有假。”
“上面說黑山軍來多少人馬?何時襲擊冀州軍大營?”
公孫瓚目光看向遠處正在激戰的壕溝,“黑山軍八萬人馬,後日入夜舉火爲號。”
入夜,七月的幽州濃雲密佈、星光暗淡,偶爾有幾縷涼風吹散酷熱。城內壕溝邊和城牆上的冀州聯軍卻稀鬆疏散。壕溝邊的火堆引來無數的飛蟲,兵卒們三五成堆地倚靠着打瞌睡。連日地苦戰使他們十分疲憊。
營壘內守軍兵卒都端着陶碗狼吞虎嚥,旁邊的將官把木桶中地肉乾分到兵卒們的碗中。
“都給我放開肚皮吃,待會可要是拼命的。”將官一邊分肉一邊吆喝道。
“孃的!再給俺一碗肉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營壘外走進個校尉,他一揮手,喝道:“都他娘給俺起來,抄起傢伙,要出城!”
守軍兵卒紛紛吞下碗中剩餘的食物,互相幫襯着披上甲胃,拿上兵器跑出壕溝集結。
公孫瓚走在前頭,他的戰馬跟長槊都讓親兵給提着。壕溝裡黑壓壓佈滿了守軍兵卒,他們一直前行到冀州軍前百步地地方纔停下。
接近城牆地一個營壘上,十幾個守軍眼定定看着城外地黑夜。他們生怕一眨眼就錯過那瞬間的信號。
“快看,有火把點起來啦!”“快!點起火讓將軍瞧見。”那些守軍一陣忙碌,在營壘上點起通報公孫瓚地火光。
“將軍,後頭營壘上點起火啦!”一個副將提醒道。
公孫瓚雙眼一眯,“上去!”
守軍兵卒得到命令,齊聲吆喝一陣後奮勇接近壕溝邊的冀州“嗖!嗖!”一排弓弩手爬上平地,射倒壕溝旁的冀州兵和胡兵。
“殺啊!”“衝出去啊!”守軍在陣陣喊殺聲中擁向殘缺地城牆和城門。這次冀州兵跟胡兵遭受襲擊,倉促間的抵抗顯然不敵猛虎出籠般的公孫瓚軍。一刻鐘後公孫瓚軍就蜂擁出到城外,騎兵跨上戰馬,步卒論起長槍,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冀州軍大營!
又是一排羽箭射出,柵欄後的冀州軍兵卒反倒不少。火把照的周邊通明,冀州軍營壘另一邊也響起喊殺聲。
公孫瓚一聲令下,兵卒們毀壞掉營門。
“將軍,我軍突襲得是否過於順利?”副將問道。
公孫瓚皺皺眉,但一會後他將馬鞭一揮,“冀州軍被打得突然,肯定措手不及,全軍一股氣殺進去,燒了他們糧草輜重!”
兵卒們得到命令,一邊衝殺一邊放火焚燒營帳。
一個百人將讓部屬將帶來的油脂、乾草堆到營帳旁,他將手中火把一扔,瞬間大火就蔓延開來。可是漸漸地公孫瓚軍兵卒發現不對勁,冀州軍溜的極快,一瞬間就沒了人影。而營帳着火極快,大火片刻就失控,燒着不少己方人馬。
公孫瓚也是剛剛策馬進到營壘內,他趕緊跳下馬來到一頂帳篷旁,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後,公孫瓚臉色蒼白得可怕,“糟了!這滿地都是火油,中計了!”
旁邊地副將也驚懼非常,不用公孫瓚吩咐他們就吆喝着部屬們撤回來。但火勢蔓延得極快,兵卒們擁擠着搶路而跑。
不知不覺間,營壘外圍滿了冀州聯軍。不僅有冀州兵,青州兵、鮮卑胡兵也都將冀州軍營壘團團圍住。
公孫瓚策馬挺立,“都給我聽着,待在這也是被燒死,大夥一齊衝出去,有去無回!”
公孫瓚軍也是被逼得拼了命,將盾牌舉起後,卯足力氣捨命地向敵軍衝擊。
“呼啦”一聲,冀州軍、青州軍陣列中弓弩手齊齊靠前,瞬間萬箭齊發,一密集的箭雨將公孫瓚軍硬生生逼退!
但是公孫瓚的親兵在後頭督戰,兵卒們又被趕上去突圍。冀州軍跟青州軍的弓弩手們一直到手臂發酸,箭支射完才停下來後撤。公孫瓚軍偷襲的兩萬多人在死傷大半後,終於殺到敵軍陣前。
“嘩啦!”一排排嚴整以待的長矛手揮出冒出寒光的利刃。雙方人馬剿殺在一起。
直到天色放亮,冀州軍營寨四周的大火終於熄滅,但屍體殘肢的焦臭味濃地怎麼也散不開。
袁尚捂着鼻子策馬在周圍查看着。
光着膀子地周倉一聲大叫,提着一具焦黑的屍體跑過來,“少將軍,這是否公孫瓚地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