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事府在濮陽的校事,不日間便把消息傳遞迴了金陵城,言明曹操在派遣使者前往徐州的同時,就已經開始在濮陽調兵遣將了。
據說此番出征,曹操的動靜弄的很大。
兗州本部的兵馬、青州兵、洛陽的舊南北軍與西涼降衆皆有徵調。
看來這一次,曹操確實是下了血本也要平定徐州。
陶商不敢怠慢,他急忙徵調金陵城中的精銳與將領們,立刻北上,準備回返彭城。
主力兵馬由徐榮等人在後方統領,陶商先領一部分先行軍,攜裹着貂蟬,糜貞,陶應等人飛馬趕回了彭城。
陶謙見了陶商,立時便老淚縱橫。
“兒啊,這天大的禍事,卻是讓老夫如何擔待的起啊?!”
陶謙平日裡雖然不是精明果敢,但也是一個沉穩幹練之人,這麼失態的表現,在陶商的印象裡好像還是第一次。
好像比最開始討伐董卓時的表現都大。
“父親,曹操雖然勢大,但也不是不能破之,父親不必這般憂慮。”陶商的心情雖然也比較忐忑,但還是出言安慰陶謙。
老爺子亂了,至少自己不能亂,一定要沉穩壓事。
陶謙用力的擺了擺手,道:“老夫所憂者,不是曹操勢大,而是天子的明詔斥責!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丟了這麼大的人啊……老夫都不想活了!”
“天子?”
陶商一時間沒反映過勁來,少時方纔恍然大悟。
長安一戰,曹操擊敗西涼諸將,勢力大漲,而且相比於歷史上還提前把天子劉協接掌到了手中。
厲害上的曹操兩次出兵徐州屠殺,所行所爲都是天怒人怨,但就算是他兵勢強大,至少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是說不過去的。
大家可以一起指手畫腳的抨擊曹操:專橫,霸道,卑鄙,無恥,殘忍,不要臉,欺負人,不愛國等等。
可現在的曹操提前擁戴了天子幾年,那他出兵討伐陶謙爲父報仇的事情,經過天子一紙詔書,便成了名正言順之舉。
誰敢再說他曹操的不是?
誰還敢再說曹操出兵討伐徐州乃是不顧大局的私怨?
誰還敢說曹操不愛國?
人家的出兵是有明文規定的!
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結果連道德的標榜都被曹操摘了去……這纔是陶謙被氣哭的真正原因。
陶商沉吟了片刻,突然道:“父親,你跟我說一句實話,曹操死爹的事,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陶謙紅着眼睛瞪着他,鬍子都被氣的直抖。
“你這逆子!胡說什麼呢?老夫難道看着就那麼混嗎?他爹死了,你還想氣死你爹不成?!鮑忠和鮑韜來接曹嵩的時候,老夫避嫌還來不及!還怎麼會派兵殺他?簡直荒謬。”
陶商的面色陰沉:“如此說來,那我們就是被人當猴耍了……父親,袁紹那邊,你派人去求過救了嗎?事到如今,由他出面調停,或許能夠阻止曹操的報復。”
陶謙的表情變的非常之落寞。
“派人去過了,袁紹倒是說會幫忙的,不過卻一直沒有信……眼下袁紹正在跟黑山軍的張燕爭奪幷州九郡,我看他怕是沒有時間來管咱們和曹操的事,即使是他給曹操寫信,但現在的曹操也未必會給袁紹面子。”
陶商沉吟了片刻沒有說話。
歷史上曹操第二次血洗徐州,陶謙曾派人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救。
可問題是田楷乃是公孫瓚的附庸,陶謙在歷史上與公孫瓚和袁術是站在同一陣線的,因此才能得到他的支持。
可是現在,徐州陶家是站在袁紹這一面的,公孫瓚怎麼還會幫助己方?
而獨自用金陵軍和徐州軍與曹操作戰,說實話,陶商並不是很有信心。
歷史上的魏武帝,自打奉迎天子之後,他和他手下的曹兵就變成了推圖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樣的人物,委實不好打。
就算是陶商有信心,他也不認爲自己可以在很小損失的情況下戰敗曹操。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也不是陶商願意做的……
不行,還是得找盟友幫着自己鉗制曹操。
“父親,你先不用太過憂慮,曹操雖然勢大,但不代表咱們就打不贏他,我這次來徐州,帶上了金陵城最精銳的將軍和謀主們,曹操出兵事打,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咱們且待金陵城的主力兵馬抵達彭城,大夥一起開個廷議,用計多方面的制衡曹操,一定要將他阻擋在彭城國外。”
陶謙因爲天子詔書的事,已經亂了心神,此時看他,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老人家既然是方寸已亂,那陶商說什麼,他便是應什麼了。
……
……
幾日後,金陵城的主要人物們陸續抵達了彭城,陶謙隨即召開廷議,齊聚彭城與金陵城的主要將官,商討應付曹操之策。
提供兗州情報的事,自然是非郭嘉莫屬。
郭奉孝這一次的準備工作做得很細,對在場的將官們解釋道:
“豫州的樑國,在曹操奉迎了天子之後,便被曹操以大義之名收如治下,如今曹軍的各部精銳,正紛紛往樑國調遣,據聞曹操在樑國將兵馬分爲十陣,分別由曹仁、夏侯惇、夏侯淵、樂進、于禁、曹純、曹洪、李典、呂虔、龐德分統,曹操自領中軍並其餘諸將,後方是荀彧和程昱替他徵調糧草。”
陶商聽這陣容聽的直牙疼。
徐州的武官中,曹豹冷冷的哼了一聲,神氣活現的道:“盡是一羣無名下將,土雞瓦犬爾!聽都沒有聽說過,有甚懼哉?我曹豹要取這些人的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也!”
陶商深深的望了曹豹一眼。
曹將軍果然不是凡人呢,這牛逼都敢吹?
到底是哪位天使大姐,賜給你說這話的勇氣的?
陳登皺着眉頭,向陶謙諫言道:“曹操將重兵聚集在樑國,其意很明顯,目標乃是沛國!沛國是彭城在西面的前屏,一旦被破,則彭城之境便是一馬平川,再無險阻可擋。”
陶謙有些着慌了:“元龍的意思,是咱們也得將兵馬聚集在沛國,阻擋曹操入徐州境?”
陳登拱手道:“正是如此。”
陶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陶謙道:“父親,上一次我請您將沛國的人戶盡皆遷入徐州境內,不知道此事您做了沒有?”
陶謙慎重的點頭:“此事老夫已經照做,如今沛國大部份的人戶皆已內遷,不過其地畢竟有二十一縣,如今還是剩下一部分人戶留在沛地,不及遷移。”
陶商衝着陶謙一拱手:“關係重大,還請父親速速遷移剩下的人丁,此事元龍較有經驗,不如讓他協助。”
陳登急忙起身:“屬下願盡綿薄之力。”
陶謙自然而然的答應了。
陶商又轉向郭嘉,道:“除了調集兵馬之外,曹操最近可還是做了什麼別的事情?”
郭嘉的表情少有的嚴肅:“校事府的探子回報,前一段時間,曹操曾以忤逆謀國之罪,將兗州的士族首領邊讓下獄,後聞邊讓在獄中畫押之後,便畏罪自盡了……”
一番話說出來,徐州的諸位官將皆是大驚失色。
邊讓雖然是兗州的士族之首,但其名聲在中州可謂極盛,特別是當年的一首《章華富》可謂震驚天下,名噪一時。
這樣的人,居然就這麼死了?
陶商將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
“邊讓死了,那兗州當地的士族可是有什麼過激的反響嗎?”
郭嘉深深的望了陶商一眼,道:“至少在目前爲止沒有,平靜的有些詭異啊。”
此話可謂是一語雙關,看來陶商心中所籌謀的,郭嘉亦是已經想到了。
“奉孝兄,董卓麾下的殘部諸將,現在都在什麼地方?”
郭嘉一下子就猜到了陶商的主意,隨即笑道:“四散於關中之境,靠劫掠爲生,日子跟過去相比,直如天壤之別,生不如死啊。”
在場的衆人當中,能夠領略陶商和郭嘉話中之意的,只有陳登一人而已。
一聽陶商和郭嘉探討起關中諸將,陳登的心中立刻泛起了四字。
驅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