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的肩膀和腿部,此刻都已經被呂布的方天畫戟所傷,鮮血順着甲冑向着沙地上滴落。
但饒是如此,許褚依舊毫不畏懼,奮起餘勇與呂布相搏。
只是實力上的差距,隨着時間的推移,已經開始逐漸的明顯起來。
陶商心中焦躁,他四下看一圈,身邊已經沒有可以派上去支援許褚的武將。
陶商一時情急,只好把目光落在了郭嘉的身上。
“奉孝兄……陶某身邊已無良將可以支援許褚了。”
郭嘉嚇得渾身一哆嗦,小臉頓時煞白。
“你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惦記着讓郭某上去不成?”
陶商陰沉着道:“至少也能擋下一招吧……”
“是!能擋一招!一招之後我就完了。”若不是顧忌着陶商的身份,他真恨不得一腳狠狠踹死陶商才解恨。
讓郭嘉上去幫許褚當然是扯淡,可若是就這麼放任下去,一個搞不好就會被呂布乘隙所乘,斬許褚於馬下。
捨得誰,陶商也絕對不會捨得折了許褚。
陶商咬了咬牙,對身後的裴錢道:“命虎衛軍衝上去!接應許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有失!”
裴錢雖然也很懼怕呂布的威勢,但上官許褚此刻情形危機,他也只能捨命保護了。
裴錢深吸口氣,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堅定的道:“諾!”
“等會!府君你看那邊……”
郭嘉卻是沒看場中的戰事,只是將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隱隱的似是在期待着什麼。
陶商順着郭嘉的眼神望去。
終於,卻見不遠處,煙塵四起,一支兵馬正由遠及近的向着己方的大寨直衝而來。
那隻兵馬當中,兩面大旗上的繡字,此刻顯得是格外耀眼。
“冀州扶義中郎將—顏。”
“冀州滅寇中郎將—文。”
郭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下終於落定下來。
他轉頭衝着裴錢興奮地道:“裴校尉!速速指揮虎衛軍的將士們出戰!留下少量人手保護府君便可……袁紹的支援兵馬來了,爲首者乃是顏良和文丑,今日藉此大勢,當可一舉拿下呂布!”
陶商等人此刻也看到了顏良和文丑的支援兵馬。
陶商一揮手中劍,高聲喝道:“兒郎們!冀州袁公的援軍到了,大家一起上,隨郭先生去生擒呂布……衝啊!”
郭嘉吸了吸鼻子,突然兩眼一發白,暈暈乎乎的軟在了馬背上。
“你又怎麼了?”
“郭某……暈。”
話音落時,便見虎衛軍的大部親衛軍,在裴錢的指揮下,齊齊的向着呂布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而一直在和徐州軍交手的幷州軍,此刻也看到了冀州從側翼攻殺而來的袁紹兵馬,一時間頓時大亂。
袁軍的行軍速度極快,只是在片刻之後,便轟擊進了呂布軍攻打徐州軍大寨的側翼。
袁軍以逸待勞,又是兩面夾擊,此刻勢頭極猛,任憑幷州軍勢力再強,在此等佈局之下,也是絕難抵擋。
徐州軍適才在與幷州軍的交手中,已經開始被幷州軍翻盤,逐漸落入了下風……但此刻形勢逆轉,幷州軍被冀州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與徐州軍兩相夾擊,立時間,又再一次的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冀州軍在各部將校的指揮下,與徐州軍往來配合,對幷州兵馬開始了猛烈的進攻和屠戮。
河北多戰馬,冀州的戰馬即使沒有幽州那般的巨大產量,但數量與其他州郡相比,也是極多的,也正是因爲此一點,冀州軍與徐州軍相比,戰力自然又是有了一個質的不同。
而身爲領頭大將的顏良和文丑二人,對幷州軍的其他兵馬不聞不問,竟然是直奔着與許褚交手的呂布而來!
眼見臨近呂布,顏良怒吼一聲,高舉手中的金背大刀,對着呂布當頭就是一記重擊。
呂布舍了許褚,揮手一掃,就將顏良的大刀盪開。
顏良在戰馬上的身形晃了晃,詫然的盯着呂布。
自己蓄勢一擊,對方竟然卻如此輕描淡寫的攔了開去,果然是好本領!
顏良不由讚歎道:“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果然是名不虛傳!河北顏良,今日當向溫侯好生討教!”
呂布還沒等回話,便見文丑亦是縱馬而至。
三人三刀三馬,呈鼎足式的將呂布圍在當中,絲毫不給他空隙逃脫。
呂布看着三名猛將把自己圍在正中,猶如大灰狼盯住小肥羊一般的瞅着自己,恍惚間,腦中又想起了當日虎牢關前的那一戰。
怎麼這情形,似乎跟當時一模一樣啊?
不過在虎牢關之戰的當日,關羽、張飛、許褚至少還算是要點臉皮,車輪戰式的上來一對一比鬥……
眼下這局勢比當日更慘!
擺明了就是他們仨要直接上來羣毆啊!
呂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許褚,咬牙切齒的道:“你們中原人,還能要點臉不?”
許褚聞言面色頓時一紅。
那邊廂的顏良和文丑聽了這話,也是頗感有些臊得慌。
以多大少的圍毆戰術,確實是挺讓人臊得慌的,特別是他們還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將。
呂布陰沉着臉,繼續道:“不玩埋汰的,你們活不了是不是?這就是你們中原人的作風?”
三人正不知如何回答間,卻聽陶商在遠處遙遙的高喊道:“顏將軍,文將軍,你們不用不好意思,你倆不是中原人!你們老家河北的!”
顏良和文丑聞言頓時醒悟。
呂布:“……”
我尼瑪,這話是誰喊的?
呂布很想轉過頭去看一看,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的人,到底長得是怎生模樣。
可惜的是,許褚、顏良、文丑三個人根本就不打算給他機會,他們轉着圈的圍着呂布繞,讓他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打從袁紹的軍馬斜插一槓子進來,呂布就知道今日這仗他是準又得打輸了。
徐州軍雖然早有準備,設下埋伏令己方一時間有些被動,但論及戰力,金陵軍和徐州軍根本就不是幷州軍的對手,只要稍做堅持,局勢很快就會被己方給反轉過來。
但幷州軍就算是再勇猛,面對從另一個方向突襲自己側翼的袁紹軍,兩面受敵也是斷然打不贏的。
而且在人數上,幷州軍也根本沒辦法和冀州軍的人數相提並論。
呂布畢竟是戰場上的王者,他從參軍開始,便是無數次的掙扎在死亡線上,死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呂布絕不接受沒有意義的死亡。
而眼下,呂布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活着,就必須幹掉或突破眼前這三名武將的包圍圈!
就在這個時候,文丑突然出手了。
文丑的秉性焦躁,且力大如牛,他手中的大刀乃是專門讓軍中鐵匠專門煉製,足足重達六十多斤。
饒是如此之重,文丑的戰刀在他手中依舊是顯得飄輕,他縱馬奔襲呂布的時候,手中的戰刀猶如一條輕快的鞭子一樣,直向呂布的咽喉懟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匹夫當真是目中無人!真把本將當吃素的?
呂布的嘴角挑起,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
他可以輕視別人,但是絕對無法忍受別人輕視於他。
他並不去阻攔文丑的兵器,反倒是直輟其鋒,用方天畫戟也同時扎向文丑的咽喉,大有以命搏命之勢。
這一下子,大大出乎旁人意料之外。
文丑嚇了一跳,他並不打算跟呂布以命搏命,不得已只能收手,勒馬向旁邊馳去。
別看文丑的體型龐大,但御馬之術卻是非常高明,河北戰馬在他的駕馭下,動作飄逸,顯得非常靈活。
呂布暗道一聲不錯,不愧是河北名將!
不過他卻不給文丑喘息的機會。
呂布一夾馬腹,催動赤兔馬追上文丑,畫戟橫掃,猛擊對方的耳根部。
呂布的畫戟掛風,力道極大,真要是被擦上了,文丑的整個腦袋必然會碎成渣滓。
文丑臉色頓變,呂布的名聲果然不是憑白得來的,這一擊勢大力沉,非每日千錘百煉武藝者而不能爲之。
他急忙舉刀格擋。
“咣!”
兩件兵器相交,從畫戟上傳過來的巨大力道差點沒把文丑掃下馬去。
就在這個時候,許褚縱身而上,猛攻呂布右方,方使得呂布收手,不在進攻,讓文丑有了喘息之機。
問題是呂布似乎就盯住了文丑不放,他回身舞戟,直抖出三道戟花,逼的許褚不得不暫時回撤,然後繼續轉身猛攻文丑,不將他斬殺於馬下誓不罷休。
呂布再次猛下殺手,可把文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呂布的畫戟太快了,這一次快到不給他喘息格擋的機會。
他驚叫一聲,運氣全力,猛的一拉馬繮,讓馬匹再次向側面急馳了出去。
文丑的馬是快,可呂布的赤兔快的更是快的離譜。
似乎早料到他會故技重施,呂布駕馬緊跟着文丑追了過去,方天畫戟須彌不離文丑上半身的各處要害。
文丑見自己快不過呂布,沒有辦法,只好深吸口氣,勉強應敵。
只見左右兩方白光一閃。
接着,“嗆啷啷”的傳出兩聲脆響,兩把戰刀電光火石般的分別從左右架住呂布的兵器,正是顏良和許褚趕來接應。
許褚盯着頗顯狼狽的文丑,道:“呂布絕非普通戰將,與他交手旦夕大意不得,咱們三個穩紮穩打,互相支援,萬萬不可貪功冒進!”
文丑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紅。
但他心中知道許褚說的乃是大實話,也不能說什麼反駁,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呂布哼了一聲,眼眸中露出了睥靡羣雄之色,哈哈大笑一聲,縱馬飛身上前,以一己之力鏖戰三將!
天下無雙,乃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