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爲伍,兩伍爲什;
百人則是伯長,亦可稱都伯。
再之上是都尉,此時客氣一點都可以稱爲裨將或牙將,統領數百人。
許褚士卒五百,已可算是裨將、都尉,下轄五都伯。
陳翎至軍營,許褚正在操練部下。
對於許褚來說,練兵練兵,無非是打熬身體,明號令,知進退。然後就是進一步的“好武習戰,崇尚氣力”,將之練成精兵。
擊鼓進,鳴金退,這些士卒原本就是袁術麾下各個將軍的部屬,這些都清楚,不必多練。
現在麼,當然是在許褚的帶領之下,捉對廝殺。士卒們手中木刀揮砍着,木槍急刺着,相互攻守,練習軍陣。
在“喝哈”聲中,陳翎步入操練場地。許褚見之,迎上前來道:“子儀,有事至此?”
陳翎一邊引許褚向着偏僻之地而去,一邊說道:“仲康,我於府衙之中,梳理戶籍田畝才得知,慎縣糧食…”陳翎沒有說完,等到了角落中,才接着說道:“糧食只夠支撐我軍半年!”
許褚驚訝,想不到糧這麼少!不過又一想,這種事情又不是該他管,聽得糧食還能支撐半年之久,也算是放心的很,勸慰陳翎順嘴說道:“等到那時候,可向袁術討要。”
這廝信口開河,陳翎苦笑道:“袁術會給嗎?”
許褚想了想才道:“應該不會吧!”袁術惡名未彰,許褚是以己度人,猜測之後,才這樣回答的。
當然不會了,袁術給自己五千人馬就是不安好心,到時候怎麼可能再撥給糧草?
陳翎接着問道:“仲康,你何時能將這五百士卒練成精兵?”
許褚思慮一下才答道:“我也不知,底子太差。”袁術淘汰下來的,能有精兵在其中,才叫奇怪。
陳翎聽聞許褚如此說到,心知此事着急不得,可糧食卻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不能慢慢來。再次問向許褚道:“我軍糧食不夠,我之意是想打算前往汝陰劫掠一番,仲康,你以爲如何?”
許褚詫異陳翎口吻咋的如此好說話,心中疑惑順口道:“你下令便是!”
陳翎心中稍安,自己不比曹操,更加不是呂布,沒有令人納頭便拜的氣勢。就算自己擺出上位者的氣勢來,他人也只會認爲自己妄自尊大,不會服氣自己的。許褚、薛蘭、李封已經是帶兵將領,就算呂布至此,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三人的職務給捋沒了,再看不順眼,也得先安撫,然後慢慢撤換,以其他將領頂替。
這就是謀士沒有實權的苦衷啊,更何況陳翎只是一個門下督。若是剛纔許褚不認可陳翎的指揮,陳翎也只好滾蛋!假如現在陳翎是長史或主簿,那麼就沒有這些憂愁了。
現在陳翎的處境是很尬尷的,以門下督之職,參贊軍事,就仿如縣令指揮將軍,是個人都不會理睬你的。糧十萬石以上是爲上縣,知縣從六品;六萬石以下爲中縣,知縣正七品;三
萬石以下爲下縣,知縣從七品。下設縣城1人,正八品;主薄一人,正九品,還有典吏一人。陳翎之職務恰好是與七品縣令平級,這事相當的難說。
九品中正制是魏文帝曹丕於黃初元年採納陳羣意見實施的,現在當然沒有分得那麼細、那麼清楚,但其中意思就是這樣。
許褚既然還遵從自己的命令,事情就好辦了。陳翎腦海中,謀劃起來,一個計劃慢慢成型,就看自己如何實施。
是夜,許褚引五百人於營地集合,將六匹馬套了繮繩,每一匹馬後面都拖着一輛車。實在沒有辦法,孤窮小縣,只有這麼六匹馬,帶上牛的話,速度快不起來,也就放棄了。兩人匯合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出北門,一路急行,沿着潁水向汝陰前進。
汝陰:秦置,三國後歷爲汝陰郡、潁州、順昌府治所。現在還沒有到三國,汝陰只是一箇中縣,產糧大區,陳翎的目標就是這裡。
曹操自從取得許昌之後,勢力慢慢向豫州滲透,再加上去年一場大戰,袁術龜縮防守,豫州臨近陳郡,境內不少縣城、縣令選擇投靠了曹操,汝陰也是其中之一。
而現在麼,曹操挾大軍猛攻青州黃巾,自然對這邊有些鞭長莫及,除去鎮守許昌的曹仁之外,並無名將在豫州之內。
一夜行軍,拂曉時分才堪堪趕到汝陰。衆士卒皆累,陳翎、許褚兩人身爲主將,不能以此疲憊之師奪糧就逃。無奈之下,只得埋伏草叢間,設下警戒,啃點乾糧就着潁水吞嚥下去。
這都是兩人初戰,所慮不足造成的。
望着汝陰打開城門,進進出出的賣菜農人、種田農夫,陳翎突發奇想,隨即派了一個看起來較爲瘦弱的漢子,泅水過潁水,向着城裡面去。
用間之道,有因間、有內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這是《孫子·用間》中的話,此刻陳翎偶然想起,纔會派一人過去查探一番,探其底細。
等待的時候無趣的很,反正也比較困,遂找了看起來不錯的地方,納頭便睡。
陳翎是睡着了,許褚可不能這樣辦。
許褚現在帶着五百士卒,心中自然會有一種責任,一種使命感,不管如何,都得照顧着些,遂看向對岸,眼珠轉都不轉的緊盯着汝陰。
汝陰是個存在甕城的縣城,城門外修建了半圓形的護門小城。甕城兩側與城牆連在一起,上邊有箭樓,此刻有數名弓箭手在上面巡邏、探看。城門口設有木柵、路障,每一個進城的人,都必須接受兩個以上守衛的檢查。
那人偷偷溜上岸,穿上託舉未曾沾水的衣袍,着地翻滾了一下,弄成髒兮兮的模樣,喬裝打扮一番之後,才晃晃悠悠向着城門而去。
接下來的事情,很順利,非常順利!
太髒了,那些守衛不想沾到他的身體,拳打腳踢着,把那人鼠竄般的趕進了汝陰。
許褚心中鬆了一口氣,緩緩坐到地上,安靜着打起盹來。
早上過去了。
中午的時候,細作回來。
此時,陳翎、許褚已經睡醒,睜着還有些迷糊的雙眼,傾聽這人的消息。
城中守衛不多,大半士卒被曹操抽調去了青州,這是其一;城中糧食多,穀倉堆滿山,這是第二個消息;第三個消息就不那麼令人興奮了,曹操校尉史渙竟然在此!
史渙,字公劉,沛國人。沛國就在徐州邊上,史渙出現在這裡似乎並不那麼令人奇怪。
史渙來汝陰也是爲了糧草而來,曹操青州決戰開始,糧草吃緊,只得從後方緊急調運至前線。
陳翎、許褚兩人早一日、晚一天到汝陰,都不會遇上史渙,只能說是碰巧。
既然是押解糧草而來,想必推車、拖車應該不少,陳翎也算驚喜了一下。要知道,自己一夥過來,可以說是赤手空拳,什麼都沒帶,那六匹馬實在拉不了多少東西,可以忽略不計。此刻時機如此之好,陳翎與許褚相視一眼,都發現對方眼中的喜悅之情。
計議已定,陳翎、許褚兩人覺得等史渙押解糧草出城之後,再行劫糧之事,方爲上策。
當下兩人分兵,陳翎留下觀察,許褚先行前去埋伏。
太陽慢慢傾斜,城門口終於有動靜了!
先是一輛插着“史”字旗幟的馬車,出現在眼前。
然後是史渙,史渙穿一覆身甲,頭帶盔,手提一杆長槍,騎一匹烏鬃馬,緩緩而出。緊跟隨後的是數十麾下親兵,都是跨馬持槍,旌旗飄揚,臉容肅然。再之後是步卒,一個接着一個,就在史渙身後分兩列跟隨。
之後纔是慢悠悠、軲轆轉動着的馬拉拖車,一輛接着一輛,源源不斷從城內涌現出來。史渙當先開路,一馬領先,衆親兵跟上,糧車置中間,步卒於兩旁護衛而走,沿着官道一路迤邐向北方而去。
看着將近五百人的押解隊伍,陳翎的心有些沉重,要知道袁術將五千人馬給予自己之時,並無兵器什麼的。自己與許褚出城,也就是存着撈一把就走的想法,並沒考慮要對陣作戰,以己手無寸鐵之力扛對方全身武裝勁卒,是否有些大意?
此刻許褚不在,派人前去已是不及。陳翎自思,最近一陣,怎麼思慮不周至如此地步,難道是自己雖謂不以官職低微爲然,實則,自己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以致如此!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陳翎感慨一聲,至理名言吶,自己不知不覺中,也已經深陷其中。看來今後,自己還得豁達一些,看開一些,不然如何是好。呂布這個傢伙,自己與其相看不順,將來之事,呂布改是改不了的,那麼只能自己委屈一些,識趣一點,不然的話,還怎麼輔助他,還不如另找他人。
撥開雲霧見天日,守得雲開見月明。陳翎撥開迷障,得見真相,心胸爲之一寬,再無任何其他想法。
史渙咋的了?
無名下將,許褚面前,難逃一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