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定,四謀臣軍師各個暗中吁了口氣,不提那事就好,其他都可,接着紛紛爲此事進諫,在暗中慢慢開始佈置。
洛陽不能佔領,那樣一來會被郭汜、李傕兩賊警覺。宛城現在處於劉表勢中,但管理不力,僅僅是遣了幾名官吏前往,沒有士卒駐守,可見劉表的確只是一名自守之賊,非是強主。
由宛與洛陽兩地向長安進軍乃是穩妥之策,戲志才、荀彧、荀攸、程昱四謀臣沒有異議,就算不能迎回天子,那時候,兩地已在控制之下,就是開疆拓土了,不要太好高騖遠了。
陳翎寫完此信,送走徐和後,便每日廝混。
現在曹操不限制他出入,只要待在城中就無事。
陳翎嘗試過一會,來至城門衛,向守卒提及自己實在閒得很,想出外釣釣魚什麼的,不一會史渙便縱馬而來,似笑非笑的將陳翎請回府邸。
之後,陳翎每次出行,身邊起碼有四衛跟隨,陳翎將他們取名爲甲、乙、丙、丁,這樣喚着。
本來是想叫做子孝、子廉、元讓、妙才的,可一張口,便唬得四人驚駭失色,便作罷。
陳翎覺得子孝、子廉、元讓、妙才這四個名挺好的,怎麼了?又不含忌諱事項,只是一個叫呼着用的字而已,哼…
此事傳至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四人耳中,皆怒!可惜現在四人忙於準備迎天子一事,一時脫不了身,只能懷恨在心,各個暗忖着,待過了這一陣,有你好看的!着手準備收拾陳翎這個斯文敗類。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陳翎日日仰望天空,心中計算着時日,現在糧草應該起運了罷,曹操會不會言而無信,陳翎根本沒有想過。
只是擔心主公呂布,當初之言尚在耳邊,不知現在如何了?
青州府衙內,諸葛瑾正協助陳宮處理政務,沒辦法這些事宜本來是陳翎一直在辦着,自汝陰、相城、至莒縣一直到現在一州,陳翎都能處理的相當妥帖。
而現在陳翎出使去了兗州,這些事情只能自己來做,陳宮似乎不想管太多,每天都是待了一會就走,處理掉那些必須由他來決斷的事項,便絲毫沒有爲諸葛瑾分憂的心情,直接含笑說聲道:“子瑜辛苦,吾且先回。”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諸葛瑾沒有怨言,自己初來乍到,多做一些應該的,這樣還能逐步熟悉青州事宜,不至於將來主公問起,自己毫無所知。
徐和回來了,他稟報說道,借糧十萬石,不久就將運至北海,只是陳翎被強留在兗州陳留過年。
隨身還攜帶着一封書信,交付給自己後便下去休息了。
諸葛瑾不敢私自拆開觀看,找來陳宮,將書信給予他之後,便繼續辦理政務。
陳宮就在諸葛瑾身旁觀看起來,越看越好奇,越看越驚詫,越看臉色越難看,看完之後,陳宮嘆了聲道:“子儀好手段。”
諸葛瑾奇問道:“公臺何處此言?”
陳宮將書信交還給他看,諸葛瑾可不比陳宮,陳宮與陳翎兩人雖然待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對陳翎的爲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從此信的書信內容來看,基本上可以斷定此信不是送回來給主公、自己等人看的,而是藉着這個機會,讓曹操瞭解二件事情,一是天子現在郭汜、李傕兩人手中,不管是爲何目的,必須前去救出來;二是青州呂布有能力驅使幷州張揚、張燕兩人,協同攻襲兗州。
前一條是爲了將曹操大軍引向西北方向,可暫緩青州、徐州、豫州、揚州窘境,讓呂布、臧霸、袁術三人得以休養生息,保持現在諸侯的盤踞狀態,以待將來決戰;
後一條則是恐嚇,不能當真,不過曹操不知道啊,肯定會爲此做出佈置的,那麼青州也就贏得時間,可以趁此機會備戰。
至於那個君主立憲的制,陳宮初時沒在意,可想到現在呂布僅止一女後,莫名起了心思,不過隨即想到,將來的事情誰說的準,主公呂布怎麼可能只有一女?
陳宮呵呵一笑,便將此念拋之腦後。
諸葛瑾看着,他沒有那麼瞭解陳翎,不過這漫漫灑灑許多語言,可歸爲一句,主公呂布,是到了該下決心的時候了,無論是沒有實爵的分封,還是以軍職暫代,分封制的確是現在相較而言,更加能夠凝聚衆人之力的制度,若是依舊承襲漢制,戰力低下不說,衆將會爲此心生怨望的。
千不該萬不該,在事情沒有頭緒的時候,將此分封制爲衆人所知,原本不含期望的諸將,現在眼巴巴着,都望着主公呂布能夠順從衆人之意,實施此制。
魏續、宋憲、侯成等老臣舊將最爲嚴重,其他新晉將佐諸如諸葛瑾等人還好一些。
魏續、宋憲、侯成三將在郡內糧倉一空的情況下,紛紛向呂布致信,乞求給予三人來年賦稅上的減免,郡內入不敷出,現在都是飽一頓,餓一餐的,這種日子怎麼過?
明面上是叫窮,實際上就是另類的催逼,若是自己所領了,
自己管轄了,怎麼會來麻煩您,我自己勒緊褲腰帶,窮點,困難一些,不要緊,忍忍就過去了,來年就好了,主公,是不是這個理?
對於君主立憲制,諸葛瑾與陳宮的想法差不多,是個人都不可能這樣乾的,尤其是自家呂布主公。
失去權柄的唯一下場只有一個,死!
你死了,不要急,還有你家人,同樣也得死!
你家人死了,你族人還沒死呢,伴隨你一起下去罷,黃泉路上不寂寞!
對於血統關係重視到非嫡子不能傳承家業的現在人來說,有着前任血統的人都是鯁在喉中的一根刺,不拔掉,自己如何能夠心安!
呂布還在猶豫中,當陳宮、諸葛瑾兩人聯袂而至,將書信呈上,呂布觀看後,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陳翎這出的什麼鬼計謀?
自己雖然與張揚交好,但不能在此事上拖累他啊,袁紹還虎視眈眈在側,張揚離開幷州之時,便是河內被奪之刻。
而張燕,麾下百萬衆,當初徐和投降自己之時,雖然出言那般,可自己心中是不存期望的,因爲這根本沒可能。
馬騰、韓遂兩人,由於自己待在廟堂之上的時日並不長,並未見過此二人面,沒有交情之下,如何能夠說動此二人在敗勢之下復起重新兵擊長安。
看着呂布的樣子,知道呂布不能理解陳翎的意圖,陳宮遂爲其一一分析道來,呂布這才恍然大悟,沉思了片刻道:“如此一來,曹操或向西,爭戰長安,可我軍與曹操停戰之後,何以與宣高分說?”呂布心念與臧霸同戰下邳共御曹操情誼,這才如此說道。
陳宮說道:“並未提及停戰日期時限,…”話沒有直接說完,而是捋須帶笑。
呂布問道:“雙方停戰怎無時日?”
呂布所問是個理,兩軍相戰,一方提出停戰要求,另一方答應了,那麼就該有日期時限,以待等時間結束之後,再行開戰。而現在呢,竟然沒有日期,不知道是陳翎忘記了,還是曹操同樣如此,也忘記了。
陳宮解釋道:“主公與曹操乃是寇仇,停戰只是曹操爲酬子儀獻上印刷術,借糧送至吾處,這纔開了口說道的停戰,等糧一至,吾等便可廝殺過去,或等待子儀迴轉,才行開戰事項。”
呂布再次豁然開朗,言道:“這麼說來,與曹操開戰與否,當在子儀迴歸之時?”
陳宮然之,曹操既然器重陳翎,那麼在這之前,的確爲了收服子儀是不會開戰的,那樣一來,只會逼得陳翎憤起拼命。
陳翎待在兗州,待在陳留,就算想反抗都不可得,但曹操若是再想收服陳翎,那麼就不可得了,事關一人氣節,陳宮相信陳翎是不會在此時含糊的,陳宮相信曹操也會相信陳翎是這麼一個人。
所以麼,爲了收服陳翎,曹操不會與青州開戰的。
而當陳翎沒回,曹操大軍卻過來了,那麼也有可能是陳翎早在這之前降了曹操,曹操有了陳翎這個知曉青州內情人的引路,奪取青州,就容易多了。
可問題是,陳翎是那麼一個人嗎?
呂布思索與陳翎相識以來的種種,自己待他不薄,身爲實際上的文臣之首,陳宮僅僅是自己提起來加在他頭上一道警示,以及一個目標,他應該不會反了自己的。
身爲君上,呂布雖然不太懂得馭下之術,可類似陳翎這種人,年紀尚輕,現在已經如此了,等他將來立功之後,自己再封賞他什麼,才能讓他滿足?這樣的問題,呂布是會想到的,因此陳宮必須在他之上,在他之前,給他目標,給他希望,這樣纔會有動力,才至於太過狂妄了。
實際情況也是如此,陳宮似乎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意思,在陳翎的時候,大事依然在陳翎在決定着。自己不怎麼管政務,有陳翎協助,這才能夠抽空得閒出來與家人過日子,整個青州實際上就是他陳翎一手在操辦着。如此人物,怎麼可能反了某?反了我呂布,等若反了他自己,呂布真想大笑一場,曹操就算再能,也不能給出與自己等同待遇,陳翎必回!
那麼陳翎大權在握,會不會陰謀造反?
這個問題,呂布自思過,覺得沒什麼理由,可以讓陳翎爲此鋌而走險的。結識在武關,自己與他莫名的很有默契,觀他之後的所作所爲,一直都是朝着鞠躬盡瘁名臣的身影而去,他沒有因自己名聲差而離開,他沒有因勢窮而躲避,他沒有因自己不聽其諫言而忿悶,而只是狂妄着逆轉己意,自行做着他該做的事情。事後證明,不錯,呂布默默承認道,不錯,當初的確應該聽他的,他的諫言沒有差錯,他是正確的,所以纔有了今天的青州。
那麼作爲一個狂妄之人,瞭解到另外一個狂妄之人的志向,確定他的確是在爲一個目標做着努力的時候,呂布只能放下自己的氣焰,耐下心來,仔細傾聽。
因爲某爲君上,他爲臣下!
陳翎不知道主公呂布堅定的認爲他會回青州,此時他正在街
道上行走着。
陳留是一座大型城池,人口衆多,市集繁華。
在陳翎面前是一座石拱橋,有人在石拱橋上向下望去,橋下有漁夫在檢視着今日的收穫,用手比劃着,跟上邊的那人商量着價錢。
在石拱橋近旁是幾個買菜的農夫,快接近冬日,他們身上還只穿着單衣,寒風吹來,哆嗦着吆喝着,乞求有人能夠買走一、兩樣,可以以此買些東西回家過活。
再遠一些的地方,是幾個跑來跑去的孩子,他們高興的拿着手中的甜餅吃着,豎着沖天辮,陳翎有種親切的感覺。
一個擔着木桶中不知是何物的漢子,穿街走巷,每至一戶人家,便敲開門,問上一聲。
市井中,偶爾數名雜役經過,看見伴隨在陳翎前後左右的護衛,悻悻而退。
馬匹不多,牛、騾子牽引的車輛不少,有大戶人家的,有官吏的,有長者的…
站在這個街道上,見識人生百態,陳翎帶着俯瞰的目光,沾沾自喜着,將來的青州必然會比這裡更加美好。
天氣逐漸轉冷,已經快要過年了,自己從青州帶來的衣服不夠禦寒,只能親自上街來採買。
隨便找了間衣坊,陳翎進到裡面,只有一個老者在此。
老者謙卑的向陳翎鞠躬,口中喚着老爺,陳翎不想多待,不想與他多囉嗦什麼,量好尺寸,丟下定金,吩咐乙衛過幾日過來拿之後,陳翎出了衣坊,向着一家酒肆而去。
這家酒肆唯一的好處是內裡比較暖和,不似陳府上清冷,自己待了久,都有一種仿似有人窺視的感觸。
再一個,這家酒肆的酒還算不錯,能夠讓陳翎覺得還能入口,其他的酒肆不提也罷。
在店家熱情的奉承中,陳翎撩袍進去。
室內擺設不多,僅有幾張胡凳,案几還是同樣款式的案几,這樣坐着很彆扭的,陳翎雖然對胡凳略感親切,但還是跪坐着,將胡凳移開。
這是一個士子的自覺,不能因爲有方便的胡凳能坐,就分開大腿,肆無忌憚的掂浪着坐上去。
必須正冠,必須正坐。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董仲舒曾經曰過,意思是來到水邊,看着小魚兒游來游去的很是羨慕,那麼就回家去結了一張網,過來把它們全部抓了回去,全部做成一頓美餐,…”聽着令人噴飯的見解,陳翎臉部抽搐不已,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向此人,到底是哪個厚顏無恥之輩在此胡言亂語?
覷見此人,陳翎一個踉蹌,口中正欲喊道:“…”話還沒出口,陳翎連忙用手將口封住,…
站起來身來,向着這人走去,來到這人身旁,對着洗耳恭聽的另外一人說道:“你且回家去吧,這裡小孩子不能來。”
陳翎的話語很是不客氣,這人跳腳起來,一蹦還沒陳翎個人高,羞怒道:“誰家偷出來的小廝?這般無禮?”
陳翎伸手撫摸着他頭頂安慰說道:“個子矮不要緊,多吃點骨頭,就能長高了,回家去吧。”說着陳翎就打算搶佔他的位置,坐在另外一人對面。
矮個恨恨打開陳翎的手,努力推搡着陳翎,不讓陳翎擠進去,向着依然坐着的那人叫囔道:“你看看,不幫忙就算了,還帶着猥瑣的笑意,你什麼意思?”
另外一人收斂笑容,無奈開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無縛雞之力啊,怎能與你相比?”
矮個跺腳道:“我回去告訴父親,有你好看。”
說話間,趁着矮個氣急的時機,陳翎終於推開此人,擠佔了進去,向對面那人深深一禮,說道:“在下陳翎陳子儀,未知兄臺尊姓大名?”
聽得陳翎自報姓名,矮個不鬧了,安靜下來,先於另外一人說話前,問向陳翎道:“青州來的?治中陳翎陳子儀?”
陳翎呵呵一笑,乜視其傲然道:“不才,正是區區在下。”
矮個眼眸黑白分明,眼珠一轉,正待說話,另外一人客氣答道:“原來是子儀,…”
矮個不滿接着說道:“你跟他客氣什麼,還不是山野化民,值得你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
那人一臉苦笑,對着陳翎,將要說道:“…”
矮個轉過身來,喝叱道:“你這無禮的賊子,快快讓開,待我坐來。”說着小手連揮,準備趕走陳翎。
陳翎無奈,想不到這人竟然憊懶如斯,擠了進來,都不想承讓,遂站起身來朝着兩人道歉道:“本欲與兄促膝談心,…”
“哈哈…”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矮個說道:“就憑你?”矮個攏起衣袖,一拍案几,就想提起腿來跨上去,可惜不等這般行事,陳翎就言道:“這位小姐請注意儀容!”
那陣笑聲太過銀鈴,陳翎起先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人身上,未曾注意到這些,只是以爲個半大小子。直至現在,聽得那笑聲之後,再觀她玉頸處沒有突出,這才明白這個矮個是一位不曾及笄的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