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康進來便與諸人見禮。禮畢,落座,孫觀便開口問道:“賢弟此來何事?”
孫康見是自己大哥發問,不敢怠慢,忙道:“奉宣高將軍之命前來告知諸位大人。如今臧霸將軍已然與歷城屯軍五萬,只待都督令下,便即過河進駐高唐,援救平原。”
孫觀聞言大喜,忙道:“都督,如此,可速請臧霸將軍北進高唐。”
陸遜聞言先是一喜,隨即皺眉道:“宣高在歷城駐軍,欲要北進,可曾報與楊雷將軍?”
孫康面色有些尷尬道:“楊將軍遠在陳留,故而不曾報知。”
陸遜沉吟了一下,方道:“如今青州還有多少兵馬?”
孫康忙道:“在北海臨淄尚共有五萬駐軍,其餘皆在歷城與都督所處了。”
陸遜聞言,心內稍安,笑道:“如此便好,五萬人馬足以防守青州了。只是某欲撤離平原,如此。還需臧將軍相助。”
孫康一愣,當即問道:“不是說讓宣高將軍進軍平原麼?”
陸遜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矣。若是宣高將軍來此,一則無有楊雷將軍將令,宣高不應擅離職守。二則今日敵人援軍皆是五萬精騎,而臧霸將軍麾下亦多是歩軍,如此若是敵人騎軍與臧霸將軍援軍來時趁機襲擾,恐怕難以堅持啊。”孫康聞言默然。
“都督,不若在此堅守城池,而令臧霸將軍堅守歷城,如此與臧霸將軍遙相呼應,料荀攸亦是無膽全力來攻。”劉闢忽地出言道。
“若是如此,必然爲荀攸一一擊破而。其只需用騎兵監視臧霸大軍動向,再以大軍圍而不攻,如此,一旦糧盡,吾軍憂矣。”陸遜皺眉道。
“城中糧草,還有幾何?”孫觀聞言皺眉問道。
“只夠一月之用。”尹禮答道。
“如今曹軍援軍已至矣,便是退軍亦會受到其騎兵攻擊。”孫觀向陸遜道。
陸遜微微皺眉,思慮良久乃道:“如此看來,唯有堅守此城了?”
孫觀等人對視一眼,隨即頷首道:“某等願助都督守城。”
陸遜聞言,頷首道:“既然決定要守城,便要請臧霸將軍做好準備,伺機來援吾軍。孫康,汝且回去稟報宣高,訴說吾軍詳情,請其伺機而動。令請宣高往楊雷將軍處報知軍情。”
孫康聞言。急忙應諾。衆人又商議一會兒,便紛紛退出,加固城防,準備守城。待衆人皆出,陸遜臉上露出一絲疲態,自己是水軍副都督,雖說明面上臂這些人大,可實際上這些歩軍的將領卻是對自己不是很服氣的。要不是有楊雷將軍的手令,恐怕這些人未必會聽從他的號令啊。早知如此,就應當把淩統丁奉留下來,也方便自己指揮。只是如今看來,樂陵已然被攻破,不知呂蒙丁奉淩統三人如何了啊。這平原城,還是不能死守,要想辦法擊敗荀攸才成啊。看着案几上的地圖,陸遜苦苦的思索起來。
東郡,楊雷接道了臧霸遣使送過來的戰報,覽畢,也不出聲,便將其遞與關羽。關羽接過,方看得幾眼。便即大怒道:“臧霸竟敢私自調兵?其罪當斬。”旁邊諸人皆是嚇了一跳。徐庶忙問何事。關羽看完,便將手中戰報遞過。待衆人皆看完,徐庶笑道:“臧霸久被宇霆雪藏與九里山大寨,想必是靜極思動,欲要出兵平原一逞威風了。不過,平原亦是隸屬於青州,臧霸此舉倒也不算逾越。”關羽聞言,不由的冷哼一聲。只是開口之人乃是徐庶,他也不好斥責,畢竟徐庶算得上是劉備軍的元老人物了。
楊雷見狀便道:“爲將者能不拘泥於將令進行調配,此良將之舉矣。且臧霸此舉雖是鑽了漏洞,但嚴格說起來確實未曾違背將令。須知當日吾確實是命其把守青州,而平原屬青州亦是無可爭議而。然此風斷不可長,且待吾親往歷城走一遭,斥責一番即可。”
“宇霆要往歷城去?”關羽皺起眉頭。
“正是。如今戰事平靜,而吾心中難以放下伯言,故而往歷城一行。一則是爲臧霸之事,二則是要與伯言商談水軍之事。”楊雷笑道,“此處便由二哥掌管全局便是。另士元與溫侯皆留在此處,二哥需得將文遠讓與吾。”
關羽一愣,隨即笑道:“五弟欲要文遠如何?”
楊雷笑道:“此番恐要北上,文遠深知北方地理,故請文遠同行。”
“爲何不帶溫侯?”關羽一愣,隨即問道。
“溫侯需得統御騎兵,往來偵探陳留動向。留與此處更能發揮作用。”楊雷笑道,“不過,若是他日用到騎兵時,還請二哥將溫侯讓過來。”
關羽聞言,捋須笑道:“宇霆。你雖爲小弟,但也不能如此貪污二哥部下啊。”
楊雷一怔,隨即恬着臉笑道:“既是小弟,二哥自當多多關愛小弟。”衆人聞言皆笑。
龐統便道:“宇霆此去,恐陸遜必然在平原堅守,恐怕又是一場惡仗。”
楊雷聞言一怔,道:“何以見得?”
龐統笑道:“宇霆豈不知伯言乃是水軍都督,如何能管束的了孫觀等一衆老將?此等人物,亦是宇霆親身前往,方能指揮通暢。”
關羽聞言亦是頷首道:“士元此言有理。便是子敬,若是讓其來節制歩軍將領,恐亦是難以如臂使指。軍中將領,歷來如此。”
楊雷聞言,便看向徐庶,只見其微微頷首,不由得心中亦是苦笑,這軍中看來大的分派便是水陸兩軍了。這還是剛有雛形的水軍,還未曾與陸軍畫出界限便即如此了。看來以後軍中派系互相爭鬥的時日還多得很吶。
衆人計議已定,楊雷便與張遼只帶隨身親衛趕往歷城。至於溫侯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留下來的事實,因爲臧霸張遼原本皆是他的部下,若是去了反而尷尬,不若在東郡反而更爲逍遙。而且和關羽又是親家關係,關平又在此處。故而焉能不舒適?
楊雷趕至歷城時,孫康亦是從平原回來了。臧霸得知楊雷親身來此,不由的嚇了一跳,當即忐忑地來迎接楊雷。衆人見禮,而後同往府衙,來至大堂中。衆人落座,楊雷便道:“宣高準備何時出兵平原?”
臧霸忙道:“孫康方從平原歸來,道平原正被荀攸及一部烏丸騎兵包圍,故而陸都督欲要扼守平原城,命吾等在此伺機而動。故而如今並無進軍平原之意。”
楊雷一愣,隨即看向孫康。孫康見狀忙道:“正是。都督命吾前來託話。城中糧草只夠一月之用,還需早作打算。”
楊雷聞言,不由笑道:“一月之糧足矣。呂蒙等水軍何在?”
“方接到樂安水寨消息,道是呂子明樂陵水寨被襲,一萬水軍尚餘八千餘人,且戰船並無戰損。”臧霸慌忙答道。
“如此最好。”楊雷聞得水軍被襲,又聞得損失不過兩千,且戰船無有損傷,這才心中長出一口氣。道:“水軍方面勿憂。至五月,子敬便可領水軍大軍至樂安了。當務之急卻是要將伯言接應出平原。樂陵既失,扼守平原也無意義了。宣高,你可有策解圍?”
“某願爲先部,領軍往平原解圍。”臧霸聞言忙道。
“荀攸所部多少?”楊雷又看向孫康。
“近七萬人,其中多有騎兵,皆是烏丸人,領軍者乃是閻柔。”孫康忙答道,“陸都督城內尚有軍五萬餘。”
楊雷聞言,不由的嗤之以鼻道:“如此想是伯言害怕敵人騎兵與路襲擊,故而不曾撤軍?”
“正是。另平原城內已然少有弩矢了。”孫康小心翼翼答道。
楊雷臧霸張遼皆是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陸遜如此小心翼翼。若是弩矢足夠,何懼騎兵來襲。要知道那些重弩手可是能洞穿大將所穿的盔甲的,何況烏丸騎兵皆是皮甲呢?
“另張繡及胡車兒被牀弩射中身死。”孫康看楊雷並不發火,當即說道。
“如此看來,伯言這城倒也能守下去。”楊雷聞言笑道,“荀攸與平原城下屯軍,曹操亦是回軍至黎陽,兩處軍馬皆賴冀州糧草。冀州能有多少糧草夠其揮霍?平原無須救,荀攸不日便退矣。”看着臧霸等人有些難以置信的眼神,楊雷不由笑道:“你們不信?”
臧霸等人連說不敢,眼中卻滿是猶疑。張遼眼中卻是滿臉的堅信,畢竟這個楊宇霆將軍給人的感覺太過高大了,或者說妖孽也可。
“如今天下產糧之地曹操只佔冀州,幽州幷州土地貧瘠,所產糧草自用尚且不足,更別提供應大軍了。而雍州正在吾軍威脅之下,函谷關並虎牢關亦是需要囤積糧草,如此焉有糧草供應曹操?且吾軍與曹操軍對峙良久。吾軍十五萬有徐州豫州荊州三州供糧猶感不足,況曹操四十萬大軍乎?”楊雷笑道,“故而荀攸必是以軍吸引伯言注意力,暗地調兵攻打樂陵水軍。而伯言亦是被其所迷惑,故而荀攸計謀得逞。既然已經計成,想必不日荀攸即要退軍了。”
衆人連連頷首,只是那眼裡或多或少都有些迷茫。楊雷見了,也不作聲,只叫衆人散去,準備酒宴,晚上大宴諸將。
平原城樓之上,看着那揚塵而去的荀攸大軍,陸遜有點哭笑不得,這叫個什麼事啊?本以爲荀攸看援軍一到,必然揮軍攻城,不想荀攸竟然退軍而走。只讓自己白白準備了這麼多天。
這荀攸,到底打得什麼主意?陸遜思索着。此時孫觀便道:“都督,荀攸退軍,吾軍是否追擊?”陸遜回過神來,便道:“歸師勿遏,由他去吧。命大軍收拾行裝,往歷城去。”
“那平原城怎麼辦?”孫觀一愣,便即問道。
“自然是放棄了。”陸遜笑道。
“都督,荀攸既然退軍,爲何吾軍不在此駐紮呢?”孫觀皺眉道。
“吾軍在此。糧草接濟不易,若是黃河解封便可。”陸遜笑道。
“報,都督,孫康大人來了。”吳敦上的城樓報道。
二人看去,果見孫康已然來至城樓上。“都督,不想荀攸已然退軍矣。”孫康看着遠去的煙塵,向陸遜道。
“荀攸忽然退軍,吾亦是心中猶疑呢。”陸遜亦是笑道。
“楊將軍果然料中了。”孫康亦是感慨道。
“楊將軍?”陸遜一愣,“你見到楊雷將軍了?”
“楊將軍此時正在歷城,他說近幾日荀攸必然退軍,故遣吾來命都督回軍歷城,將平原棄之。”孫康聞言便即答道。
“楊將軍不是遠在陳留麼?”陸遜接過手令,看過,問道。
“前幾日才至歷城。關君侯已然領軍駐守東郡了,而曹操亦是棄了陳留,引軍往黎陽屯駐。想必戰場便要轉移到黎陽白馬之間了。”孫康答道。
“曹操麾下果然多是智謀之事。”陸遜聞言讚道。
“都督爲何如此說?”孫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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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已然想明瞭,恐怕荀攸軍中已然無有糧草了,而一時之間難以攻破平原,故不得不退軍。而曹操回師黎陽,正是爲避免天暖之後,吾用水軍截斷黃河交通,斷其糧道而。”陸遜道。
孫觀亦是明白過來,當即道:“既有楊將軍手令,吾等當退軍往歷城了?”
“正是。”陸遜頷首道。孫觀點頭,便去安排斥候打探荀攸軍行蹤,免得捱了個回馬槍,那才叫憋屈呢。待得一切事情都探明瞭,陸遜便領軍往歷城退去。
廣平,郭嘉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看到的乃是張機。當即道:“此番卻是有勞先生了。”言語間,氣息甚是微弱。
張機便道:“分內之事而已。先生需要好生靜養身體,吾要太過勞累。若是再不愛惜身體,恐下次吾再難救得先生了。”
郭嘉虛弱地笑了笑,便即閉上了眼睛。張機見了,自是悄悄退去。
早有下人將郭嘉已然醒來的消息傳了出去,曹彰夏侯霸夏侯尚皆是得知了此消息,三人便在一起商議,欲要前來見郭嘉。此時荀攸剛好回軍至廣平,聞得郭嘉已然清醒,當即大喜,來至府門前,正見曹彰等人慾要見郭嘉,不由暗皺眉頭,當即便對三人道:“奉孝身體方好,不得去擾其清靜。”
夏侯尚忙道:“先生,吾等聞知主公已然屯軍與黎陽,心中疑問,故而前來想見奉孝先生問個明白,非是故意相擾。”
荀攸聞言,略一思索,已然明瞭,道:“主公此意,乃是水軍無力,恐楊雷水軍斷絕黃河交通而。依吾之見,不日當有大戰,汝等當速往黎陽,爲主公效命。”
夏侯尚等人連忙應諾,自退去了。夏侯霸一路上有些悶悶不樂,夏侯尚便問其故。夏侯霸便即答道:“某欲往司州,斬殺黃忠,爲父親報仇。”
夏侯尚聞言道:“如此,且往主公處,討得命令,往雍州或是河東效命,想必不日便可與黃忠對敵矣。”夏侯霸道:“正是此理。”曹彰亦道:“某願助一臂之力。”當下三人便啓程往黎陽去,準備向曹操請命,向黃忠報仇。
時光荏苒,轉眼間已至五月。函谷關外已然立下一座大寨,卻是劉備的大寨,另張飛趙雲等人亦在此處。卻是劉備欲要取函谷關,故而屯軍在此。而此時,函谷關中滿寵等人亦是做好了準備,就等劉備前來進攻了。
“主公,函谷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恐非武力能取而,不若設計取之。”諸葛亮看着那遠遠聳立的函谷關,不由的皺眉道。
“依軍師之意,吾當如何?”劉備問道。
“不若遣人前往函谷關招降。若能成功,可不費一兵一卒之力。不過,”諸葛亮道。
“不過什麼?”劉備問道。
“滿寵心智甚堅,恐難用言語所動。”諸葛亮搖頭道。
“軍師莫要着急,他滿寵若是心堅,某這便前往將其擒來,看其到底有多堅?”張飛嚷嚷道。
“若是吾所料不錯,滿寵恐不會出戰。”諸葛亮皺眉道。
“那便強攻如何?”張飛插言道。
“此等雄關,若是強攻,恐士卒損失過大,得不償失。”諸葛亮搖頭道。
“勸降不行,叫陣不行,強攻亦是不行。軍師,你還有其他計謀乎?”張飛不滿道。
“孟起近日可有消息?”諸葛亮看向法正。
“前幾日來報,道河西之地已然盡爲所屬,只是正率領羌族人馬抵禦北方鮮卑部落,一時間,難以騰出手來向河東進軍。”法正道。
“如此看來,孟起卻是一心忙碌河西之事,難以東進了?”劉備不由皺眉道。
“正是,細作探得曹仁許褚已然領軍在河東下寨,似是防備孟起東進。”法正道。
“爲今之計,唯有水路了。”諸葛亮默然良久,忽道。
“水軍皆被楊宇霆將軍調去,如今已然要到青州了吧?”法正道。
“吾意乃是自此處新豐港下黃河,順流直下,往雍州腹地進軍,如何?”諸葛亮問道。
“曹仁既然駐軍河東,亦是有防備吾軍之意,其焉能不注意水路?”法正皺眉道,“更兼滿寵乃是智謀之士,焉能不做好準備?若是半渡而擊,則吾軍危矣。”
“更兼川中並關中將士皆不習水戰,貿然渡河恐有意外。”沮授亦是答話道。
“可命蒯越領荊州軍往此處來。”諸葛亮淡淡道。
“如此,尚需等待多日啊。”劉備皺眉道。
“不若先讓吾往關下叫陣,再商議不遲。”張飛見衆人爭議,又忍不住道。
“如此也好。”劉備聞言,不待別人開口,便即頷首道,“三弟此去,卻是要多加小心,若是其不應戰,你便退回便是,吾等再行商議。”張飛應諾去了。
諸葛亮等人本待反對,眼見得張飛已然去了,只得搖搖頭,緊接着又爭起來了。這也是楊雷帶來的影響之一,現在的諸葛亮可沒有歷史上的那麼受劉備的寵信,沒辦法,劉備麾下可用的謀士太多了,雖說依然以徐庶龐統諸葛亮爲主。但很顯然,沮授田豐法正蒯越陳登等人皆是不差,更何況還有個不是軍師勝似軍師的楊雷呢。
謀士多了也愁啊。看着那邊爭論不已的諸人,劉備亦是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