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何?”離府兩日的馬超坐於自家中堂之上,悠閒品着茶,向着下首問道。而下首四人,暗三慕遠峰、暗五李昂、暗六單曲、暗七秦壽躬身站在下首,一臉肅穆。
“主公,龍門客棧如今正在擴建,半旬之後,當可完工。”喬辦龍門客棧的店主的秦壽首先回道。
“嗯,不錯。記住,一定要按照‘服務第一、顧客至上’的理念*營。那些評書雜技之類的,放在一普通散客大廳;二樓就儘量弄一些吹拉彈唱之類的高雅活動,來捧一捧那些士子的虛榮心。三樓VIP客房,不求最好,但求最拉風。懂不?”馬超翹着二郎腿,混不吝說道。
“屬下明白,就是將來客高高捧起、狠狠要價,走一條雅俗共賞的新型酒樓模式。”秦壽這些時日光研究馬超那些歪理邪說了,看樣子,如今是深得其中五味。
“喲,不錯,我看好你哦......”馬超抿嘴一笑,這個暗七活到後世,也是一員高智商業務經理之類的人才。
“主公,屬下近日多方探訪,那日跟蹤主公的三波勢力。一波有軍士氣質的,是李儒‘黑冰臺’裡的成員;另一波明顯受過禮儀教化的,應該是司徒府的家將;而最後一波有江湖俠客氣息的,似乎是跟皇族有些聯繫......”
“皇族?”馬超開始有些認真了:李儒的黑冰臺,他是知道的;而司徒府的家將,應該跟貂蟬脫不了干係;可是皇族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日暮西山,怎麼還跟江湖中人勾搭在了一起?
“是的,應該是那些江湖中人看到皇權衰弱,開始蠢蠢欲動。似乎想通過這次匡扶之舉,進入大漢的上層社會。”單曲此時哪裡還有店中小二的樣子?一舉一動,盡是談論天下大事的豪情及觀察入微的細緻。
“癡心妄想......”馬超不屑地撇了撇嘴,看向慕遠峰說道:“縱然皇權旁落,與這些草莽之士達成了妥協合作意向,可若是皇室真正掌權,會允許俠客橫行?武以俠犯禁,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可能接受一枚*在身邊。”
慕遠峰跟隨馬超已經有一段時間,自然知道那‘*’是何意思。而那三人,就有些迷茫了。可看馬超的樣子,根本沒興趣去解答他們的疑惑。所幸,三人俱是聰慧之士,結合馬超之前的語句,也能猜出那‘*’的含義。
“更何況,這次皇室能不能重掌大權,還兩說兒呢......”馬超順口又喝了點茶,絲毫不介意向這些人說出自己的分析:“即便能幫皇室扳倒董卓,那還有心思更深沉、手段更高明的士人,即便能將那些士人有好謀少決、高談闊論的硬傷,被皇室偶然壓過一頭。可京畿之外,還有無數豪強大閥......漢室,自黃巾之亂起,便已然不復存在了。”
四人有些不懂馬超的意思,但仍舊將馬超這番話牢牢記在心裡。或許有一天,當他們的覺悟上升到一定的層次之後,便能悟出馬超這時的遠見之明。
“那些江湖人,受命於何人?”馬超輕磕着桌子,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劉協那個小屁孩絕對不會直接同那些江湖人士直接接觸的。一來董卓和那些士人肯定不允許;二來,但凡那個小屁孩有些帝王心機,也會主動遠離人,爲日後他翻臉無情時留些名聲......”
“主公,那些人江湖人士,應該是王越武館下的弟子及洪策宗的門人。他們聽命的,應該是萬年公主劉玥!”慕遠峰聽到馬超的自言自語後,便直接說出了自己這些時日調查出的結果。
“王越?就是那個帝師豪客?你那個師叔?”馬超來了興趣,一連有了三個問句。
而慕遠峰卻未發一言,只用一個沉痛的點頭,來回答的馬超的問題。馬超看得慕遠峰神色,自然知道其中緣故。
“遠峰,我雖年歲不如你,但因爲經歷不同,我對人性的認知要比你強上一些。同時,也能體會你夢想中神邸轟然崩塌時的痛苦和迷茫。想必,這些時日,你的調查,一定很讓你難以接受吧?”慕遠峰自幼生活在深山,對世間險惡認識還有些不足。總是抱着人性盡善的美好幻想。但除此之外,他的武藝、機變、隱忍、堅毅等等優點,使得馬超認爲慕遠峰日後是自己暗影當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大將,此時得知明白慕遠峰心境後,自然細心勸撫。
“主公如此擔待屬下,屬下......”這段時日,已然入世的且心思通透的慕遠峰,已經學會了上下應承之法。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又不是那劉玥,你還用得着跟我玩這套虛的?”馬超似無賴一般打斷慕遠峰的話語,看似粗俗,卻深得慕遠峰之心。
而入世這段時日,慕遠峰也接觸不少王公貴族。說時候,那些人身上,的確有一種上人之氣。但那種氣息,絕沒有馬超的濃厚自然。馬超雖然有時看似滿不在乎,但他能讓慕遠峰折服的氣質,並不是那些王公貴族的矜持和威嚴,而是一種看破人心的睿智。
“屬下只是想不通,爲何他那般一樣的大俠,最後會變成那趨利求官之人......”自己的心思既然被馬超看穿,慕遠峰也不再隱瞞。如實說出自己的困惑,心中也似乎放下一塊石頭。
“人總是會變的,今日黃河之水,豈能還是昨日黃河流動之水?遠峰,人的確需要有信仰和堅持,但那信仰和堅持,並不見得非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說道這裡,馬超立即轉變話題:“既然你已經開口,那便將這些時日的調查結果說一下。”
這個轉變,其實在心理學上來講,也是很有道理的。因爲大多抑鬱、憂慮之人,便是極少接觸社會和工作。而心中一旦有工作或其他事情驅使,調動全身的精力,那人是很容易忘記那些抑鬱憂愁情緒的。
果然,提到這裡,慕遠峰正了正色,開口回答:“屬下這些時日,已是劉玥的貼身侍衛。加之跟王越有同門之情,已然進入他們的外圍圈。那萬年公主劉玥,看似是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少女,事實上卻頗有心計,更秉承皇室傳統,一心想扶持那個劉協重掌大權。而王越爲求得一條捷徑,便與劉玥有了瓜葛。只不過......”
說道這裡,慕遠峰有些遲疑。但看到馬超饒有興趣的樣子,便將自己的發現繼續說出:“只不過,屬下發現,王越似乎並未真心同劉玥達成同盟。似乎,還跟長安士人豪強有聯繫......”
“哦?爲何有此推斷?”馬超興致非但不減,還很鼓勵屬下的大膽設想。
“第一次見面之時,王越可能沒有料到我會來,無意被我看到他腰間有一枚洪策宗的信物。而衆所周知,洪策宗,一直跟那些士人豪強走得很近......”
“嗯...如此看來,長安這個地方,越來越有意思了。”馬超似乎很認同慕遠峰的推斷,嘴角不禁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