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瑜場中站定,旁邊的傳令官就叫起來,字正腔圓地說:“第一輪考,地字甲班,周小瑜對劉小備。”
我感覺本來明亮的天色就在剎那之間,明顯地黑了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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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愣神。
身邊有人“噗”地一聲,好像是忍不住笑,又好像是噴了茶。
我轉頭看翼德,傻傻地問:“陸指還有人叫劉小備嗎?”
翼德搖搖頭,且用憐憫眼神看着我,他旁邊人影一晃,卻是雲長,探過頭來,丹鳳眼凝望着我,衝着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眨眨眼,再度回頭看諸葛。他正搖着扇子,見我瞪他,稍微收了一臉笑意,就說:“別看我,我警告過你了哦。”
我心涼如水,只是站着原地不動,好像雙腳已經在地上生根。
那邊,那紅衣人站在風中,英姿颯爽,長髮飛舞,他轉頭看我,雙眸如秋水,雖然很冷淡的氣質,卻更加迷倒一大片人。
那邊的傳令官又在叫。
我死活不信自己耳朵,不啊,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還不去,可就當你棄權了,陸指歷史上第一位因棄權而不及格的考生……”有人語重心長在耳邊說。
我看出來了,諸葛這廝,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靠,當我怕他!”我咬牙切齒地,“今天不把他揍得滿地找牙我就不叫劉小備!”
我提着雙劍,邁步向前走。
“那你打算叫啥?”翼德在身後憂心忡忡地說。
我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劉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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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瑜站在那端,手一垂,握住腰間長劍。
我嘆一口氣,衝他扮一個笑容:“周兄,手下留情哦!”
他從鼻子裡噴出一個冷哼,彷彿響鼻,跟牛似的。腳踏黑靴,腰細細束金絲黑帶,紅衣衣襬風中颯颯,手一擡,筆直握着那柄劍,如同示威。
我愁眉苦臉地擡手,分開我的雙股劍,無可奈何地說一句:“請了。”
簡直就是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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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出鞘的時候,那一道光簡直閃了我的眼。首先我十分不解的是,爲什麼這個明明跟諸葛一樣,因爲智慧超羣而得以免除武考的人,爲什麼竟主動的要求參加考試,其次我十分疑惑的是,他考試就考試罷了,爲什麼偏偏對上了我來跟他練手。
難道他是需要有一個不成材的綠葉來襯托他這朵紅花是多麼的嬌豔光彩魅力四射嗎?
果然,我是個合格的綠葉。
在最初的戰戰兢兢,提起心神對敵之後,便被他瀟灑利落的動作迷惑,簡直身不由己,步步想要倒退,就他的這種水平,足可以擊敗當世排名靠前的一流高手,現在居然讓我這個跟地痞鬥毆都會落敗的人過招,不知道是他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選爲對手的我太幸運。
我手腳發軟,勉強抵擋了他幾招,雙劍交擊,雖然他的劍身並無大的力道傳來,我依舊被他身上的氣勢所震懾,自從上場那一刻,唯一的念頭就是拔腿後撤,若非是中山靖王的威名壓在頭上,命我這個不肖子孫不要做出如此有辱家門的事,我早就二話不說跑了。
周小瑜揮出一劍,身子當空一旋,紅衣如火,頭上的髮帶同青絲一同飛揚,長劍當空如一道白虹貫日,衝着我直刺落下來。
我閉上眼睛,想要棄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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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叮咚琴聲,從旁響起。
自從周小瑜身形騰空那刻,這琴聲“仙翁仙翁”淡淡叫了兩聲,便逐漸行雲流水毫無滯澀,美妙的音樂聲傾瀉開來。
我站在原地,猛地睜開眼睛。側目去看。
在場邊上,一個白衣人端然坐在那裡,他盤膝而坐,膝蓋上放着一柄古琴,身畔則放着一把雪白羽扇。
他低着頭,手指在琴絃上輕輕撥動。
舒緩的琴音,夾雜着隱隱的殺機流動,自他纖長的手指,逐漸地滑落流淌而出。
他一邊彈着,身子輕輕地動,而發上白色的錦帶滑落鬢邊,他驀地擡起頭來,皓如美玉的臉,嘴角帶着淡淡淺笑看我。
諸葛、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