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太陽很大,惹的跟夏天一樣。**而,到了晚上,夜幕降臨,西城大地,都鋪上了一層冰霜,溫度急劇下降,冷的人直哆嗦。
已經是二更天了,西城城牆像往日一般,旗幟密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沒半點變化。
但在西城廣場的空地前,卻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成千上萬人,舉着火把,刀槍配備,一臉肅穆,靜靜的站在秦漢身後,等待大戰的到來。
暴風雨來臨前,總是要寧靜一段時間的。
像是廣場這樣子的場面,在西城有十多處。
除了黃忠鎮守南門之外,其餘諸將,每人領一隊將士,在事先預謀好的位置,整裝待發。
秦漢記得上輩子,見過一個兒童玩的遊戲,叫打老鼠。
現在,他們苦苦站在風霜中,等的就是上庸城的地老鼠,從土囊下面鑽出來了。
希望,這些地老鼠,不要迷路了纔好。
“篤篤篤……”
腳下,突然傳來篤篤篤的聲響,秦漢臉上一喜,來了。
秦漢大手一揮,衆人立時散開,潛伏在黑暗之中。
秦漢之前所在腳下不足三步之內,大青石隱隱有所移動,片刻後,被捅開一個大洞。一個灰頭土臉的士兵,從洞中鑽了出來,四下裡掃了一圈。他滿臉疑惑,心思重重,有些不對勁啊?難道自己挖錯了不成?這周邊,根本就沒見有糧倉,四周光禿禿一片,像是到了西城廣場了。
好在四周沒人。
原本,公孫瓚是打算,派人去西城偷點糧食,運到上庸,吃喝一陣。後面仔細一想,運來運去,也麻煩。反正,這西城,都即將是他的了,還運出來幹嘛?倒不如一舉將西城拿下,枉費那麼多功夫。
萬一他們挖的暗道,被秦漢發現,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所以,公孫瓚已聯合劉岱二人,領軍駐紮在羣山之中,等西城火光一起,城門打開,他們立馬殺進西城。
顧不上挖錯沒挖錯,就算是挖錯了,也萬萬不能承認。
那人從坑中爬了出來,拔出腰間利刃,輕聲喊道:“都快出來吧!這裡沒人。”
一時間,坑洞中,一個接着一個,鑽出來上千人,在廣場上,人頭攢動。
待那坑洞沒了動靜,不等敵軍集聚,秦漢領着伏兵,在黑暗中殺了出來。上庸敵軍皆是一臉駭然,明顯,他們中計了。
想要逃,已經是不可能了。//
城中,殺聲震天。
城中的上庸軍,苦不堪言,無一人能逃。
城外山中的公孫瓚,劉岱二人,聽到西城傳來震天喊殺聲,臉上一喜,心中不由變得歡快。
有暗部潛藏在公孫瓚軍中,連滾帶爬,滾到公孫瓚,劉岱二人面前,喜不自禁道。“大人,西城火光四起,東門已破,城中百姓皆亂,大人快快攻城吧!”
公孫瓚,劉岱二人眺目望去,果然見西城上空的半邊天,都被大火,給照耀紅了。東門城門打開,隱隱有兵器碰撞聲,從裡面傳出。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心中大喜過望。
劉岱刀尖一指,“殺。”
十數萬大軍,宛如滔滔洪水,席捲而來。萬馬奔騰,鐵蹄錚錚,連大地都在顫慄。
西城東門外,是一大廣場,地面上鋪滿了可燃物體。
高順奉命,領着三千鎧甲鮮明,裝備到牙齒的陷陣營,藏匿在廣場前的民宅中。這些民宅中的百姓,早被秦漢轉移到別處去了。
萬馬奔騰時,發出嘎登嘎登的聲響,隔的很遠就能聽得清楚。
黑暗中,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極爲粘稠,令人難以呼吸。這將會是陷陣營成立以來的第一戰,陷陣營將接受嚴厲的考驗。
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光彩四射,大放異彩,就看今朝了。
高順,很緊張,拳頭拽的死死的。
秦漢爲陷陣營可沒少投入資金,高順不能對不起秦漢對他的這份信任,他要證明自己,要證明陷陣營。
“殺啊!”
公孫瓚騎在高頭大馬上,揚起大刀,扯着嗓子興奮的咆哮着。只要過了今天晚上,他就可以雪恥了。
喊歸喊,可公孫瓚倒是沒提馬加速,其身後的一萬白馬義從,可是他的精銳,是他的家底子。
等西城一奪下來,他還要絞殺劉岱呢!
而,茫然不知的劉岱,卻是一心往西城東門紮了進來。
公孫瓚已經言明,西城奪下來之後,他會帶兵回北平去。當然,公孫瓚獅子大開口,讓他極爲不滿。心裡不無想着,他定要趕在公孫瓚前頭,奪下西城,讓自己的兵馬,駐守西城各個城牆,要害處。
到時候,嘿嘿!挾制公孫瓚,給多少錢給他,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啊!
西城東門城牆上,果然在廝殺,連火把都被打掉不少,昏暗中,也難以看的清楚。劉岱卻顧不上那麼多,一頭猛扎進西城。
放眼望去,四處漆黑一片,地面上躺了“屍體”。卻不見有半個人在廣場上打鬥,難道這些人都死光了不成?
劉岱心生警惕,馬速漸漸緩了下來。
突然……劉岱心裡嘎登一聲,暗道不好。這腳下的屍體,哪裡是人?根本就是用稻草紮成的稻草人,空氣中,更是瀰漫着一股子松油的味道。
而此時,劉岱的先行部隊,近兩萬騎兵已經全部衝進廣場上了。東門下,公孫瓚的身影依稀可見。
公孫瓚扯着嗓子大喊,“中計了,公孫瓚我們中計了,快退出去,快退出去。”
距離不遠,公孫瓚聽得清楚,劉岱身邊的這些士兵,更是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無驚懼。
公孫瓚滿臉疑惑,不知道劉岱爲何如此,突然神色大駭,近門時,才聞到了廣場上,半空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松油味道。
而此時,昏暗的城牆上,火光四起。寒風中,忽閃的火焰,映射在黃忠臉上,顯得特別詭異。
黃忠嘴角上揚,大手一揮,怒喝。“放箭!”
話音才落,黃忠也是拈弓搭箭,尖銳的箭頭,瞄準了身着紫袍重甲的劉岱。
軍事果然是神機妙算,連劉岱會先前一步進城都算中了,黃忠是打心眼裡佩服李儒。
漆黑的夜色中,成千數萬的火箭,撕裂空間,劃過一道道完美的拋物線,激射而來。
一萬守城將士,一萬跟箭矢,這場面,如同盛大的流星雨,撞擊地球。
流星雨很美,但觀看的人,卻死的好不悽慘。
箭矢還未到時,劉岱已然感到一陣寒風鋪面而來。
劉岱雙目欲裂,瞳孔瞪的老大,拔劍,驚恐的怒吼。“退出去,退出去。”
寬敞的西城大門,在此時,卻顯得那麼狹小。
城門下的公孫瓚,一臉頹敗的退了出去,而劉岱……利箭劃破長空,噗嗤一聲,正中劉岱的後背心。劉岱吃痛,滾下馬來,親信想要上前將劉岱攙扶起來。但見,箭矢落下,廣場上,火光四起,熊熊大火,將數萬軍士,一併吞噬。
死之前,劉岱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悔不聽鮑信所言。
想退,是萬萬不可能了。
有將士嚎啕大哭,“大人死了,大人死了。”
劉岱一死,將士們越加慌亂了。
“不要亂,不要亂。”劉岱一死,王忠當即挺身而出,舉刀怒吼。“殺出去,殺出去,想要活命的,就跟我殺出去。”
“咚咚咚!”
三千陷陣營將士,鎧甲鮮明,刀槍林立,從民宅中蜂擁而出,在主幹道上井然有序的站成一個方塊。左右還有兩條環城路,王忠他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只有衝殺陷陣營,殺向主幹道。
左右兩邊的環城路,貼着城牆,城牆上弓弩手頗多,他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一條路,就是踐踏陷陣營的屍體,殺過去,纔有活命的可能。
陷陣營三千人,左手盾牌,右手長槍,槍頭上有勾叉。腰間還別有一柄大刀,身披厚重盔甲,頭戴精鐵頭盔,幾乎將他們整個人都藏在甲冑之下。
行走時,步子如一,發出咚咚咚沉重的聲響。那鎧甲,在火光的映輝下,更顯得殺氣凌然。
王忠眼皮一挑,慌亂格擋着城前上,黃忠等將士無差別亂射的箭矢,怒吼連連。“殺出去……”
陷陣營雖裝備精良,個個壯碩,但他們就只有三千人。而,王忠身邊還有一萬餘人,只要大家一塊衝,還有活命的機會。
就算王忠不喊話,劉岱麾下將士,也會衝殺出去。
有近千人,往環城路兩邊逃去,片刻間就死在亂箭之下。他們是硬逼着讓他們往陷陣營衝去,不衝,留在原地,不被箭矢射死,也要被大火給燒死。
在死神面前,用不着多說。
“殺啊!”
一萬多人,稀稀拉拉的朝着陷陣營撲了上來。
陷陣營只不過是裝備精良的步兵,而他們是騎兵。
“步步爲營!”
面對着數倍敵軍,高順及陷陣營不退反進,在他的指揮下,一步步朝着亂兵殺了過來。第一排,全是精裝的漢子,雙手頂着盾牌。厚重的盾牌,緊密相連,像一道鋼鐵城牆,壓了上來。
而,在盾牌兩邊,都有一個弧形的口子,口子相接,就成了一個孔洞。第二排,第三排是長槍兵,他們離開盾牌有一定的距離,可以短距離衝刺,刺殺。
在最裡面,全都是弓弩手。
在他們離亂兵不足三十步時,裡面的弓弩手,就已經在高順的指揮下,不停的對着前邊亂兵,一陣豪射。
不等騎兵衝陣,鐵牆中,一根根尖銳的槍頭,已經刺了出來。死死的卡在孔洞中,遠遠看去,陷陣營如同一隻巨大的刺蝟,又有誰還敢衝上去送死?
騎兵停在原地,就沒了騎兵的優勢,倒像是一個個肉靶子,等待刺蝟扎來。
前邊有座移動的大刺蝟,後邊又有亂箭,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