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星空,就像是一隻洪荒巨獸,血盆大嘴張開,一口要將大地吞噬。秦漢前腳纔剛踏入西城不久,燈火通明的東門,兩騎快馬加鞭而來。鐵甲銅肩真是多久不見的文聘,旁邊這位是文聘好友,司馬東,字漢沙。途與司馬東,文聘才耽擱了這般時日。
守門小將喝道。“城下何人?”
文聘騎在棗紅馬上,頗有禮貌的拱了拱手,“這裡可是西城?”奔波了數天,如今終於要到西城了,來之前,文聘就已經聽人說秦漢是反賊。不過聲音顯然有兩種,一種是官方的檄文,到處張貼,緝拿反賊秦漢。
另外一種聲音就是途徑過西城的販夫走卒,對於如今的西城,他們是無比的嚮往。秦漢與百姓間魚水情深,方圓數百里的賊寇都被肅清,又不用交稅,百姓安居樂業,祥和一片。
雖不爲官,文聘也清楚爲官的腐敗,是賊是良,豈是貪官污吏說了算的?百姓心裡自然有數。
說話間,站在城樓上的守衛小將,眉頭一皺,瞳孔密聚。只見不遠處的大道,火光四照,只有數萬人穿着甲冑行走間,纔有如此沉重的腳步聲。再看文聘,司馬東二人,更像是來炸城的敵軍。小將也不搭理文聘,自顧高聲喝道。“搭弓……你二人速速退去,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了。”西城與上庸之間已斷絕來往,只是常有客商進出,要不然小將直接命人放箭了。
文聘,司馬東也聽到身後的轟隆隆的聲響,倘若身後是敵軍,豈不是……漢沙焦慮,自視武力精湛,走到哪能不受厚待?沒想到當時自己腦袋在幹嗎,竟然會與文聘投奔到一縣尉帳下,況且秦縣尉現在還自身難保。“這?”司馬東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撇過頭看向文聘。“仲業,你不是常誇秦大人視民如子,體貼下屬沒有半點架子,爲何你我不待入城,就有如此遭遇?”
文聘自是疑惑,思慮片刻,沉思道。“秦大人被人誣陷爲反賊,你我也知曉一二,城門守衛如此,定然是以爲我們與後面來人有關聯,所以才如此對待,你我且後待片刻。”文聘擡着頭,看向城樓小將。“將軍,我乃南陽文聘,與秦大人曾經在宛縣並肩作戰過,勞煩將軍告知秦大人,文聘與好友漢沙前來投靠。”
文聘身後,申耽已率兩萬人逼近,兩萬大軍,兩萬個火把遠遠看起來,就像是一條火龍一般,氣勢澎湃。再觀文聘哪有半點懼色?小將越加斷定文聘就是那敵軍派來炸城之人。
“既與大人相識,我自會命人相報,勞煩壯士再城前等候片刻。”說罷小將揚了揚手臂,讓人吹響警報的號角聲,又命人去通知秦漢。倒不是因爲文聘,遠處大軍已經壓境,豈能不通知秦漢加強兵源。
“嘟嗚——”
城中糧倉,秦漢才命人將糧食疊成一堆,等來日再讓人用打穀機打下穀子,就聞東門傳來警報聲響。站在秦漢身邊的婁圭看着秦漢,狡黠的一笑。“主公,定是申耽上門問罪來了。”
秦漢點了點頭,招呼着衆人全副武裝,跳上赤兔馬。有婁圭妙計,申耽也無甚好擔憂的。道路上有小廝快馬加鞭而來,“大人,申耽率兩萬大軍壓境東城,還請大人速速定奪。”
“知道了。”秦漢擺了擺手,不以爲然。
“大人,城前還有二人,自稱是南陽文聘要投靠大人。”
“文聘來了?”秦漢纔剛驅馬,聞言雙眼放光,竊喜不已,恨不能手舞足蹈一番。既是兩人,那另外一個莫不是黃忠不成?“文聘二人現在在何處?可放他們進關入城?”黃忠要是來投靠,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傳令兵見秦漢臉有歡快,看來城前兩人所言不假,只是……傳令兵神色焦慮。“現,現還在城前等候,守將不明,以爲是申耽想要派人炸城,故而不開城門。”
秦漢聞言,大驚失色,媽的!要是黃忠文聘被大軍包圍的話……秦漢真不敢往下想,五虎上將啊!你姥姥的。“申耽,要是敢傷了黃忠文聘,我非劈你全家。”言畢,雙腿一夾馬肚。“都跟我來。”
赤兔馬通靈,似乎能感受到秦漢心中的焦急,四蹄狂蹬,抓地如飛。秦漢嘴巴緊閉,耳邊盡是嗚嗚風聲。黃忠,秦漢,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城前,閃耀的火把,撕破漆黑的夜空,如白晝一般,燈火通明。申耽驅馬徐徐前行兩步,排列有序的將士們槍林樹立,一臉肅穆的站在他身後。望着城門前倆人,申耽臉有疑惑,這兩個人是誰?深更半夜在西城城門前幹嘛?
拋棄兩人不說,申耽眯着雙眼擡頭看向城樓,不見秦漢身影,沉聲提氣,大喊道。“秦漢已是反賊,各位將士還要與反賊同謀嗎?速速打開城門,擒住秦漢,朝廷賞萬金,封萬戶侯。”申耽好計謀,攻城之前,先動搖對方的軍心,保不定,不用開打,就有將秦漢擒住,打開城門來投降了。
不過顯然,城樓之上沒有半點動靜,一個個看向申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一般。若不是申耽早讓人在城中散佈謠言的話,說不定他現在高呼秦漢反賊,士兵還會有些動靜。
文聘轉過頭來,“漢沙,你我空手前來投靠秦大人,不帶一兵一卒,又無半點功勞,實在說不過去。常聞漢沙隨黃大哥習了一段時間弓箭,此處離那賊首不過一百步,你若能射中申耽,秦大人定會重用。”
司馬東眼中閃爍着炙熱的光線,片刻後又神色黯淡,秦漢不過一城縣尉,重用還能重用到哪兒去?雖如此,司馬仍舊瞳孔焦距微縮,拈弓搭箭,咻——
申耽才見司馬空搭箭,眼神中盡是鄙夷,百步之距,除了狼毒箭之外,天下又有何人能搭弓射的這麼遠?
真是可笑之極。
申耽臉上笑容未收,瞳孔中,一襲黑影急速變大,尖銳的箭頭,泛着森寒的冷芒,噗嗤——
箭矢射中申耽,卡在胸前,申耽只覺得一口悶氣塞住喉嚨,一口血塊噴了出來。這才滾下馬來,左右盡皆來扶,申耽急促喘了兩口氣,怒吼。“殺,給我殺了那兩個人,攻破西城,劫掠三日。”言畢胸前又是一口血塊噴涌而出。
有親隨連忙將申耽帶走,兩萬大軍在各小將率領下,往城門衝殺過來。司馬東,臉色劇變,孃的!射中了有個毛用啊!重賞不說,面對兩萬大軍,能不被踐踏成肉泥,就燒高香了。
城樓上見司馬空竟然在百步之遙,將申耽射下馬來,忍不住齊聲高呼。小將爲難,依此看來,樓下二人當真與秦大人相識,要不然又豈會射申耽?只是,大軍逼近,他一守城小將又怎敢輕易大開城門?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鋼刃在手,文聘神色嚴峻,“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