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城中,匈奴左賢王去卑此時已是坐立不安。不時的在帳內來回踱步,只是不斷的念着“不知單于究竟談的如何了,唉”一聲聲長長的嘆息,去卑一張臉在昏暗的燭火下,卻是有些明暗不定。
這座受降城便是目前匈奴的王庭了,不過卻不是後來唐朝所建的那個受降城。而是漢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爲應接匈奴奴隸主貴族的投降而築。只是時移世易,這城現在卻重新落入匈奴之手了。
此時匈奴的大單于卻是喚作呼廚泉,乃是老單于於夫羅的弟弟。當日去卑受楊奉邀約,往長安起兵保駕,誰知長安大亂,於是乎他們便趁火打劫一番,卻被柳飛遇上,更兼居然將蔡琰擄走,被柳飛一頓狂殺,實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待得後來那些回來的兵丁將柳飛的言語轉告之後,於夫羅卻是早已抖成一團了。在隨後的一年中,眼見這些歸來的兵丁,俱皆一一離奇的死於家中,有些甚至是自殺而死,只是死時仍然是滿面的恐懼之色。於夫羅卻是實是不堪忍受了,不久便即身死,卻是留下遺命,讓其弟呼廚泉接其單于之位。
呼廚泉眼見大哥的樣子,如何不知裡面的厲害。他們匈奴漢子不怕廝殺,不怕流血,卻是對神魔極是崇拜畏懼。所以當聽聞當日之情形之人,俱皆認爲柳飛絕不是凡人,定是大魔神下凡而來,便請來許多大薩滿來作法祈福,最終,也不知是那個大魔神,似乎當時也只是隨口一說呢,還是薩滿的作法祈福管用了。總之,大魔神沒再出現過。
只是,大魔神雖然沒來,但不久之後,一幫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羌胡馬賊卻是來了,他們戰力彪悍,呼嘯而來,見了小型的部落便是一陣燒殺搶掠。見了大的便先行繞開。卻是今日打死一個,明日抓走兩個的,慢慢地將大部落拖成了小部落,再分而食之。實是兇殘至極。待要找他們決戰之時。卻是忽然變化整爲零,找不見蹤影。讓匈奴的勇士們空自咬牙。卻是無奈。
只是這幫馬賊雖然兇悍。卻好似並沒有什麼背景,只是今天騷擾下東邊,明天襲擊下北邊的,呼廚泉與去卑商議下卻也是並沒當做什麼大事。可是過不了多久,事情卻是起了變化,這幫馬賊卻是多了一個頭領,使一把開山大斧,領着這幫馬賊東征西討。已是將周邊衆多小部落一一兼併。並且統統遷移至漢匈邊界處定居,還在那見了個極大的牧場。打出來的旗號卻是大漢的。
呼廚泉和去卑很鬱悶,按說他們早已降於大漢,雖然時不時的寇邊犯境,掠奪些物資人口,但以現在大漢的政局來說,應該不止於此啊。二人派出很多人到漢境打探,這才知道,漢境此時離着自己最近地應該是許都地曹操。此人這時似乎聲望頗隆,挾天子以令諸侯,兵強馬壯,莫不是他安排之人前來攻打。二人商議多時,均感覺恐非其對手,還是應以低姿態去相對比較好,於是,二人徑往許都來見曹操。哪知正趕上曹操發病,卻是未能深談,不過看來,曹操對他們的來投倒是很高興的。無奈之下,只得讓去卑暫時回來駐守,呼廚泉自己卻是留在許都,等曹操病好後,再來詳談。
可是去卑自回來後,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究是沒有呼廚泉的消息。但那馬邑牧場卻是愈發紅火,如今將整個草原地小部落幾乎全部兼併了,便只剩下他們這一族人孤零零的守着王庭,雖然說對方也是一時半會不敢來挑釁,但雙方實力已是差相彷彿了。其控鉉之士也是幾達八萬餘衆。自己這邊大軍也不過十萬而已啊。而且看對方地架勢,根本就是衝着他們來地。
“不,我們偉大的匈奴勇士,卻不能在這坐着等敵人上門”去卑想到,霍然站起身來。去卑今年才二十一歲,他有着和衆多匈奴人一樣的驕傲,這種驕傲卻不容許他在懦弱的漢人面前退縮。“絕不!既然註定要戰,那便一戰定輸贏吧。反正最後也可往曹丞相那邊相投。”
主意打定,也不等呼廚泉消息了,反正他原本也沒將呼廚泉放在眼中。立刻傳下命令,起大軍六萬前往雲中,以窺馬邑牧場的動靜。去卑自己親自掛帥,徑往雲中而來。他這邊剛到雲中,還未等將營寨紮好,斥候來報,馬邑已是派出大軍徑往雲中而來了,約有五萬衆。
去卑大喜,吩咐下去,急速紮好大營,抓緊時間休息。明日一早,四更便起,埋鍋造飯。五更出發,待漢軍到時,趁其立足未穩,先勝他一陣,挫動他的銳氣再說。
卻說徐晃這邊,到了塞外,沒費多大勁便是尋到了樊綢。這樊綢雖是能打能殺,但讓其衝鋒陷陣可以,讓他率領大軍去做些精細活兒卻是爲難他了,他整日便帶着大軍轉來撞去的,遇上部落就搶,碰上小的就殺,他又不懂得做什麼思想工作,結果把一支百戰雄兵差差帶成真地土匪了,不過唯一地好處便是,這幫兵現在比之當初不知要兇狠上多少倍。他自己也覺得整日這般零敲碎打的,似是和柳飛當日要求地有些差距,但實在是有心無力。正在這時,徐晃卻尋了來,兩下一說,樊綢卻是大喜,當即將兵權交與徐晃。
若是在以前,怕是以他脾性,怎麼也不會輕易的放棄兵權。但這段時日以來,他委實被這副擔子壓的狠了,此時,眼見有人來接,立時便慌不得的交了出去,自己卻是從獲輕鬆自由。
徐晃接手後,卻是立時整理軍紀,按照七禁令五十四斬條例執行,幾顆人頭落下之後,大軍頓時井然有序,如臂使指。當下,按照柳飛當日所囑,先是在後方建起一個秘密的牧場,圈了大片的土地備用。隨即全軍大練兵,直待三月之後,徐晃領軍出馬邑,自遠而近,將一干大小部落統統犁了一遍,直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擄的人口二十餘萬衆,盡數安頓在馬邑牧場。就將中原之民與之混居,抽其青壯爲丁,只是所抽之丁皆爲自願,並不強迫。
徐晃深服柳飛融合之見,將中原農耕之術全部教與這些擄來之人,爲其建屋,發放農種、耕具,冬日則發放棉服被襖。這些人遂俱感其恩德,不復反矣。每每有出丁出力之時,反而爭相往派,以報晃之大德。如此,幾年間,馬邑牧場已是凝成一團,外力難撼。徐晃眼見時機已至,這纔派人徑往北地,以連高順、張遼。商議畢其役於一戰,出兵夾擊匈奴王庭。待到聞聽回報,大軍已動,且柳飛竟然親至,不由大喜。即刻點兵徑來雲中,於路途之上,便已得報,匈奴左賢王去卑已是發兵六萬據住雲中,意欲一戰而定,卻是正中下懷。
大軍行了一天,眼見離着雲中尚不足百里了,徐晃卻是下令,令都尉郝魔領兵一萬,虛打旌旗先往雲中殺去,這郝魔卻是羌胡人,亦爲一小部落之豪帥。素以勇猛嗜殺著名,多立功勳。領了軍令便欲廝殺,徐晃卻是喊住,讓他一旦發現對方襲營,不許勝只許敗,卻將匈奴人引致後面山谷所在,便是大功一件。
郝魔大是鬱悶,方纔眼見徐晃將軍第一令便交與自己,大是興奮,哪知卻是要自己去打敗仗,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般,垂頭喪氣。徐晃氣道“汝可知若非知你素來勇猛,方能擋得住對方追擊,如何肯用你前去。況你此去,實是關乎我北伐能否一戰而定,你竟如此不願,那我便另換一人便是,將這天大的功勞讓給別人也罷”說着,作勢便要換將。
郝魔聞聽,頓時裂開大嘴,如何肯放,雙手緊緊抱着令箭,直是搖頭。徐晃氣道“你此去,卻需打出五萬大軍的旗號,造的聲勢越大越好,若是對方來襲,便可徑往後退,若對方不來,則需立時紮營,佈置暗哨斥候,以接應我大軍入寨,千萬仔細。切記切記”
郝魔連連點頭,轉身而去。徐晃遂取第二支令箭,卻喚過樊綢,令其領一萬軍馬,繞谷而行,潛至去卑大營之後,若對方不出,則亦不許動,只待雙方廝殺之時,自後殺出。若對方果然前來襲營,待其走後,但見山谷火起,徑自殺出,佔了對方大營,以斷其後路。樊綢領命。
徐晃又將所剩大軍分爲左中右三軍,將左右兩軍俱使人領着,往山谷兩側伏下。自己卻是領着中軍,自後而行,權作接應。分派已定,全軍霎時而動,各按軍令而行。
與此同時,郭勇夫婦卻是率領大軍,一人雙馬,輕裝急行。沿着賀蘭山腳而過,徑出朔方,血色蒼龍旗所指,竟是直指匈奴王庭所在,受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