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補刀補成主坦

在大漢的東北部,一道燕山山脈將從西向東將幽州西側七郡精華之地盡數屏護在內,使得遊牧民族不能輕易入寇。

而在上谷郡與廣陽郡、漁陽郡交界處,還有另外一條西南——東北走向的山脈,算是保護華北平原的第二道屏障。

這第二道屏障便是軍都山,其上建有天下九塞之一的居庸關。

軍都山靠近沽水上游的這一段已經是山脈尾端,並無太過高聳的山峰,但山丘林立地形複雜不適合農耕,人口也較爲稀少。

正因爲這種雞肋屬性,東部鮮卑在劫掠時也並沒太在意這一片丘陵地帶。

在研究如何給闕機下套的時候,顏良也看中了這一片區域。

畢竟鮮卑人機動能力強,若在大片開闊地帶打起來,即便能戰而勝之,也難聚而殲之。

只有把他們帶到複雜的地形裡,才能用更爲詭變多端的戰術來給鮮卑人下套。

年輕氣盛的侯尼於果然上當,一頭鑽進了圈套裡。

然而從另一邊闖入丘陵地帶的闕機卻終究是老練狡詐得多,他原本帶着本部兵馬想要堵截住牽招的烏桓突騎,狠狠刷一波威望。

但在進入這片丘陵不久後,闕機就隱隱察覺出事情有異。

牽招的烏桓突騎從南邊殺來,按說不敵的情況下大可以向南邊退卻,可爲何要多此一舉專程往西側逃,一頭鑽入這片丘陵之中。

闕機能在情勢複雜的東部鮮卑與素利、彌加鼎足而三,絕非無腦魯莽之輩,當下就嗅出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來。

他立刻帶緩馬速,讓疾奔中的部衆停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派出一小隊人手向前打探。

闕機的擔心不無道理,前去打探的鮮卑人很快便狼狽奔回,去的時候有八個人,回來的時候只有五個,其中一人背後還插了一支羽箭。

在他們的身後,更有一大波騎兵緊緊追擊,一邊追一邊向他們射箭。

闕機一眼望去便知不妙,因爲這並不是他們此前追擊的烏桓突騎。

來者穿着漢人的衣甲,打着漢人的旗號,服飾裝扮毫無烏桓人的影子,哪裡會是烏桓突騎,分明是一支漢人騎兵。

對於這支莫名其妙殺出來的漢人騎兵,闕機毫無與之一戰的慾望,立刻招呼道:“撤!此處有埋伏!撤回平地上去!”

殺出來的騎兵的確是一支純粹的漢人騎兵,其中有短兵曲四百騎兵,加上中山郡兵的一千二百騎兵,合共一千八百騎,由牛大統一率領,是顏良安排在此地設伏的主力。

按照戰前計劃,當牽招的烏桓突騎誘敵至此後,先是由山丘兩側的少量弓弩手給他們來個出其不意,然後牽招與牛大來一個前後夾攻,一舉拿下鮮卑人。

然而戰場形勢千變萬化,誰也沒想到鮮卑人是分作兩部分,一部分追着牽招的屁股,一部分則繞路從背面堵截。

牛大是以顏良的短兵屯長出身,忠心、武藝都無問題,但對於戰略視野和戰術運用方面還有待提高。

按說遇到這種突然變化,牛大應該難以抉擇如何行事纔是,但牛大卻很快就決定放過追擊牽招的那隊鮮卑人,轉而去伏擊繞路而來的那隊鮮卑人。

原因無他,因爲牛大看到了闕機那十分容易辨識的大號馬鹿旗。

這種旗幟,牛大已經從素利、彌加處見過好幾次,知道是鮮卑大人專用的旗幟。

本着抓魚抓大的原則,牛大很快就選好了目標,更何況他以爲靠那些弓弩手的伏擊,加上牽招的烏桓人已經足以應對那一隊追擊的鮮卑人。

然而牛大臨時起意的設伏終究還是太過露於行跡,被闕機派出的斥候發現,只得一路追殺出來。

他以爲闕機至少要像素利、彌加一般與自己打上一場,憑藉自己的四百短兵精騎爲主力,配合上戰力亦可觀的一千二百中山騎兵,足矣擊潰面前的敵人。

哪裡想得到闕機進如此滑不溜秋,還沒接戰就帶人退走。

這下就尷尬了,牛大沖都已經衝了出來,只能一路吃着灰塵,追在闕機的後頭。

而另一邊,因爲沒有牛大繞後包抄,導致侯尼於在奮戰一番後襬脫了烏桓突騎的糾纏後,成功衝出了丘陵地帶,往東邊倉惶逃走。

古代戰爭就是如此陰差陽錯,在沒有無線電調度的情況下,只有靠將校的臨場決斷,且還不能確定決斷是否有效合理。

闕機原本還存了與身後追擊的敵人箭來箭往遊鬥一番的心思,不過見牛大追得果決,且看到煙塵漫天,人數似乎不在自己之下,便收起了這個心思,帶着人一意奔逃。

牛大在吃了一鼻子灰後,罵罵咧咧地表示這傢伙也太慫包了,竟然打都不肯打上一場。

既然追不上闕機,牛大這時候纔想起來他原本要執行的包抄任務,轉而折道向南。

侯尼於帶領的兵馬剛剛從丘陵地帶跑了出來,就看到北邊有一支兵馬靠近。

他還以爲是闕機帶着人來救援,心想自己的這個兄長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心。

但仔細一看,卻見來者打的是漢人旗號,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驅策馬匹,再度帶人往東邊來路逃去。

侯尼於剛纔遭遇伏擊,又與牽招的烏桓突騎對了一陣,折損了兩三百人,還有兩三百人落在後邊來不及逃出來,然而跟在他身邊的鮮卑騎兵還有一千五百人以上,實力仍不能小覷。

被顏良安排綴在牽招身後的那四小隊騎兵雖然在戰事發動後主動湊上來接應,但面對一千多人的鮮卑騎兵,他們各只有百餘人,也不敢正面攔截,只能在側翼用弓箭襲擾一下,收拾一下落單的鮮卑人。

跟在這四小隊騎兵後的是顏良率領的本陣,以兩千步卒爲主,加上少量元氏本營的騎兵。

因爲預料到此戰以騎戰爲主,步卒的作用有限,所以顏良沒有參與這一場誘敵伏擊戰,而是直撲拿出沽水便的廢棄塞障,欲要拿下敵人的大本營。

他這兒的計劃倒是十分順利,侯尼於與闕機先後帶走了大量鮮卑精銳,只餘下一些老弱守護塞障下的帳幕聚落。

鮮卑人向來沒什麼安營紮寨的理念,塞障之下只是一堆烏糟糟的帳幕羣,毫無防禦能力。

當這些老弱看到大股兵馬逼來,只是草草作了一番抵抗,在抵抗不利後便各自帶上能帶的財物,拋下營帳落荒而逃。

顏良成功佔據了這個高坡,心想闕機竟然如此廢柴,就這麼個廢柴還敢衝到大漢領土上劫掠。

但他剛剛奪下塞障不久,就有一股兵馬從西面奔來,正是察覺不妙逃逸回來的闕機。

闕機來到沽水邊的塞障時也是嚇了一跳,小半個時辰之前,這裡還是自己的地盤,怎麼自己剛剛出去遛了一圈馬,就被漢人佔據了?

到了這時候,闕機早就已經明白,漁陽城中的鮮于輔肯定敗了,漢人才能騰出手來對付他。

然而他也沒工夫爲鮮于輔感傷,他只是惱恨自己辛辛苦苦劫掠一個月的收穫全部囤積在塞障內外,如今卻被漢人奪了去,要他放棄這些劫掠來的收穫自然滿心不甘。

闕機見塞障外的漢人只有稀稀拉拉的三四百騎,其餘都是步卒,且還在驅趕追逐自己留在此處的鮮卑部衆,並沒有結起嚴整的陣型,以爲有機可乘,便呼喝道:“卑鄙的漢人聯合烏桓人,想要搶奪我們的財物!馬鹿神的子孫們,跟我殺回去!”

闕機喊得義正言辭,彷彿忘記了他纔是劫掠者,不過鮮卑人就喜歡聽這種直白淺顯的口號。

他們所有人的帳幕都在那處,所有的劫掠所得也在帳幕中,若是不能搶奪回來,那這次南下就白跑一趟了。

在闕機的招呼下,兩千餘鮮卑人,並四周散逸開來的那些鮮卑人嚎叫着一起向塞障發起了衝鋒。

顏良也沒料到,他只是來掃個尾補個刀,卻突然變成了承受傷害的坦克。

不過他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對這種局面也絲毫不慌,令身邊鼓吹吹響了號角,擂起戰鼓,揮舞起了旗幟,讓附近的步騎以他的大纛爲中心步陣防禦。

此次跟隨顏良前來的步卒由元氏本營與真定營構成,通過泉州與漁陽兩役,兩邊的戰士已經建立起了默契,配合愈加嫺熟,在號鼓與旗號的指揮下迅速原地佈防,建立起了層層疊疊的步兵小陣。

每個小陣人數都不多,約以一屯二百人爲基數,長槊陣在外,刀盾陣與戟陣稍靠後填補空檔,弓弩陣被圍在中間,陣與陣前後左右相連,互爲犄角依託。

雖然討逆營的戰士們以步對騎,且是倉促結陣,但他們的鬥志俱都十分昂揚,絲毫不懼大股騎兵向他們衝來。

闕機衝到一半就隱隱有些後悔,在他的經驗裡,與漢人步卒戰鬥只需要發揮騎兵的優勢,趕在敵人結陣之前將他們衝散,就能收穫一場輕鬆的勝利。

大多數的漢卒根本就不敢與鮮卑騎兵在野外對敵,只敢龜縮在城池堡寨裡據險而守。

然而面前的漢人竟然一點兒都不慌張,還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結下了陣型,且看上去絕對不好對付。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闕機已經帶人提起了馬速,直直撞向了漢人的步陣。

最先迎接他們的是漢人弓弩手的勁急箭矢,由於塞障本就立在高丘之上,弓弩手可以站在山坡上射擊,視野極佳,可以最大化發揮優勢。

鮮卑人的騎陣密密麻麻,弓弩手們甚至都毋須如何瞄準,只要對着大致的方向射去便可。

闕機率領的鮮卑騎兵大都只着皮甲,罕少有人能裝備鐵甲,這種皮甲對上同爲鮮卑人的粗劣鐵箭簇甚至骨制箭簇還能有一些防護力,但對上討逆營的精鐵箭簇還是不太夠看。

只要被迎面而來的箭支捱上就是一道可怕的傷口,即便被皮甲擋上一下,也能深深扎入身體。

不少鮮卑騎兵被射翻倒地,帶起身旁一片混亂。

然而在奔馬突進的時間裡,弓弩手們也只有放一兩箭的時間,鮮卑騎兵的前部很快就與漢人步陣碰上,弓弩手們只能改爲向前拋射,阻擾奔行在後方的鮮卑騎兵。

那些僥倖逃過弓弩打擊的鮮卑人也不好過,他們衝到步陣近前時就看到一個如同刺蝟一般的恐怖長槊陣。

與長槊陣向前推進時的前後隊列站位不同,由於是原地佈防,步卒們可以把陣型站得更緊密。

最前排的步卒蹲在身上,牢牢抵住長槊斜指向天,第二排的步卒把長槊架在第一排袍澤的肩頭,也是長槊斜指,第三排的步卒也把長槊架在第二排人的肩頭,形成了刺蝟陣的最上一層。

如此這般,最前方的長槊陣便有了前後上下的三層,簡直如同一隻鋼鐵刺蝟。

鮮卑人平時的打法也不是以騎兵突陣爲主,無論是人還是馬都沒有做好硬衝槍矛陣的準備。

一些馬匹在面對寒光閃閃的槊刃威脅下,竟然不顧騎者的催促,主動降下了速度,若非是騎手死死拉住繮繩,甚至會往左右逃逸,避開刺蝟陣。

騎手們面對刺蝟陣也心中犯怵,知道這一下撞上去險象環生凶多吉少。

然而他們也沒得選擇,陣中的闕機不停吹着號角,鼓動所有人向前衝鋒,前邊的人若是膽敢止步不前,也會被緊隨其後的戰馬衝撞踐踏。

在闕機看來,漢人的步陣雖然略有規模,但不過是匆匆佈下,只要他捨得用戰馬與勇士們的肉身開道,一定能破開漢人這臨時結下的步陣。

只要打開一個缺口,殺入陣中去,這兩千多騎兵便能如以往那樣,蹂躪這些潰不成軍的步卒。

鮮卑騎兵便在如此的情勢之下,一頭撞上了討逆營的長槊陣。

第一波撞上長槊陣的人與馬匹幾乎都不可避免地被長槊刺穿,鋒利的槊尖和槊刃破開了戰馬的胸膛,刺穿了鮮卑人的戰甲,將他們捅成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屍體。

鮮卑勇士們也在被長槊刺穿的同時,拼盡全力地遞出他們的武器,招呼向了持槊的漢卒。

這一場胡騎對漢卒的交鋒,一開始就顯得血腥而又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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