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帶着幾分急不可耐將手伸向了潘璋留在桌上的酒葫蘆,拔開塞子,看到葫蘆側面那窟窿以及空空如也的酒葫蘆,縱然戲志才涵養再好,也不禁氣的牙癢癢,潘璋這廝,欺人太甚!
隨後走進來的是五大三粗的許褚,許褚這傢伙憑着笮融項上人頭,被朝廷欽封爲白馬侯,戲志才和這傢伙也打過幾個照面,當下頷首道,“白馬侯,請坐!”
許褚衝着戲志才拱手道,“許褚多謝祭酒大人!”
戲志纔開口說道,“將有智、信、仁、勇、嚴,不知白馬侯擅長以何治軍?”
許褚訕訕一笑說道,“祭酒大人客氣了,許褚是個粗莽漢子,不過是憑藉着身上有兩把子力氣,才能站住腳跟,至於其他的,不敢多說!”
許褚看似粗莽,可戲志才知曉,能夠帶領宗族在亂世之中立足,此次更是抓住機會,率領宗族精壯剿滅笮融,爾後率着全族毫髮無損躲過陳王劉寵的圍剿,投奔到南陽立足,足見此人不像是表面上這般,就是一粗莽漢子而已!
不過戲志才考覈將略,這傢伙要藏拙,無論如何也要試探出來些許東西,如若不然,以後這傢伙成就比上了榜的傢伙成就都高,到時候自己面子可就無處安放了。
稍一猶豫,戲志才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說一說你率領宗族是如何在汝南立足的?”
許褚憨憨一笑道,“無他,唯勇耳!那些盜匪也不過是流民而已,欺軟怕硬,許某可憐他們,多少接濟一點,算是人之常情,可他們要敢過分行事,那許某也就不客氣了,仗着這一身武力,也足夠了……”
戲志才繼續開口發問道,“那白馬侯介不介意說一說殺笮融的事情?”
許褚嘿嘿一笑道,“去歲天災惶亂,許某宗族中人也要餓肚子,更有不少流民逃到了汝南,笮融那賊子太過可憎,招呼百姓不事生產,整日哩仗着徐州富足,貪享錢穀之物,聽到朝廷詔令四處剿殺笮融的消息,許某就心動了,率着族中四五十好手,想要渾水摸魚,混亂中從徐州弄點糧草來賙濟宗族,誰想恰好遇見了笮融這傢伙,就順手取了笮融項上人頭。”
戲志才笑眯眯的說道,“可戲某聽到的似乎與白馬侯所說的有點不同呢!戲某可是聽說笮融這項上人頭是白馬侯從劉玄德手中搶過來的!”
許褚嘿嘿一笑,“那也是湊巧,劉玄德那廝不一刀了事,反而處處戲弄笮融,誰想笮融臨死前被許褚給碰到了,許某也看不慣劉玄德那副小人嘴臉,當下就將人頭給搶過來了!許某拉着虎皮扯大旗,說自己是豫州官軍,唬住了劉玄德,當下就率着宗族家小腳底抹油溜了!”
戲志才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那你率着宗族家小往南陽,陳王又下令剿滅你,一路上就沒遇到想要佔便宜的匪寇和官軍?”
許褚嘿嘿一笑道,“許某讓族中青壯扮作流寇,老幼扮作俘虜人質,一路緩行,碰到大股的寇匪就繞過去,碰到小股的,率着幾個人一陣衝殺,殺了那寇匪首領,那些嘍囉還不是瞬間作鳥獸散!”
戲志才點了點頭,開口問道,“就沒遇到官兵?”
“嘿嘿……”許褚冷笑一聲,“陳王帳下的士卒,和朝廷的兵馬比起來就差遠了,許某單挑了兩名將校,率着宗族襲殺了三個領軍之人,許某宗族無一傷亡,那些官軍再碰到許某,掉頭就走,再也不敢說什麼阻攔許某的話了!”
戲志才輕輕點了點頭,笑着說道,“白馬侯好手段!”
看着手中那“乙三”的紙條,許褚苦着臉說道,“祭酒大人,能不能給許某換一個成績!”
戲志才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許褚說道,“白馬侯,怎了?對這成績不滿意?”
許褚搖了搖頭說道,“祭酒大人,許某有多少實力自己心中清楚,許某的願望是能夠替大司馬統帥親兵,護佑大司馬安危,這……祭酒大人能否給許某一個丁等的評價。”
戲志才笑着說道,“白馬侯啊白馬侯,看來戲某是小瞧了你,旁人都想着能夠多立戰功,讓自己更加顯赫,可你卻反其道而行之,偏生要藏拙。”
隨後戲志才神色一凜,肅然道,“白馬侯,此乃朝廷大事,焉敢不用心對待?戲某可不敢在此事上弄虛作假,若是日後主公知曉了,那可有的戲某受了,至於白馬侯的心思,戲某會藉機向大司馬說上一說,至於大司馬是否需要,那就看大司馬的意思了。”
許褚眉頭閃過一抹無奈之色,隨後嚷嚷說道,“祭酒大人,大司馬身旁護衛乃是重中之重,不知道如今誰人護佑大司馬安危?”
戲志才登時明白了許褚的心思,當下笑眯眯的說道,“大司馬貼身親隨乃是豫州蔡陽,一手刀法端的不凡,不知白馬侯可曾聽聞此人名號?”
許褚咧了咧嘴,“此人護佑大司馬左右,大司馬倒也還算得安枕,大司馬身旁有如此高手,沒想到藏得如此嚴實,一點風聲都沒有穿出來,此間事了,許某定要上門,去向蔡陽請教一番!”
隨後許褚拱手道,“如此,就有勞祭酒大人了,許某告辭!”
“呼……”戲志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前十,終於只剩下一人了,要是再有幾人,自己真得累趴下不可!
看着走進來容貌俊偉的趙雲,戲志才點了點頭問道,“你就是趙雲趙子龍?”
趙雲帶着幾分平靜衝着戲志才拱手道,“下官正是趙雲,見過祭酒大人!”
“坐!”戲志才衝着趙雲一指,帶着幾分欣賞的語氣說道,“戲某知道你!”
趙雲面上帶着幾分詫異開口說道,“趙雲薄鄙賤名,能入祭酒大人之耳,不勝榮幸!”
戲志才點了點頭,“寵辱不驚!確實當得起大司馬另眼相看,跟隨在劉玄德那卑鄙小人左近,着實有些浪費人才了!”
趙雲面上多少有幾分怒容,“玄德公名望皆備,祭酒大人但聽一面之詞,就如此戲謔他人,豈是君子所爲?”
看着單純如此的趙雲,戲志纔多少有些啞然,怪不得劉玄德身旁有關羽、張飛二人武力未必比趙雲差,可劉奇不召這二人,反而召了趙雲前來。
戲志才嘿然一笑道,“正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不說劉玄德僞作宗室,冒名招搖撞騙,就說劉玄德表面上援助北海,實際上誆騙孔融手中兵力,撤軍之後更是與黃巾賊子暗通曲款,致使黃巾襲擊北海,孔文舉聖人嫡系,莫不是你以爲是孔文舉在朝堂上說謊?”
趙雲面上有了些許懷疑,可想到劉備對自己的禮遇,和劉備平日裡那一言一行深入人心,趙雲硬着頭皮說道,“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戲志才毫不意外的開口問道,“那戲某倒想問子龍一句,陶謙之子何在?”
“這……”趙雲有幾分語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戲志才擺了擺手,開口問道,“不知道子龍所長在何?”
趙雲語氣中有幾分低沉,“趙雲曾效力於公孫瓚,在白馬義從是擔任小將!”
戲志纔開口說道,“戲某可是聽說,界橋之戰,白馬義從被袁紹大軍擊潰。”
趙雲面上多了幾分痛苦之色,“公孫瓚剛愎自用,不聽勸諫,趙雲不過一小將,人微言輕,又有何能力挽狂瀾?”
聽到趙雲的話,戲志才帶着幾分勸慰說道,“十年貧寒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大司馬任人唯賢,擢官吏於貧寒,發猛將於草莽,甄良才於微末,戲某在跟隨大司馬之前,不過山野匹夫,誰人知曉世間有戲志才其人?賈文和貴爲光祿勳,之前不過西涼軍伍之中一小將。甘興霸昔年錦帆賊惡名傳遍荊益二州,如今還不是貴爲執金吾,子龍如今已然成名,建功立業、光宗耀祖也只是時間問題!”
隨後戲志才擡手說道,“既然子龍出於白馬義從,那今日可敢與戲某對弈,重演一番界橋之戰?”
趙雲拱手道,“君有所請,敢不從耳!”
“請!”戲志才擡手望向趙雲。
趙雲知曉其中緣故,當下從容不迫的從棋簍中摸出一枚棋子,含笑說道,“時公孫瓚有青州、渤海在手,兵鋒赫赫,州郡不戰而降,袁紹佔據魏郡、鉅鹿、趙國三地,屯兵清河相抗,公孫瓚大軍,屯駐清河之畔的界橋,準備一舉進攻袁紹。”
戲志才嘴角微抿,“老家都被佔了,我若是袁紹,示好不行,此時唯有背水一戰,藉着界橋地利,嚴防死守,拖住公孫瓚大軍,公孫瓚糧道不短,等到糧草短缺,自然就退軍了。”
趙雲嘆了一口氣說道,“吾若行公孫瓚之事,分兵拖住袁紹,大軍盡起渤海,佔據河間、中山、常山等貧瘠之地,佔據要地,則以少量兵力,對袁紹形成巨大威脅!”
戲志才一子落在界橋之北,目光中帶着幾分狠辣說道,“我若是袁本初,則需孤注一擲,大軍屯駐安平,縱使放棄魏郡、鉅鹿二郡,也要死守安平,拿下河間,藉此機會奪回渤海,斷了公孫瓚溝通之路,到時候首尾難顧,且看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