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封率着五十兄弟,衣甲鮮明,一路疾馳,看着一路上熙熙攘攘的百姓,心中有種別樣的觸動,他不知道怎樣去勸諫這些面上對自己等人帶着仇視的百姓,也許,等到他們經歷此番磨難,到了南陽,過上安穩的日子之後,心中對荊州將士的怨念纔會漸漸消弭乾淨吧!
早上天色微明就出發了,午時纔剛剛過,衆人就已經過了灈陽,離着吳房還有十五里地左右,雖然兩座城池近在眼前,可魏封心中清楚,自家侯爺雖說繞了個圈將吳房、灈陽兩地包圍了,可大軍還沒挺進到這裡來呢!加上這兩處本來就靠近舞陰,各路大小人馬紮堆,說難聽一點就是羣魔亂舞,自己還是小心爲上。
轉過一處山丘,一條小溪從山腳下汩汩的冒了出來,魏封尋思着也快到吳房了,自己率着兄弟們趕路,餓着肚子可不行,雖說挺一挺沒問題,可魏封心中清楚,只要過了吳房,向西往舞陰那二百里地兒,可比灈陽到吳房這不到二十里地危險多了,更何況,要是餓着肚子,碰到敵人了兄弟們拿什麼挺。
魏封前後打量一番,看到這山丘往裡幾百步的地方有個小山坳,從那地方可以輕易看到大路,可從大路上只有吳房往灈陽的方向能看到他們,從灈陽往吳房的方向,只要不注意,就看不到人,可比呆在大路旁休息安全多了。
魏封指着那山坳說道,“走,兄弟們,我們去那地兒休息休息緩口氣,再往後兩百多裡,可就沒現在這麼太平了。”
一衆士卒互相招呼着,走到了那山坳處,將箱子放在一處稍稍平坦的地兒,衆人圍着箱子坐了下來,喝水的喝水,吃乾糧的吃乾糧,一名士卒湊到魏封旁邊問道,“曲長,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啊?這麼金貴,還要我等護送,就算是一箱子黃金,也勞不着我們這樣的精銳來護送吧!”
魏封斜了那士卒一眼說道,“不該問的別問,我黑衣衛雖然是文將軍一手帶出來的,可你等打心底裡尋思,要不是侯爺操練,我等能有今日?就是文將軍帶着我等奔波,那也是侯爺在背後指點,不管是打敗袁術還是平定蠻子,你可見過侯爺的決策失誤,侯爺既然能讓我等送這東西,那肯定是非同尋常的東西!”
那士卒訕訕一笑道,“魏曲長,我也就是好奇,問一問嘛!”
魏封冷哼一聲道,“某家也不知道,有時候少打聽這些事情,就是知道,也給我裝心底,你等要清楚,泄露軍機那可是大罪。我等死了不過是死上幾個人而已,要是泄露了軍機,死的可是成百上千的同袍,說不得荊州的太平也會被打破,到時候我等家人,豈會有如今這般生活?”
魏封話說完,就聽到不遠處的荒草中傳來一聲冷笑,“說的倒是好聽,不過我看你手下這兄弟都挺好奇的,不如你打開讓大傢伙見識見識,也讓某家開開眼界。”
魏封握着長刀蹭的就站了起來,看到荒草中冒頭的漢子,厲聲喝道,“你是何人?也敢探聽大軍機密?”
那漢子笑着指了指腦袋說道,“你不用知道某家是誰,知道某家是什麼人就行了。”
魏封仔細一打量,看到那漢子頭上纏着的黃巾,帶着三分警惕開口問道,“你是黃巾餘孽?”
那漢子指着魏封笑道,“腦子還不算太笨,說不得等到我家渠帥賜下兩幅藥,還能讓你再開一開竅。你看我的提議怎麼樣,只要你打開箱子讓我們大傢伙都看一看,某家就將你引薦給我家渠帥,你看如何?”
魏封喝道,“黃巾賊子焉敢窺伺軍機,還不受死!”
隨着魏封話語落音,一衆士卒也都警覺起來,那漢子毫不介意的從腰間解下一柄斷刀,笑眯眯的說道,“想要某家死的人多了去了,可某家還活着,那些想要某家死的人卻都死了,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是下一個。”
“嘿嘿!”魏封冷笑一聲,手一擺,後頭兩支利箭就射了出去,直奔那漢子門面而去。
那漢子身子一側,躲過一支利箭,手中長刀又撥飛另一支利箭,這才喝罵道,“卑鄙!”
魏封毫不在意的說道,“戰陣之上,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更何況,對你等這些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黃巾賊子,有何卑鄙可談?只要某家能夠拿下你等,那就是某家的功勞。”
那漢子開口說道,“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某家不義!”
魏封還想着那漢子有什麼後招,就看到那漢子撅起屁股朝着大路上奔去,嘴裡高喊着,“你們要是再不出來,某家就要被人打死啦!”
“哥哥莫急,我們來了!”一聲喊聲從大路上傳來,雖然隔得老遠,可魏封心中仍然擔心不已,看樣子,來者不善吶!
五十名士卒早已經拿出了武器嚴陣以待,不消片刻,七八十名頭纏黃巾的壯漢出現在大路上,頗有一股子兇悍之氣,魏封心中明瞭,這些人是黃巾中的精銳,而不是那些拎着鋤頭的烏合之衆。
“結陣,死守!”魏封緊握着手中的長刀,緊皺着眉頭說道。
那漢子看到自家隊伍奔來,返身站到自家隊伍的最前端,拎着斷刀衝着魏封喝道,“兀那賊將,既然你無所不用其極,那老子就讓你嚐嚐老子的手段,看看你還有沒有那個底氣。”
“呸!”魏封一口唾沫落地,滿是不屑的說道,“本將不屑與藏頭露尾連名字到不敢報上的賊人說話。”
看到那男子鐵青的臉色,魏封朝着身旁一名士卒吩咐道,“餘海,某家率人衝鋒,擊潰這路賊人,你率三名兄弟看好這物件,要是不行,就將這物件毀去,萬萬不可讓這東西落入賊人手中。”
說罷魏封長刀一指,喝道,“兄弟們,隨某殺敵!”
“殺!”
一聲暴喝聲響起,四十多名兵卒,就拎着武器朝幾乎是自家人數兩倍的黃巾殺去,眼中沒有絲毫膽怯。
魏封毫不猶豫,長刀削斷一名黃巾賊子手中的長qiāng,連着那名黃巾的門面,肩膀齊齊入肉,待到魏封收回長刀,一抹鮮血飈射而出,魏封不由得舔了舔嘴角,一步跨出,長刀又朝着另一名黃巾襲去。
主將勇猛,麾下精挑細選出來的四十多名士卒又能差的到哪裡去,正是猛虎出閘,游龍入水,縱然這些黃巾悍匪身上有股子悍勇之氣,可無人排兵佈陣,打起來也是各自爲戰,亂作一團,哪裡能和這相互之間配合密切的荊州精銳相較。
廝殺了一刻鐘,完全呈現出一面倒的局勢,一聲唿哨生響起,那些黃巾悍匪拎着手中武器,不管不顧的撒腿就跑,魏封又率人廝殺一陣,返身回來,卻看到留下的四名士卒被數十名賊子逼到一邊,兩名賊子正搬着箱子想撤離,爲首之人,正是跟自己搭話的那漢子。
魏封摘過身旁士卒背上的長弓,拈起三支長箭,只聽“嗖!嗖!嗖!”三聲,三支長箭齊齊射出,瞄準了那漢子。
那漢子聽到風聲,大感不妙,猶豫片刻,在地下一個翻滾,隨後就傳來一聲慘叫聲,衆人看去,只見那漢子大腿上一支長箭貫透,直直將那漢子的大腿釘到了地上。
魏封這才揮手道,“兄弟們,勿走了賊子!”
十幾名賊子被一擁而上的士卒殺了個乾淨,魏封走上前來,長刀拄地,一腳將那漢子踢了個翻身,只聽一聲慘叫傳來,卻是那支插入那漢子腿上的長箭,連着箭翎沒入那蠻子腿中,長箭前端連着血肉從那漢子的腿上被頂了出來。
魏封一腳踩在那漢子胸膛上,惡狠狠的看着那漢子,“說罷,誰派你來的?”
那漢子嘴角露出一抹詭笑,看向魏封道,“你猜!”
魏封又開口問道,“那你該給本將說說你叫什麼名字了?”
那漢子撇了撇嘴說道,“卑鄙小人,我的名字,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魏封站直身子,揮刀道,“既然你沒有什麼價值,那本將就送你一程!”
看到撲面而來的刀光,那漢子驚叫一聲道,“我說!我說!”
魏封玩味的看着那漢子說道,“不好意思,遲了,本將問話向來沒有問第二次的意思,既然你剛剛不願意回答,那就不用回答了。”
一抹刀光閃過,鮮血砰濺,魏封在那漢子屍身之上將長刀上血跡擦開,這纔看着身旁士卒問道,“大傢伙都沒有受傷吧?”
魏封統計了一下,只有兩人傷勢頗重,其他六七人不過是輕傷,其他人都完好無損,魏封率着隊伍也不敢再大意,休整了一會,就率着大軍繼續啓程。
衆人一路挺近,到了申時出分已然過了吳房,魏封縱然小心翼翼,在這十五里也遇到了兩支人馬,不過都是山間鄉野的尋常盜賊,也就是十幾人拉幫結派,魏封連面都沒出,那些衝出來的傢伙看到魏封等人一身戎裝,自然知曉這些軍爺不是自己等人能夠得罪的,還沒有靠近,就被嚇得逃之夭夭。
酉時一刻,衆人已經過了吳房近二十里,看到太陽沉沉偏去,魏封還準備安營紮寨,就看到前方不遠處叢林中飛鳥盤旋,不敢落下。
魏封擡手道,“大傢伙注意,前方有埋伏!”
魏封向前行了四五百步,看到距離前方山林還有兩百多步的距離,魏封暴喝一聲道,“兄弟們,有埋伏,隨本將殺出去!”
看到官軍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林中埋伏的黃巾再也藏不住了,一大票人馬唰唰唰的竄到了大路上,看到將大路堵死的四五十號人馬,魏封向兩側山林巡視,看到飛鳥開始落入林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魏封喝道,“何方賊子?焉敢阻我大軍去路。”
那黃巾中一人拱手道,“將軍,我等無意與將軍爲敵,只是將軍押送之物,乃是我太平道重物,只要將軍願意返還我等此物,那我等即刻退去,絕不與將軍爲難,日後定有所報,不知將軍以爲如何?”
“嗤!”魏封嗤笑一聲道,“太平道?還不是黃巾賊子?何必說的那麼好聽?至於你說這東西是你太平道重物,那更不可能了,分明是我家將軍平叛時繳獲的貴重之物,你說你等想要劫我軍資就是,何必要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那人笑道,“魏將軍多慮了,我等之事想要拿回箱子中的東西,對諸位絕對沒有惡意,只要諸位答應,某家定然不與諸位爲難。”
魏封扭頭看了自己身旁的將士一眼,喝道,“兄弟們,此次護送重物,某答應將軍,物在人在,物毀人亡,若是我等丟了此物,恐怕會按律處斬。兄弟們,你們說,我等該當如何?”
“戰!戰!戰!戰!……”
五十名士卒振臂高呼,驚得林中的飛鳥再一次撲棱着翅膀四處盤桓,那漢子朗聲道,“諸位莫急,且聽我細說,只要諸位願將這箱子還給我等,我可以給大傢伙一筆錢,讓大家晚年都衣食無憂,不知諸位以爲如何?”
“放肆!”魏封暴喝一聲道,“好奸詐的賊子,威逼我等不成,又開始利誘了,大傢伙想想,我等妻兒老小都在侯爺治下好好生活,侯爺帶大傢伙不薄,你等今日要是做出了這等事情,連累的不單單是你,就連你家中妻兒老小都會被人戳着脊樑罵不忠不孝。”
魏封朗聲道,“兄弟們,告訴這羣賊子,我等該怎麼辦?”
“死戰!死戰!死戰!”五十名士卒連接高呼三聲,一個個撫摸着手中武器,帶着一絲暴戾和視死如歸,向那一夥黃巾看去。
一刻鐘後,山林深處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喊聲,“好賊兵,你給某家等着,我太平道與你等沒完!”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十多具屍體,魏封含笑道,“兄弟們,接下來,一路上,我等還要碰到無數股這樣的賊子,你們告訴我,你們怕嗎?”
一名士卒站出來笑道,“將軍,爲國征戰,我等死得其所,有何懼哉?”
魏封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某家就請大傢伙與某共同赴死!”
一衆人將死去的兩名士卒屍體收斂好,紛紛振臂高呼,“爲國征戰,死得其所!爲國征戰,死得其所!”
無人知道,這些人馬,能不能逃得過敵軍的一次次伏擊,將東西送到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