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夏侯淵冷笑了一下，目光鎖定了黃忠。
他其實老早就已經注意到對軍的主將了，身材魁梧高大，騎術非凡，刀法亦是頗爲精到，無論在哪個勢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林牧的手底下有這等強將，他絲毫不覺得驚訝，能夠以二十歲的年齡統一荊州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幾個好幫手？
只是，未免頭腦簡單了些。
明明可以靠人數優勢取勝，自己何必去和他單挑？
“放箭！”
夏侯淵指揮着，命令底下的士兵集中火力打擊黃忠的方向，自己卻是向後退去了。如果敵將真的天真到以爲可以追上自己單挑，那他也就絲毫不必客氣，直接喊人一起上了。
“鼠輩休走！”
黃忠奮力撥開射向自己的箭矢，拍馬趕上。
他也知道，此着太過行險，但沒有辦法，如果不能拿下夏侯淵，那麼，潁川就是不可翻越的高山，而眼下，時間緊迫，只能速戰速決。
孤軍深入的黃忠，不知不覺已經被大軍團團包圍住。
四面猛烈的號角聲吹得人震耳欲聾，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也不知外頭的廖化究竟能否抵擋地住。
夏侯淵這才勒住繮繩，回馬轉身，不帶絲毫感情：“某主公急召我，耽擱不得太多時間。你雖蠢笨，但有些勇武，某隻得讓屬下軍士幫忙了。煩請說個名姓，來日也好祭奠你一番，不可埋沒了人才。”
黃忠大怒，這簡直就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說“你丫死定了”：“也不知誰要祭奠誰！你爺爺黃忠在此，管你千軍萬馬，一起上便是！”
外層，廖化也是攻得頗爲焦心。
他極力往西郊打，卻彷彿陷入了銅牆鐵壁一般，絲毫不得寸進。
身邊的援手越來越少，敵人卻越增越多，他閃過一絲不妙的念頭：莫非，黃忠已然遭了不測？否則，何以來這邊的軍士反倒源源不斷了？
正疑神疑鬼時，只聽北面傳來幾陣驚呼，繼而是熱烈翻天的歡叫，戰況很是激烈。
廖化猛地一擡頭：莫非？！
…………
“莫非潁川出意外了麼？”
林牧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自信了，讓黃忠跟廖化就引了區區幾千兵馬便去攻打曹操大本營，太過託大。況且，歷史上的黃忠斬夏侯淵，沒準還得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不見得就是誰強過誰。
儘管讓魏延先尋小路突殺至陳留，讓曹軍騷動，告知潁川，行調虎離山之計，可萬一人家有魄力，愣是沒有先走掉呢？
如此想起來，自己的計劃還真的是有些錯漏百出。
林牧不禁有些懊惱，如果跟徐庶或者賈詡多溝通一番就好了，現在也不會那麼被動。
他在屋子裡煩躁地轉了幾圈，喚了人進來：“備馬，我要親自往潁川去！”
“主公不可！”
林牧驚喜地回頭：“元直？”
不知什麼時候，徐庶已經風塵僕僕地進來，一臉的嚴肅，並未如從前一般跟林牧多做寒暄。
林牧的臉有些沉了下來，看樣子，是有什麼壞消息了。
“潁川那邊，已經敗了……”
徐庶搖了搖頭，苦笑着嘆氣：“就差了一點點時間。夏侯淵已經收到曹操的情報，卻仍是千里奔襲臨潁，擊退了黃將軍。”
“那他們人呢？”
這可是比戰敗了更重要的事情，自己手底下的人那可都是打算長久使用的，如果要是因爲一個臨潁就折損了一個甚至兩個，那真的是哭都來不及了。
“尚不知。”徐庶答道，“元儉應當無礙，他見北面敗了便立即撤軍回來，也是他向我傳的信，往陳國這邊的估計過幾日也能到。就是黃將軍他……也許已經遭了不測……”
林牧的心在滴血。
黃忠啊，那可是被某些人奉爲與呂布關羽一個檔次的存在，就這麼沒了？
“消息確切麼？”他啞着嗓子問了句，並不太抱希望。
“應當還有疑慮，畢竟非元儉親見，只是耳聞罷了。”
林牧沉默。
徐庶知道他是自責，倒也沒多嘴什麼，陪着他一起安靜下來。
外頭起風了，吹得柳葉沙沙作響，夏天的氣息開始變得濃烈。
良久，林牧纔開口：“臨潁，我還是要去一趟，無論輸贏，總不能讓漢升將軍的屍骨沒有歸葬之地……”
徐庶輕輕點了點頭。
…………
夏侯淵是親眼看着黃忠被自己屬下的士兵齊射中箭的。
任你天大的本事，在這種四面八方包圍的情況下，想要逃得生天也是幾乎沒有可能，更何況，黃忠壓根沒想過，夏侯淵居然會對自己的單挑要求視若無睹，堅持拿人數優勢進行圍剿。
最後一支箭洞穿左肩的時候，黃忠的心就開始沉了下去。
這傢伙，是玩真的！
根本不打算迎戰，而是想在這裡活生生將自己射成刺蝟！
黃忠可以接受死於沙場，甚至覺得，這是一個武將最好的歸宿之一。但他不能忍受的，是死在默默無聞的小兵手下，用這種羣毆的方式。
所以，弓弦響後不久，他便當機立斷，裝作胸膛中箭的樣子，立刻伏於馬背，開始悄悄扯着繮繩把自己馱到安全的地方去。
落在夏侯淵的眼裡，就是一隻充滿靈性的馬揹着自己死去的主人撒足狂奔。
“休傷了馬！休傷了馬！”
夏侯淵興奮大叫。
這年頭，一匹好馬的戰略意義類似於你後世掠到一架尖端戰鬥機，那可真是值得捨命去追求的。
顯然，這種能夠自主辨別危險的馬，無疑是罕見的良品。
不過，既然是好馬，那就不能如此粗暴地對待了，至少，不許放箭了，否則，傷到馬，那損失找誰哭去？
也正是因爲這樣，黃忠竟然神奇地從團團包圍圈中輕鬆地跑了出去，直奔東側去了。
那廂，廖化猶自苦苦支撐着。
直到那幾聲歡呼將他驚到。
心緒大亂地應付了幾招後，便隱隱聽到對方有傳令官報信：黃忠敗退，死於馬背之上，對方正打算全力趕赴城東，力求全殲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