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吉平,陰謀造反。以毒入湯藥,欲害司空。今下獄……”
朝堂之上,宦者用他尖銳的公鴨嗓高聲朗誦着,唸到吉平伏罪,並供述了同黨時,坐在龍椅之上的劉協很明顯,身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而階下,侍立着的曹操卻負着手,閉着眼睛,好似入睡了一般,彷彿這件事裡頭的司空根本不是他一樣。
董承、王子服、吳碩、種輯、吳子蘭幾個人,則是面如土色,汗流不止。
“帶上來吧。”
曹操睜開了眼,語氣裡絲毫聽不出喜怒。
鐵鏈“哐當”作響,只見一個渾身浴血,披頭散髮的人被軍士拖着手,拉到了朝堂,一路過來,都是血跡斑斑。
“弄醒。”
曹操只看了這人一眼,便別過頭去,其餘百官俱是兩股戰戰,不敢出聲。
冰冷的水潑在那人臉上,董承驚呼:“吉平!”
“怎麼?國舅莫非識得此人?”曹操笑着問了一句,但誰都感受得到,這笑語盈盈下的怒火。
董承啞然。
“國賊!吾誓生啖汝肉!”
吉平轉醒之後,便破口大罵,“國賊”、“奸佞”,不絕於耳,曹操卻只是大笑。
“可憐之人吶,便是罵我曹某人,也絲毫不見什麼佳句。”曹操搖了搖頭,一臉的憐憫之色,“相比較而言,還是袁紹手下,那個叫陳琳的,有點文采,一篇檄文,便能驚得我頭風都好了。你?生啖我曹某人的肉?呸!”
曹操忽然一口唾沫吐在吉平臉上:“你,不配!”
吉平大怒,還要再罵時,曹操卻命軍士道:“給我敲碎他的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啖肉!”
一嘴的血肉模糊,看得劉協是膽戰心驚。
他強笑道:“曹司空,朕看此人已不成樣子了,不如給他個痛快吧?”
“給他個痛快?”曹操似笑非笑地瞥了龍椅上的少年一眼,卻絲毫沒有聽從的意思:“哼!割了他的舌頭!”
兩個軍士死死按住吉平,再兩人掰着他的嘴,硬生生將一條舌頭扯出來,然後一刀割下去,血流如注。
有經歷過董卓之亂的,霎時便想起了當初慘不忍睹、血淋淋的朝堂,一時間,竟是嚇得腿一軟,差點跌過去。
吉平卻依舊不服,雙手揚着,似乎想要撲過來。
“杖斃了吧……”
曹操卻好像是玩累一般,沒興趣再去折磨他,揮揮手讓人拖下去給打死了。
不一時,吉平的首級便拋在了階下。
曹操一腳踏了上去道:“謀逆者,猶如此賊!”
環視四周,見無人敢應答,大笑道:“散了吧!”
劉協在左右攙扶下,異常艱難地踱步,緩緩走回後宮,連頭都不敢回。百官們均是低着頭,生怕跟曹操對視上,疾步趨走,魚貫而出。
只是,董承、王子服、吳碩、種輯、吳子蘭幾個,卻被一羣軍士給攔住了,不讓出去。
“司空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董承強笑,拱手問曹操。
“董國舅,聽聞你新得了天子一份詔書,曹某很是感興趣,想借來一閱。”曹操皮笑肉不笑的,一步一步走過來,每踏出一步,就好像在董承的心窩子上插了一刀似的。
他賠笑道:“司空大人說笑了,在下哪有什麼詔書可得……”
曹操粗暴地打斷他,高聲誦道:“卿乃國之元老,朕之至親,可念高皇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復安社稷,除暴於未萌,祖宗幸甚!愴惶破指,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負!”
董承的心一涼,曹操唸的,正是衣帶詔的後半部分內容。
如此說來,事情已經敗露了。
“董國舅,曹某人的記性如何,還算湊合吧?”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
“司空大人天縱英才,在下,自嘆不如。”
現在就是想裝作不知道,恐怕也晚了,既然內容都能背出來,說不準,自己藏得好好的衣帶詔,估計也已經落在了曹操手裡。
“逆賊董承,從賊王子服、吳碩、種輯、吳子蘭,莫放過一個,都給我拿下!”曹操瞬間變了臉色,叱道。
軍士蜂擁而入,將幾人擒拿了一個結結實實。
當日,幾人全家老小,合計七百餘人,俱被擒拿,斬首於市,一時間,朝堂之上,百官都有種被冷風颳過的感覺。
曹操餘怒未消,闖進後宮,直往董貴人所在的宮殿去。
董婉正低低地哭泣,她擔心自己的父親會出什麼事,卻無能爲力,只能暗自垂淚,卻冷不防被曹操闖了進來。
“曹司空,你……你意欲何爲?”她驚怕地起身,往柱子躲去。
“無他,來取你性命爾!”
曹操大步向前,拉住董貴人的手,徑直將其往外拖去。
“曹司空,你放手,你放手啊……”
董婉踉蹌之下,摔倒在地,曹操卻依舊沒有放手,拖着她一路朝皇帝所在寢宮而去。
華美的裙裾被地面硌得破破爛爛的,有些露出裡頭的褻衣來,董婉羞憤交加,卻無可奈何,只能由着曹操拖行。
等見了皇帝,劉協驚道:“曹司空,這是何故?”
曹操一把將董婉摜向地面,冷笑道:“陛下,董承謀反了!”
“董卓?董卓早已被王司徒設計殺死了啊?”
“是董承,不是董卓!”曹操大聲喝道。
劉協道:“朕不知有此事……”
“莫非連衣帶詔都忘卻了?”曹操咄咄逼人道,“破指修詔時,應念有此一日!”
劉協張口無言。
“啪!”
剛剛爬起身的董貴人又被曹操一個巴掌拍翻在地:“除惡務盡,此是餘孽,應當伏誅!”
“曹司空,曹司空!”劉協大驚,苦苦哀求道,“阿婉有孕在身,已將近五個月了,不如先待其分娩,再……”
“肚子裡的那個,亦是餘孽!”曹操獰笑了一聲,大手一揮,“帶走!”
董婉知道自己已經無可倖免,只得垂淚跪求道:“還祈司空讓妾身全屍而死,勿令彰露。”
“那便賜你白綾三尺,自行了斷了罷!”
嗯,算是過渡章節吧,定個座標系,跟歷史上做個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