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臨絕境的湖口大營的臨江軍兵士們見到逐漸向自己壓迫而來的樑朝水陸大軍,臉上都流露出驚怯的表情。
黃忠抽出腰間的佩劍爲兵士們打氣道:“兒郎們,今日我等爲大漢朝,爲王上,爲臨江國要與敵…”
他的話還未說完,只聽轟隆咔嚓一聲巨響。小西瓜般大的一個石彈正擊中在他所在望樓的一根橫樑上,木屑飛濺中,望樓的頂部茅棚因橫樑折斷塌陷了半邊。黃忠在幾名親兵簇擁下,連忙灰頭土臉的向下走去。
停泊在江面上的上千船隻中大半都裝載了弩炮,數以百計的石彈,火爆彈向湖口大營中射來,火爆彈燃燒的煙霧在空中劃過道道痕跡。隨着火爆彈爆燃後烈焰的升騰,部分望樓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不過湖口大營的寨牆是以土木混制而成,再加上前些時日的梅雨,導致寨牆無比潮溼,因此並沒有被點燃。即使如此,大營寨牆很多地方的牆頭被石彈轟射的土崩木斷,滿是裂痕和破損。
片刻後,來自陸地上的樑軍也在大營不遠處的地方架擺放好了裝載着弩炮的車輛,也向湖口大營轟射起來。
儘管樑軍對湖口大營“萬炮齊轟”,但對臨江兵的實際殺傷效果極小。因爲黃忠早就針對樑軍的弩炮,在大營中做了防禦佈置。
大營的寨牆甬道設置的非常低,換句話說垛牆相對的非常之高,臨江軍若要居高臨下對來犯之敵展開攻擊,兵士們得踩着沿着垛牆擺放的一長條矮凳上才能探出頭胸和手去。這樣雖然不便,但形成了很大的射擊盲區。讓弩炮的彈丸根本無法直接落在甬道之上。
除此之外,大營內的營房是半埋式的,一半其實是在地面上挖的土坑,而後在坑的邊沿用土木築道幾尺高的矮牆。矮牆上在架上粗大的木樑,覆蓋上木板茅草,最後蓋上厚厚的土層用於防火。如此一來,大大減少了弩炮彈丸可攻擊的面積,屋頂能有效的阻止燃燒以及減緩石彈的衝擊。
當樑軍的弩炮彈丸成批來襲時,臨江軍兵士們不是躲入營房,就是蹲伏在甬道上,處於樑軍猛烈轟擊下的湖口大營就如同一座無人營寨般。
幾隻熱氣球飛艇升入到空中,幾名樑軍將校觀測着大營中的情況。隨後,吊籃中的長弓手開始向甬道上狙射,他們不是射人,而是放出一支支信標。與此同時,大批鷹鵰被放了出來,其中不少是用於空中投彈的羌雕。
不過黃忠和湖口大營中的部分兵士早就見識過樑軍這種投彈方式,他們也早就推算出這些箭尾繫着紅布條的箭矢是幹什麼用的。
在寨牆甬道上指揮戰鬥的黃忠聽到耳邊咻的一聲尖嘯,接着又是一聲慘叫。他的一名親兵撲倒在甬道上。後腦勺下的脖頸上插着一支長箭,箭矢的尾端繫着條迎風飄蕩的紅布條。
黃忠看着自己的親兵慘死,來不及悲痛,慌忙說道:“快,將這些帶紅布條的箭矢想辦法弄到牆外面去!”附近一名親兵立刻從屍體腦幹上拔出箭矢,從寨牆上探出頭去,用盡全力將這箭矢儘可能拋遠。
其餘臨江兵士同樣如此動作,紛紛將樑軍從熱氣球吊籃中射出這樣的箭矢撿拾起來,附近有弓弩手就交給弓弩手,沒有就直接在寨牆後徒手拋投出去。這些充當信標的箭矢雖然與臨江軍弓弩手的弓弩不匹配,但將它們射到寨牆之外還是不難的。
空中翱翔的上百隻羌鷹隨之對着信標投下了一個個裝滿石腦油的陶罐。可惜它們絕大多數沒落在寨牆後的甬道上,而是大部分落在寨牆之前,瓦罐碎裂後,石腦油在寨牆外潑濺的到處都是。這反而成爲了樑軍進攻路線上的隱患。
一直在某條樓船上觀察戰場的趙雲心裡清楚--樑軍的這些老手段都已被對方摸清,且有了應對之法。他立刻下令道:“將飛軍都收了吧,先將城牆前的那些潑灑的石腦油引燃,待燒盡後,全軍發起總攻。記住這總攻並不一定要攻下營寨,而是要儘可能減少自己傷亡。”
沒有參加機密軍事會議的令兵當然不知道趙雲此意爲何,微微一愣,卻聽趙雲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速速去傳令!”那令兵連忙諾了一聲,匆匆離去。
片刻後,數十發火球火箭向大營方向齊齊飛來,它們不是爲轟擊大營的,而只是爲了點燃那些寨牆外的殘油。湖口大營靠向半島根部的那一面頓成火海。
等火勢變小,陸地上的樑軍軍陣中便鼓號齊鳴,整個軍陣除了弩炮部隊,騎兵車兵外,成千上萬的步卒以數個密集方陣的形式,鋪天蓋地的向湖口大營快速壓來。與此同時,江面上,數十條登陸的戰船也向緊臨江水的寨牆靠來。
當樑軍方陣距離寨牆五十餘仗時,後幾排的長弓手停了下來。其餘兵士繼續前進,距離寨牆不到三十仗時,營內的弓弩手箭矢齊發。
所幸的是,臨江軍弓弩手的亂箭也無法給進擊的龜殼陣造成多大傷亡。樑軍方陣很快抵近到寨牆之前。
儘管這些寨牆被碩大的石彈打的“傷痕累累”,但弩炮卻無法將這些以深入地底五六尺木樁爲脊,以粗木橫樑爲骨,以夯土爲皮的寨牆結構徹底破壞。
寨牆後,在甬道上柱着長槍的黃忠正冷笑着,他要讓這道寨牆前屍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