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的晚春時節,宛都皇宮御花園中的百花齊放,鬱鬱蔥蔥。花園的御道上匆匆行來一人,此人一襲蜀錦袍緞,低頭垂目,耳朵垂肩,正是又一次來到宛都的皇叔劉備。
天下僅存的四大諸侯中,也僅有他經常來宛都逛逛天子的御花園。這與其說是他的榮耀,不如說他和天子劉協之間的相互信任關係遠超過其餘三人。劉協認爲,對於其他三人,即使喊他們來領受封賞,他們也絕對不敢來宛城。尤其是樑王馮宇更會是如此。
劉備在皇宮內侍太監的引領下,輕車熟路的就轉到劉協用做書房的宮殿前。劉備一見劉協,便誠惶誠恐的以大禮叩拜,對方連忙將他扶起道:“皇叔免禮平身,在這內宮私下場合,皇叔毋須如此多禮。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啊。”
劉備方在劉協的賜坐之下在榻邊坐了下來。兩人又寒暄兩句,劉協便轉入話題說道:“皇叔,如今朕要重整天下,馬上就要除掉馮宇這個最大隱患,計劃汝都已知道了。皇叔認爲還有什麼紕漏之處。”
劉備眼珠微微轉了兩轉道:“此計劃萬無一失,不會有什麼失誤之處。預時,陛下只需一道詔書。我等三國便兵分三路,從北,中,南攻入樑國,剿滅馮宇此賊。此賊雖然擴邊萬里,掠得土地財富無數。但是正因爲如此,想必他的兵力也分散的極廣。而且他樑國本就人口不多。所以此次大戰,我大漢必勝無疑。”
劉協深吸了口氣道:“可是這馮宇用兵如神,朝廷的宛都離他的國境有如此之近。朕擔心他狗急跳牆,出一支精銳之師奇襲宛都。而宛都只有八千可用之兵,那朕和這宛都中的文武百官…”
其實劉備早就知曉劉協的意思,適才故意裝作不知,此時做恍然大悟狀,鞠身說道:“陛下,臣本應爲陛下分憂,主動想到此事。卻還要讓陛下提起,此乃臣之過也,請陛下恕罪。臣這就回宜城,調撥一員勇將帶萬餘精兵供聖上差遣。如此宛都便有近兩萬精兵,無論馮宇那廝耍什麼花樣。也都不可能對宛都一攻而克,宛都只需堅守兩三天,臣的大軍便能回師解圍。”
劉協大喜道:“如此甚好,朕能依靠的還真是隻有皇叔了。”
劉協不知道,劉備現在實際上比他還高興,這意味着他能以某種形式控制朝廷。雖然劉備預計等拿下樑國後,這朝廷的威信已經不大了,但握在手中還是一張有價值的牌。
等劉協將劉備送別,突然有內侍小黃門氣喘吁吁的來報:“啓…啓稟聖上,樑國有回信了。”
“哦,樑國居然回信了?”這讓劉協頗有點意外。他本以爲馮宇會對此置之不理,他近日便能詔告天下,向馮宇問罪。不過,馮宇來信不奉詔,他照樣能向馮宇問罪。但是等劉協打開信箋一看,驚的下巴都合不攏。馮宇居然答應來宛都覲見他。
馮宇願意來宛都,是劉協想都沒想過的事,太出乎他意料了。他心中突然又恐懼起來,暗想馮宇願意來覲見太反常了,他不會是藉機帶着大軍前來攻襲宛都吧。他一面回信給馮宇,說自己正抱恙在身,需要等幾天才能召見馮宇,一面將此信息派密使緊急通知給曹操與劉備二人。尤其是給劉備的信中,要他速速派人來宛都,以防不測。
鄴城的曹操接到消息時,正在朝堂之中進行日常朝會。他看完密詔,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真是天助孤也,天助孤也。”殿下衆人對此倒也不奇怪,曹操經常做出這樣讓人難以捉摸的舉動。
而後曹操一揮袍袖,內侍扯着尖細的嗓子喊了聲:“退朝”等衆臣退去時,內侍又悄然將十幾名重臣留住,說道:“王上與汝等有要事相商,請到後殿等候。”
十幾人在後殿密室中聚齊,曹操方纔開口道:“孤萬萬沒想到,馮宇竟然真的敢入宛城面聖。”
程昱冷哼聲道:“樑王馮宇是何許人也,他能不知道這其中風險所在?以某之見,他定然是想帶大軍藉此機會奇襲宛都,以圖不軌。”
曹操點頭說:“天子正是有此擔心,所以讓我們在方城部署重兵,以防不測。這真是巧了,我們剛剛在方城部署了曹仁的五千精騎。”
曹操一拍案几:“如此,豈不便宜了大耳賊劉備!”。頓了一下,他又帶着疑惑道:“這馮宇若真不帶大軍入宛城,豈不是甘爲他人案上魚肉,他不至於這麼蠢吧?”
郭嘉微微一笑道:“馮宇若是蠢人,天下就再無不蠢的人了。他不是蠢而是膽大。之所以膽大,肯定是因爲他有了完全脫身之策。至於究竟是何脫身之策,某雖猜不透具體是什麼樣的,但某肯定無外乎兩條或二者皆有之。一是他有讓天子難以下定決心誅殺他的辦法。二是他有在萬千兵馬中脫逃的辦法,可能是飛天,也可能是遁地。某聽說樑軍中有一種能懸浮空中的神器,只是那東西好像不能隨意移動…”
曹操揉着又開始隱隱做痛的腦袋,有點不耐煩的打住郭嘉的話道:“奉孝不用花精力考慮馮宇這廝有什麼脫身之法了,汝快告訴孤,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郭嘉臉色突然變的冷峻,他站起身來說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說不定能讓王上的霸業提前十數年完成。我們要做的只是確保馮宇亡於宛都,然後將天子安全護送回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