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富樓沙城大亂之時,波調在數十名王宮近衛軍的簇擁下,坐着擡轎向西門逃去,身後幾乘轎子裡是他最寵愛的幾名宮嬪后妃。這波調王也是承平日久,遠不像他創業建國的祖先那般勇武,跑路馬都不願意騎,還要坐個露天轎子。
臨近城門時,波調又扭頭向城中看了一眼,心中即是慶幸又是惆悵。慶幸的是自己跑的快,富樓沙的西城還沒有什麼樑兵,自己應該是再沒什麼危險了。惆悵的是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到這座他居住了幾十年的王城了。
波調順利的出了富樓沙西門,一路上並沒遇到什麼意外,除了一小隊十幾人的樑軍斥候衝出來讓他嚇了一跳。不過這支樑軍斥候小隊很快就被他的近衛鐵騎驅散了。
就在波調低頭垂目,盤算下一步打算時。突然傳來萬馬奔騰之聲,前方右側一個土崗後,涌出大隊人馬。這支部隊是負責在富樓沙城西封鎖城池的樑軍騎兵,而且是由馬超親自指揮的,馬超斷定貴霜波調王若是棄城出逃,最可能就是向西逃竄。所以報仇心切的他親自統領城西騎兵。最後果然讓他攔截住貴霜王波調。
五百輕騎飛羽策馬馳到土崗頂部時,齊齊開弓放箭,藉着土崗的高度,他們的箭矢被射到七十仗外波調近衛軍頭上。護衛波調的貴霜近衛鐵騎有近千騎,而且大部分是人馬俱甲的重甲騎兵,這些箭矢雖然射入他們的甲冑,但卻未能貫穿,僅有三四人中箭後被射落馬下。
貴霜近衛軍將領用月氏語呼喝了幾道口令,軍中立刻有兩百騎向這五百輕騎飛羽奔襲而去。
這些樑軍輕騎眼看自己的攢射對這些重甲兵不起作用,幾聲呼哨後,他們不再衝向波調一行人,而是分成兩股向土崗兩側奔逃而去。那兩百貴霜重騎依舊是緊追不捨。
樑軍輕騎的速度遠快於對方,但並不利用這一優勢遠遠的逃離,而是不停回過身來用箭矢射向對方,“牽”着這兩百貴霜重騎向遠處行去。
波調的隊伍也不等這兩百重騎歸隊,見敵軍逃竄後,立即重新啓程,繼續向西奔逃。但是不到半刻時間,他們又被一支隊伍攔住,這支隊伍不是步兵也不是騎兵,而是車兵!這讓包括波調在內的貴霜兵將大惑不解,怎麼樑軍還在用這淘汰了幾百年的兵種?
波調突然打了個冷顫,因爲他回憶起當年貴霜侵入西域時,被樑軍大敗的事情。當時報上來的戰場塘報就有樑軍使用一種特種車兵的記錄。那馬車車速極快,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技術,即使在亂石頗多,地勢不平的地面上依舊能保持車身穩定不翻,車上的乘員也不會被顛出來。那些乘員手持一種長過成人身高的八尺大弓,射出的箭矢如同短矛,射程最大能達百仗,遠超出普通弓弩的射程,而且這些重箭幾乎是無堅不摧。
想到這,波調坐不住了,從轎子上直起身子親自下令道:“快!快,重騎出動,將這些馬車轟走!”。隨即又有五百重騎從軍陣中奔騰而出,向那些一字排開的戰車殺去。
波調又對左右吩咐道:“還愣着幹什麼,趕快繼續行軍。”波調一行又丟開這正在廝殺的五百重騎,繼續向西逃竄。
那些樑軍車兵面對氣勢洶洶的五百重騎,不慌不忙的彎弓搭箭,在對方衝到七八十仗距離時方纔放箭狙射。因爲這個距離才能射穿貴霜重騎身上的鐵甲。隨着噗噗嗤嗤箭入鐵甲的清脆之聲,貴霜重騎如同秋天落葉般不斷掉落在地。
箭過兩輪後,這些樑軍戰車方纔調轉方向,向遠方飛馳而去,但車上的長弓手依舊不斷的將重箭射向這些貴霜重騎。什麼樣的重騎也受不了這樣單方面的致死打擊。貴霜重騎追了片刻鐘,就已損失過半,剩餘人已是肝膽俱裂,那還敢再追,紛紛勒住馬繮,停止了步伐。誰知他們停下了,對方反而又返身追了過來,重箭一輪接着一輪的向他們撲射而來。
殘存的貴霜重騎打馬加鞭,拼命奔逃。但對方的車速和長弓射程的優勢讓他們無處可逃,依舊不斷的被狙射馬下,死傷慘重…
這一邊,波調才跑了片刻鐘,前方又出現一股戰騎。波調的臉色頓時變得如同豬肝一般,此時他身邊僅剩三百貴霜近衛軍重騎。來的是樑軍一個整編的重騎營,領軍者正是馬超自己。
馬超遠遠看見了波調的轎鑾,心中便猜到這個即使不是貴霜王,也必是一個貴霜勳貴。他兩腿一夾馬肚,手揚銀槍,領着五百鐵甲戰騎奔涌而出。此時,波調一行左側有條小河,右邊是片林木茂密的密林。除非調頭回轉,只能迎着樑軍衝上來。
波調眼見後有追兵,前有堵截,一硬頭皮從轎鑾上跳下,將一個將官的戰馬槍來,騎乘在馬鞍上。又抽出腰刀對衆貴霜兵士喊道:“兒郎們,隨我衝殺出去,等本王脫此險境,人人皆有公侯之位!賞金三千!”
波調腦子裡全想的是逃,帶着二三十騎向西飛奔而去,但很快他被馬超和馬超的十餘名親兵攔住。
馬超用騎槍向波調一指,用簡單的月氏語道:“你可是貴霜王?”
波調本想撒個謊,但一看對方人不多,心想也許自己承認是貴霜王,再將對方利誘一番反而有利。反之自己不承認是貴霜王,很可能被對方當小人物當場斬殺了。於是他哆嗦着嘴脣道:“不錯,我…我就是貴霜王。若你能爲我所用,助本王脫險,定賞萬金,封公封侯!”